走了兩條街,終于看到“傾城樓”幾個大字,沐云曦興奮地加快了腳步。
王堯臣卻在看到那三個字后,猛地一把拉住沐云曦,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問:“你,你竟要帶我到這里來見識?”
有些心虛地拿著扇子猛扇幾下,沐云曦眨眨眼睛,壞笑道:“聽說這里的姑娘才藝雙絕,特來見識一下。怎么?你沒來過?還是你早就見識過了不感興趣了?”
王堯臣漲紅著臉,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對,就那么愣在那里。
沐云曦用扇子在他扯著她衣服的手上使勁兒一敲,滿不在乎地說:“愛去不去,不去拉到。放手,我自己去。”
王堯拽著她不松手,只沉著臉惱怒地望著她。
這一刻沐云曦覺得他好像被蕭陌附身?唉?怎么想起蕭陌呢?
“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王堯臣執拗的把她往后拉了拉,拉的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誒?他還真是蕭陌附體了么?連這霸道的樣子都學到了!
沐云曦穩住身形,斜斜地睨了王堯臣一眼,有點生這呆頭書生的氣,聲音不自覺的拔高許多:“放手,信不信我揍你!”
“呃?”這下不僅王堯臣呆住了,周圍的人都呆住了。
這白白嫩嫩,長得斯斯文文的少年郎怎么這么粗魯,動不動就要揍人?當然更多人詫異的是為什么這少年郎的聲音這么像小娘子?
沐云曦見他們的拉扯已經惹得路人駐足圍觀,有些無奈,這家伙吃軟不吃硬。她眼珠一轉突然伸手搭在王堯臣肩上,做出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在王堯臣耳邊悄悄的勸道:“哎呀,不就是逛青樓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聽說這個時代的青樓女子個個才貌雙絕啊!再說這古往今來逛青樓卻流芳百世的人還少了么?大詩人杜牧不也曾說‘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遠的不說,咱們再說柳永,他若不是終日混跡青樓,又怎么能流芳百世呢?
此時她也顧不上什么歷史真像假像的了,胡說一通,目的只是為了把王堯臣哄進青樓。
聽到這話,王堯臣不著痕跡地挪開沐云曦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轉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問:“你說柳永,柳三變能流芳百世?而且是靠著混跡青樓流芳百世?怎么可能?”
“耶?你知道柳永?”見王堯臣點點頭,沐云曦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繼續追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么?還有,他現在有多大年紀了啊?”
她這激動的樣子讓王堯臣有些不悅,他撇嘴道:“他如今常在汴京,不過你剛剛的話我不大贊同,他固然文思敏捷,才華不俗,但是這么一個混跡青樓、寄情風月、不思進取的人又怎么可能流芳百世!”
“呃,這個……但是他的詞寫的很好,對后人……呃,對人們的詞曲風格影響很大。聽說到后來簡直是‘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
“啊?他的影響這么大?”
“是啊,后……呃,我家鄉的人都對他崇拜的緊呢。”
“誒?掌柜的家鄉在哪?”
“這個嘛,說來話長,我跟你說啊……”
沐云曦一邊說,一邊扯著王堯臣邁進了那傾城樓里,剛一進門就被濃妝艷抹的傾城樓媽媽殷勤地迎了上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沐云曦兩人,面色不善,指著沐云曦問王堯臣。
“這位郎君,您這是什么意思?到我們這兒來還帶個小娘子。誰不知道咱們這最不缺的就是小娘子了!”
沐云曦一聽,心中頓時對那傾城樓媽媽敬佩起來:果真不愧是混跡風月的老手,就連每日與她在一起的蘭竹都要仔細辨認,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等王堯臣說話,沐云曦趕緊賠笑道:“媽媽別惱,小女子也是好奇,聽說你們傾城樓的姑娘都是色藝雙絕的傾城人兒,就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況且您看我這副模樣只會給你們捧場,不會來砸場的。”說著她自袖中掏出一塊碎銀遞給老鴇。
傾城樓媽媽頓時眉開眼笑,將他們安排在大廳中間一個位置坐下了,并告訴他們:“兩位小郎君真是來對了,今日咱們傾城樓的行首有表演呢!”
“行首?行首是什么?”沐云曦奇怪地看看傾城樓的媽媽又看看自進了這傾城樓便滿臉通紅失去語言能力的王堯臣。
“看來,兩位小郎君非但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平日恐怕也少出門吧,竟然連行首都不知道?咯咯,行首便是咱們這兒的第一美的娘子啊。”
呃,原來是花魁娘子呀!沐云曦沖著王堯臣壞壞一笑:“咱們可真是有眼福呢!”
王堯臣瞪她一眼,沉著臉,依舊不說話。
“是啊,是啊,兩位小郎君都生得唇紅齒白,俊秀斯文,該多來逛逛,這里的小娘子最喜歡你們這種俊俏郎君了。咯咯……”
沒等沐云曦說什么,王堯臣突然掏出一塊碎銀,扔給那媽媽,然后嫌煩地朝她揮揮手。傾城樓媽媽知趣地扭著水桶腰離開了。
沐云曦這才仔細看看這傳說中,也是被無數人描述過的青樓。呃,怎么說呢?也就是不過如此吧,除了嘈雜點,人多點兒,裝飾得脂粉氣濃了點兒,也沒什么特別的。倒是她和王堯臣坐的這地方都有點不妥,在正中間太過扎眼了,于是沐云曦拉著王堯臣換到了一個角落里。
傾城樓是江陵城最大的青樓,據說這里的小姐是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各個溫柔體貼,這行首不知道又是怎么樣的色藝雙絕的女子了,沐云曦不由得隱隱期待起來。
大堂中的人越來越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們也一個個從樓上下來,果然都是貌美如花啊,就是臉上擦的粉太多,沐云曦都擔心那些粉會不會走一路掉一路。
那些小姐們,有相好的自然直奔相好而去,沒有的便在大廳中來回穿梭尋找主顧。
樓上雅間中,蕭陌笑著端起酒杯對貴客笑道:“府尹大人,來,小人敬您。”
他對面那白胖胖的老頭一邊笑嘻嘻地舉起酒杯,一邊在摟著的女子肩上捏了捏,假惺惺地說道:“蕭員外真是客氣了,怎么又自稱小人呢,你我之間完全以兄弟相稱嘛!”
“府尹大人嚴重,小人怎可與府尹大人稱兄道弟啊!大人這酒還不曾喝便醉了不成?”蕭陌說著掃了一眼府尹大人懷里的嬌媚的女子。
“呵呵,大官人,趕緊飲了這杯,奴奴好再給大人斟酒。”那嬌媚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用白嫩的小手將酒杯端起,喂那府尹大人喝下。
“蕭員外介紹的小娘子果真不錯,柔媚入骨啊!真是個妙人兒。”府尹大人一邊說,一邊色迷迷地看著懷里的嬌媚女子。就在那嬌媚女子正要撒嬌說話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什么,抬頭問蕭陌:“蘭娘子怎么還沒來呢?老夫還在等她斟酒呢!”
蕭陌聞言,眉頭微微一蹙,然后不著痕跡地松開,笑道:“她得先在下面表演一段舞,一會兒便到。”
嬌媚人兒在府尹大人的懷中,扭了扭水蛇般的細腰,嬌嗔道:“大人是嫌棄海棠伺候得不好么?竟然這么記掛她人。”
府尹大人看了蕭陌一眼,哈哈大笑,伸手抬起海棠那潔白的下巴,調笑道:“嘖嘖,看,小美人吃醋了。別惱,別惱,聽聞那蘭娘子一身芝蘭香味,她斟的酒啊,也帶著蘭香。呃……只是好奇罷了。”他說著又伸手在海棠鼻子上輕輕一點,然后湊到海棠耳邊輕輕說道:“若論伺候,自然是海棠這樣的小美人兒更銷魂了。”
“是嗎?”海棠掩口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