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曦帶著王堯臣來到剛才她與蕭陌喝茶的地方,蕭陌與蘭沁早就離開了。剛一坐下沐云曦就開門見山地對王堯臣說:“我知道你有疑問要問我,問吧?!?/p>
“原來你就叫蘇綰,你跟我說的名字竟然是假的?!蓖鯃虺疾]有問什么問題,倒是很落寞地說了這么一句,這讓沐云曦突然想起,她好像告訴過王堯臣她叫沐云曦來著。
“不是假的,你只要記住我就叫沐云曦就行,這個名字只有你知道。”
她不想跟他解釋那么多,這個朋友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真實名字的人,她很珍惜。
聽到沐云曦說這個名字只有他知道,王堯臣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低落的心情也跟著回升。他想起什么似的,對沐云曦說:“對了,剛剛我要告訴你的是,蘇綰,呃,就是你失蹤后不久,你的姐姐,好像也大病了一場,然后就一直臥床不起,據說也有些忘魂癥癥狀。怎么你們兩姊妹都有忘魂癥呢?是因為祖上遺傳么?”
什么?蘇缊竟然也得了忘魂癥?
發生在蘇綰和蘇缊兩姐妹身上的巧合太多了!兩人幾乎在同時得了忘魂癥,并且同時香消玉殞,呃,姑且認為蘇綰已經死了吧,而她就在她們死的時候穿越來到了這里,果然她的穿越不是偶然吧!真的和蘇綰或者蘇缊有關吧?
越來越多線索,越來越接近真相,沐云曦的心開始有些雀躍,也許很快她就可以找到穿越的原因,很快她就可以回去了。
“掌柜的,你想到什么了?笑得這么開心?”王堯臣見沐云曦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忍不住開口問道。
“呃,沒什么。對了,我遇見柳永了,還找他給我寫了首詞呢??上氖舟E被我弄丟了,真是可惜啊?!毕肫鹉莵G掉的柳永真跡沐云曦的心都在痛。柳永?。《嗌偃顺绨莸呐枷癜。趺淳桶阉氖舟E弄丟了呢?
“咦,對了,他說他過段時間會去應天府,你若見到他一定要幫我再要一張他的手跡??!”
聽到沐云曦問這個,王堯臣忍不住笑了,一向穩重的他難得一見地露出得意之色,笑嘻嘻地說:“柳永的手跡算什么,我給你弄到到更好的!你猜猜是誰?”
“誒?誰?哇,你竟然弄到那些名人的手跡?哈哈,真是太好了!快給我看看!”
無論是誰,只要是那一堆名人,誰都可以,誰的手跡都值錢啊!他們哪一個不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沐云曦的心情一下高興起來,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許多。
看著她這么高興,王堯臣也笑得更加開心了,他從袖子里摸出兩幅裱好的字遞給她。
沐云曦打開其中一幅,上面寫著一首小詩:
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
不知織女熒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
她再一看落款:錄蒨桃呈詩一首,平仲書于甲辰年秋。
咦?這是誰的手跡?平仲是誰?
“這是萊國公寇準的手跡?!?/p>
“寇準?”啊!這可是差不多和包拯齊名的一個大官呢,他的手跡!沐云曦又瞄了瞄手里的字:“這蒨桃是誰啊?”
“這可是一件趣事呢,據說萊國公初任宰相的時候,頗愛觀賞歌舞,喜愛排場。一日在家欣賞歌舞,見一歌姬的舞跳的優美靈動,歌喉也清越動人,甚是高興,便命人賞她綾緞,哪知那歌姬竟然嫌少,臉上露出不甚喜悅的神態。這事情被萊國公身邊叫蒨桃的妾侍看到,便寫下兩首詩,名叫《呈寇公》,萊國公看了這詩,頓有感悟,從此不再召歌姬舞姬,開始勤儉樸素起來。因此他還落了個‘無樓臺相公’的稱號,人們說他‘有官居鼎,無地起樓臺’。萊國公是深受人們愛戴的,可惜……”
聽得津津有味的沐云曦突然聽王堯臣說可惜,頓時覺得不妙,接口問道:“可惜什么?皇上罷了他的官?他被發配到哪里去了么?”雖然她記不太清楚,但是印象中寇準的官宦生涯是有幾次起落的。
“天圣元年秋,萊國公在被發配的雷州過世了,被皇上追封為萊國忠愍公,人們都稱萊國公?!蓖鯃虺颊f到這,有些戚戚然,可以看出他是十分欣賞寇準的,對寇準的死也是很難過。
寇準已經死了!她還想看看活的寇準到底啥樣呢,可惜啊。對她來說寇準早就死了快一千年了,所以她還不能和王堯臣一樣,悲傷得起來。她只是想,王堯臣還挺厲害的,能把寇準的手跡弄到,現在寇準已經死了,他的手跡恐怕不用等到她回二十一世紀就要開始升值了。
反正這畫家也好,書法家也好,人一死,作品就升值,這都成了規律了。
她得好生保存著,千萬不要再弄丟了。想到這,她小心翼翼地把寇準寫的那幅字,卷好放到一邊,又拿起另外一幅打開,也是一首詩: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
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看到這熟悉的詞,沐云曦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千古名句啊!又見千古名句!
這不是晏殊的代表作么?是晏殊的手跡?她猛地抬頭看向王堯臣。哪知王堯臣見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以為她驚訝的是那詩中露骨的相思之情,頓時就紅了臉。情不自禁地想起當時,他當日向晏殊求字的情景。
王堯臣原本是求晏殊寫他的另外一首詩,《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他覺得這首詩含蓄委婉,但又不失意境,包含思念,但晏殊卻調侃地笑著對他說:“既起相思,便要訴相思,既訴相思怎能沒有相思?既有相思,相思又怎有盡處?”
沐云曦哪里知道這么多,此時此刻,她由衷地覺得,王堯臣真是太可愛了,竟然給她弄來這兩個名人的手跡,她開心得都不知道要怎么表達,只是使勁地盯著那千古名字和晏殊手跡而激動。而王堯臣則見她開心的樣子也跟著笑呵呵地,看著那兩幅字。
殊不知,他倆在亭中歡喜的樣子落入別人眼中卻完全成了另外一回事。來找沐云曦的秦安,見給沐云曦送茶回來的玉竹,他倆隔著走廊對望一眼,都流露出一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