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夕照下,江陵城一隅的一座小院被余暉披上薄薄一層彩紗,顯得靜謐安好。這個院落不大,內(nèi)里卻十分整潔精致,種著翠竹青松,雖在深秋卻依舊郁郁蔥蔥,景色尚佳。
突然一陣秋風(fēng)掠過,落葉翻飛,接著院門“轟”地一聲倒地!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出現(xiàn),踏上地上的破門。院中各角落候著的數(shù)十個黑衣人早在院門倒地之時,便聞聲而動,“嗖嗖”地沖到門口將那人與門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
來人根本不看那些黑衣人,只直直地看向院子中花廳內(nèi)的一個白色身影。
“你費(fèi)這么多周折,不就是逼我來么?我來了,你可以滿意了?”
他怡然自得的樣子好似應(yīng)邀來訪的貴客,而非破門而入的擅闖者。
花廳內(nèi)的白色身影聞言,踩著清越的笑聲,閑庭漫步似地向眾人走來。秋風(fēng)迎上他的步伐,使他的衣角上下飛舞,宛若夜空中那輪明月散發(fā)著皎潔光華,即便在夕陽絢爛的籠罩下依舊不失清華。
的確也只有他能與月華爭輝。
數(shù)十個黑衣人,恭敬地看著自家主人走近。
“都退下吧!”
白衣人在離闖入的黑衣人五步之外,對自己屬下命令道。
那數(shù)十個黑衣人得了命令,又迅速地消失在院落的黑暗處。
白衣男子抬頭看看天邊漸漸暗淡的落日,興致勃勃地對面前的黑衣人邀請道:“夕陽無限好!蕭兄,可否賞臉與玉某一起散個步,咱們邊走邊談。蕭兄意下如何?”
蕭陌在黑暗中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門外走去。
白衣男子疾步跟上,并對身后欲跟隨的黑衣人做了個禁止的動作。
蕭陌走了百來步,感覺離那小院已經(jīng)有些距離便停下對身后的人問道:“玉九郎,你要如何才肯罷手?”
玉九郎將手中的扇子“啪”地一聲打開,輕輕搖了幾下,繞過蕭陌繼續(xù)向前慢慢踱步。
“還用問么?”
“你那提議,我不能答應(yīng)。”蕭陌斷然否定。
玉九郎又“啪”地將扇子收攏,呵呵一笑:“蕭兄可是要想好!”
蕭陌一把扯住玉九郎,盯著他的雙眸堅定地說:“整個‘墨跡’商號,哪怕加上凌霄堡我都有可能拱手相送!但是你的條件,我不能接受!”
夕陽殘余的金暉投射在蕭陌臉上,朦朧的光線將他的五官輪廓柔化,將他清冷的氣質(zhì)暖化。這時,蕭陌的面容看起來更加接近一種中性的美,跨越性別的美,讓玉九郎微微一怔。
蕭陌見玉九郎看著自己的臉發(fā)呆,眉一蹙,放開拉著的玉九郎的手,別過頭,哼了一聲道:“你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玉九郎回過神,用扇子在手上輕輕敲了敲,語氣篤定。
“為什么非要為難她?”蕭陌咬牙切齒地問。
“說穿了她就是一縷幽魂,蕭兄有必要如此執(zhí)著么?”玉九郎突然欺身湊到蕭陌面前,盯著蕭陌幽暗的雙眸冷冷說,“她在蘇綰的身體內(nèi)根本無法一直待下去。蘇綰的靈魂已經(jīng)消失,她的身體也會慢慢虛弱,慢慢死亡,這是遲早的問題。何不讓我試試?也許這次換魂不但能將缊兒的魂魄召回,還能將她送回她的世界?兩全其美多好的事情,你為何要拒絕呢?”
蕭陌沒等玉九郎把話說完就退后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等著他說完后,冷笑一聲道:“你就這么有把握?你忘了這換魂幾率多么小,忘了出了多少次意外么?我父親執(zhí)意妄為地讓無謂道人做法換魂,不但沒引來異世魂魄,卻錯將蘇缊、蘇綰姐妹魂魄交換,又賠上父親一條性命。而第二次換魂準(zhǔn)備那么充足,卻還是讓蘇氏姐妹魂魄不知去向,再賠上無謂道長一命,還害得我舅舅只能終身坐在輪椅上,茍延殘喘。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值得么?”
玉九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接口反駁道:“正因為上兩次換魂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并且擾亂了時空,犯下了錯誤,所以我們才應(yīng)該撥亂反正將她送回去啊!”
“撥亂反正?你是說讓一切回到換魂之前么?可能么?”蕭陌嗤之以鼻,玉九郎這種說法只能騙三歲小孩。
“如果能將蘇綰,蘇缊和她的靈魂全部回歸本體,不就是撥亂反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