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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盛世華庭

第十六章林中有白虎

日照大陸最北面的山林里,亞熱帶氣候造就了成片的參天樹木,無數(shù)生靈在這里繁衍生息,飛禽競掠,野獸四現(xiàn)。潺潺的溪水繞過巨型的盤纏樹根,逐漸聚集。瀑布一波三折飛入山崖下的綠潭,潭水清澈卻不見底。

此時潭邊干燥的石片上,成群的蝴蝶圍繞在男人修長的肢體四周。它們不遺余力地舞動著彩翼,拿出幾乎要折斷雙翅的力度將他包裹在蝶群中間,空氣中一縷清幽的異香散開,隱入四周掩映的樹叢之中。

楚玉蝶靜靜地看著潭水,仿佛融進了周圍的山水植被,乍一眼望去,竟看不出活物的痕跡。

過了好一會兒,茂密的樹叢突然動了一動,緊接著樹木整齊地往兩邊劃開,讓出一人寬的一條小道來。一只健碩威猛的吊睛白虎慢悠悠地從小道中走來,燦若星辰的虎眼中竟然看不出絲毫嗜血殘厲,仿佛一只家貓般慵懶而乖順。虎背上騎著一個白衣人,看身形卻似少年,他赤著一雙白皙的足,白袍干凈飄逸,黑發(fā)上隨意綁了個結,面上卻罩了厚重的一只黑色面具。

楚玉蝶顯然正等此人。他緩緩矮下身,將左手貼在額頭上,行了個奇怪的禮。白衣少年從虎背上下來,白虎仿佛一下子脫去了方才的柔順,張口低吼了一聲,一只爪子奔著楚玉蝶身邊的蝴蝶去了。蝴蝶受了驚擾,飛轉的節(jié)奏立刻被打亂,但它們很快重新聚集,仍是把楚玉蝶完整地包圍在內。同時可以看見,撲閃的彩色翅膀開始往外掉翅粉。

“小白,別淘氣。”少年清泠的聲音響起,聽得出一點責備的意思,白虎的爪子凌空撲騰了兩下,蔫蔫的放下,喉嚨里嗚嚕了一聲,乖乖地回到少年身后,后爪著地,規(guī)矩的坐著。

楚玉蝶“噗嗤”一聲笑:“這么久沒見,小白怎么還是老樣子?”

白泠的聲音于是也染了一絲笑意:“這小家伙,就是不長進。”

“隠主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一年又是跑過了哪些地方?該您的責任可是一件都沒理!”楚玉蝶抱怨道。

白泠抬手撫摸著白虎的腦袋,那里的毛十分柔順,白虎就像一只大貓,在主人的手下舒服地瞇上了眼睛。

“在博海的另一面,有一個叫做北夏的民族,我正是去了那里。”白泠道,“北夏的氣候與我們的大陸十分不同,十年前我去的時候,那里有成片的草原,一眼望去,全是碧色的青草,天空亦十分高原。北夏人在草原上放養(yǎng)牛羊馬兔,或食或販,生活也還算安樂。”

“哦?也就是說這一次去,所見不同嘍?”

“嗯。”白泠點頭,他也許點得很重,但厚重的面具虛化了他的動作,看起來像是若有若無的:“過度放牧使草原化為沙漠,如今的北夏,幾乎要與格爾沙漠的無人區(qū)連成一片了。”

楚玉蝶不禁咋舌,他并沒有靈隱之主無所不能往的奇異能力,困在日照大陸這座孤舟之上,未曾見過格爾沙漠是什么樣。但白泠曾經(jīng)告訴過他,那里放眼望去只有成片的沙子,幾乎找不到任何活物,這對于靈隱一族來說無疑是最可怕的。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畢竟離得那么遠,有生之年也不會有機會去望一眼,所以驚嘆之余,更重要的還是:“我可沒有隠主這樣垂憐天下蒼生的胸懷,與其關心那不知道離了十萬八千里的勞什子北夏,不如擔心一下腳下的這片大陸吧。”

白泠依舊默然地輕輕摸著白虎的腦袋,想了一會兒才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楚玉蝶為他的不在狀況深深折服,耐著性子解釋:“前幾天,元悠昭告天下,王女找到了。”

“這我知道,只是王女之血尋不尋得到,本是與我們無關的。無論誰稱王,我們只管守住這方寸凈土而已。”

楚玉蝶沉下臉來,不禁輕聲嘆了口氣:“本心雖是如此,卻總有身不由己之處。五百年來,帝王血脈相傳相承,慕家坐鎮(zhèn)云華,隠主護著靈澗,從來相安無事。只是任誰都知道這相安無事不過是表面功夫,王室不甘心云華被慕家占著,慕家不愿意始終俯首稱臣,歿曉勢力也逐漸壯大,星遲竹息,看著成不了什么大氣候,實則也是養(yǎng)晦許久,王女之血失而復得,只怕是逼得我們不得不表態(tài)了!”

楚玉蝶知道白泠向來不愛管這些,只是他說到底只是普通的靈隱族員,要論智慧和力量,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同靈隱之主相提并論的,這一番對天下之勢的分析,不知能不能讓這萬事不入心的隠主注意。

果然白泠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且讓他們去爭個夠,卻是沒人能夠逼的了你我。”

“元悠已經(jīng)找過我。他希望我們站在王族一邊。”

“聽你的意思,倒像是要同意了?為何?”

楚玉蝶咬牙:“隠主,日照大陸創(chuàng)造之初,帝嚳大神立三方勢力,如今若是王族與慕家敵對,能保天下安穩(wěn)太平的唯一方法就是您支持王族。兩大勢力意見一致,量那些蝦兵蟹將也沒什么說頭。”

白泠依舊是清清冷冷的聲音:“玉蝶,你在俗世之間周旋已久,為何依然看不透?局勢已定,我們站在哪一邊,都沒什么不同。”

楚玉蝶眉心擰成一股,平日里精明冷艷的模樣全然不再:“我不明白。隠主,三股力量的制衡是神最初的旨意,在這動亂前夕,您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神的旨意?”白泠重復著這個詞,仿佛聽到了有趣的事情,反復將它放在嘴邊研磨,最后卻又未置一詞,“玉蝶,你認為靈隱與王族為盟,可以讓五百年來這片大陸上積壓的所有不滿煙消云散嗎?楚仁帝逝世卻未留下帝女血脈,這片大陸平靜的表皮之下所有的血液恐怕早已沸騰,沒有沖破出來,只不過是因為一時之間各方勢力互相吊住,又沒有個由頭,若永遠不提此事,或許還能撐住一年兩載,如今元悠耐不住了,卻正好是引燃了源頭。帝女遺脈,無論真假,都只是動亂之始罷了。”

楚玉蝶久久地立在原地,他知道白泠是對的,心里的無力感便是鋪天蓋地。掙扎著問出一句:“我們什么都不能做嗎?”

“我們什么都不必做。”

楚玉蝶走后,白泠未動,跟少年的身體不同,面具后幽邃的雙眼似乎已經(jīng)千歲萬歲。仿佛還在回味著剛才的談話,他對著潭水道出心中隱秘:“從來都沒有神,又哪里來的‘神的旨意’?”

趟過潭水邊上的淺水,再穿過一片竹林,現(xiàn)出一片空地。從潭引水過來積出的一方小池塘里安靜地躺了幾片睡蓮葉子,池塘旁邊臥著一座精致的小竹屋。屋頂?shù)囊唤菕熘恢汇~鈴,和云華城里的一模一樣。

白虎在淺淺的草地上蹭了蹭自己剛剛沾濕的爪子,看主人進屋沒有要理它的意思,就自己撲到一邊追兔子去了。

白泠進了屋,不出所料看見窗下的竹椅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她手臂纏蛇,面上凝了霜一般。

女子見白泠進來,冷笑一聲:“花蝴蝶還是這么天真,你到放心把事情都交給他處理。”

白泠仿佛習慣于她的態(tài)度:“你又偷聽。”

“只聽了一小會兒,他那些小蝴蝶,可是敏銳著呢。”

白泠道:“他不是天真,只是太相信雙眼所見。你呢?有何打算?”

“不在這兒呆著了,我要去一趟云華。帝女血脈在那里,想是有好戲看。”

天色暗了,云華城里華燈初上。這座不夜城向來是這樣,仿佛也不管天地間的法則,只管盡興快活。

慕懷薇如往常一樣,在書房中處理繁瑣的事務。侍女上來點了燈,燈罩是上好的博海蛟絲制成,不但薄如蟬翼,而且能增加光線的亮度。燈罩下的串珠燈墜晃了兩下,被侍女白凈柔軟的手止住,便乖乖地用最好的角度將光線折射出去,灑在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侍女退下去之后,房中只剩下翻閱紙張的聲音。慕懷薇有些心不在焉,最近煩心事情特別多,元悠突然昭告天下,尋得了王女,不是別人,卻正是那晏海華庭的花魁沈茗惜。不多時日帝都就要派人到云華來接她,他不管出于何種層面的考慮都是沒有理由去阻攔了。

起初他得到這個消息時感覺非常棘手。帝女血脈一旦回到元悠的掌控之中,王族本來已經(jīng)不穩(wěn)的根基算是得到了暫時的固定,原本楚仁帝絕沒有留下女兒的可能性,一切計劃也是在這個前提之上建立的。如今,恐怕要從長計議了。

再就是長歌了。失蹤這么些時日,她的暗衛(wèi)卻仍舊沒有回來報告情況,這不禁讓他開始考慮一些狀況外的可能性。

正想著,書房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只一個瞬間又安然合上,黑衣勁裝的男人已在屋中。

“城主。”

慕懷薇坐直身子,忙問道:“疾風,小姐怎么樣?”

疾風道:“小姐一切安好,請城主放心。這段日子小姐一直是和莫亭在一起。”

“莫亭?”慕懷薇瞇起眼睛,心里泛起疑問,很是不解。

“是。那日小姐在春會上甩掉下人,正是因為見了莫亭,一路跟著去了。我起先怕莫亭對小姐不利,一直跟在左右,后來見沒什么危險,這才抽身回來稟報。”

“我知道了。你繼續(xù)跟著他們,保護小姐。”慕懷薇沉吟片刻,“也盯著莫亭。”

“屬下領命。”

又是一陣風,疾風消失在夜色包裹的慕府書房。

燭光跳動,慕懷薇獨自出神。

長歌和莫亭在一起,竟然還是追著他跑掉的?慕懷薇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么跟那個殺手頭子混到一起去了?

“快去打聽,周樓越近期在哪里出現(xiàn)。”叫來管家,慕懷薇吩咐道。

同樣的夜色下,恐怕要數(shù)晏海華庭的燈光最為耀眼。醉生夢死的世家子弟不會去管明天如何,只管今夜做最歡暢淋漓的尋芳客。

尤其是在王詔公布之后,原本就名氣大盛的花魁沈茗惜更是時時要處于眾人異樣的目光之中。她已經(jīng)不用出來見客了,王詔無疑是天下是最好的保護傘,可是這卻阻止不了每天蜂擁而至的窺探。

“王女居然在妓院賣笑啊……”

沈茗惜在幽茗居中守著那一盞孤燈,手里緊握著一方白玉。她的眼睛已不似以往那么有神,整個人也消瘦不少。

命運還能更滑稽一些嗎?她這一生輾轉不安,沒有享受過親人的疼惜,唯獨一個周樓越相伴,卻也棄之不顧得痛快。沁空城里那個素未謀面的哥哥,也只是把她當做延續(xù)王權的工具而已,不然怎么會在昭告天下之后還放任她在妓院里呆著?

那一夜花止來與她談話,也是一臉深深疲憊的樣子。

“你的母親秦婉,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女人美麗的臉上,仿佛只有在談及遙遠的過去時光時,才顯出那么一些滄桑的味道,“長到十六歲,我們一個去了星遲,一個來了云華。后來聽故人說小婉大著肚子回了歿曉,孩子的爹是誰卻不知道。她沒把你拉扯大就撒手去了,現(xiàn)在看一看你,倒是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談了一整夜的過去,沈茗惜卻沒說幾句話,所有的事情由上天拋給她,她從來只有接受,這樣的軟弱被動,她已經(jīng)要麻木了。

然而花止沒有告訴她,當年花兒一樣的一雙少女,為何要背井離鄉(xiāng)到星遲到云華,沈茗惜也沒有細究過,天下那么多的去處,當初周樓越為何偏偏把她丟在了晏海華庭。其實花止早就提示過,這天下消息來去流通最多的地方是哪里?青樓無疑。

不過,都是注定而已。只是她如今卻還看不清。

沈茗惜始終握著手里的白玉,曾經(jīng)染著那人體溫的玉如今在自己手中升起溫度,心里的悲哀卻是一陣一陣無法停歇。

這個年紀這般經(jīng)歷的女人,求得恐怕只是一份安穩(wěn)。本來委身在青樓之中,周樓越已去,陸辭也算作一份念想。他若有那么一分真心,她的將來也算是有個希望。可如今,卻什么也散了。

以后,便能成為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后了吧,在高臺之上,在冷漠的帝王身邊,直至生命末尾。這樣的結局,還真是適合她呢。

但是不能放手。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你坐在這里做到老死也沒用啊!”花止看著自從進了房間就一言不發(fā)沉默坐著的周樓越,不禁有些上火,“你來吧,要么是拿個主意,要么出去抱著茗惜痛哭一場也好,干坐在這里能怎么樣?”

周樓越依然是一副死人臉,沒什么表情。他本以為把沈茗惜送過來,犧牲的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沒想到,她竟然藏著這么一重身份。

“你都告訴她了嗎?”

花止疑惑:“告訴什么?”

“告訴她為何要送她來你這里,她的責任。”

花止瞪著眼睛,她以為周樓越當初是逼不得已,沒想到他當真如此無情。“告訴她又能怎樣?她進了宮,跟我們便再也沒有關系,你還想利用她什么?”

“正是因為進了宮,才會有更多的機會直接接觸王權核心,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啪——”

周樓越冷漠無情的話說至一半,花止的巴掌一個沒忍住扇了下來,兩個人頓時都有些怔愣。

“花止,不要忘記你的身份。”周樓越回過神來,面不改色地冷聲說道,“為歿曉的將來打算,犧牲一個人算得了什么?希望你盡快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不要耽誤計劃的進行。”

花止保持著那一巴掌扇下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周樓越旁若無事地離開,她也沒有反應。她知道周樓越說的都對,王族繼續(xù)全力打壓的話,歿曉恐怕將在日照大陸上消失的一干二凈。可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濕了很多年未曾哭過的眼。

周樓越出了晏海華庭的大門,便有一輛普通的馬車截住了他。深夜里除了弘望大街還熱鬧之外,其他街巷都已經(jīng)寂靜下來。

“不知城主深夜尋在下,可是有何要事相商?”看著馬車內一身常服的慕懷薇,周樓越率先開了口。

慕懷薇徐徐問道:“沈茗惜是王女,這件事周兄作何感想?”

周樓越面色冷冽如常:“王詔出來已久,城主若想問此事,何必這種時候來?深更半夜,倒像是為了其他什么偷雞摸狗之事。”

慕懷薇被拆穿,也沒有露出訕意,只正色問他:“此來確有問此事的意圖,不過更是想要向周兄討教,你們莫統(tǒng)領,什么時候結識的家妹?”

周樓越冷笑:“我還當是什么重要的事呢,原來是這個。我看慕小姐也不過豆蔻年歲,我們統(tǒng)領英俊瀟灑,得其垂青也不奇怪。”

慕懷薇忍著怒氣,又說:“實在是幼妹調皮,竟跟著莫統(tǒng)領出走,實在不知他們如何情誼深厚到了如此地步。”

周樓越不耐地擺了擺手:“樓主恐怕是太過大意,自己家這巴掌大的地方卻照顧不好?統(tǒng)領之前重傷,逃至云華而行蹤不明,城主難道沒發(fā)現(xiàn)自家妹子這段日子里有什么不對?這種事情恕在下沒興趣八卦,先告辭了。”說完跳下馬車,身形很快隱入黑暗中。

慕懷薇卻是暗叫不好。周樓越的意思很明白了,且不說長歌救了重傷的莫亭,這殺手頭子竟在自己家里養(yǎng)了這么久傷!也不知他們這些人講不講道義,若是講,盟約在身,救命之恩反添其效,若是不講……

好在,長歌應該是安全的。************************對不起昨天斷了以后會好好每天更的。QAQ

歸兮閣主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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