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見明玉忽然昏厥過去,不由神色一緊,趕緊連連呼喚了幾聲“十妹”,卻是不見明玉醒來。他當下心急如焚,等不及太醫趕到,就立刻抱著明玉上了馬車,命令幾個手下快馬加鞭地往宮里趕去。
馬車一路狂奔至月華宮,一下車,七皇子就見盧太醫帶著幾個醫女在門口處等著了。
原來太醫院一得到七皇子的消息,就立即做了兩手的準備,一面火速往宮外派了兩個太醫,一面讓盧太醫前往月華宮待命。太醫院的人認為,這盧太醫自從治好了明玉的瘟疫之后,一直負責給明玉公主調養身體,對于明玉的身體狀況最是清楚不過。所以明玉這次受傷,還是讓盧太醫作為主治最為適合。
明玉出了這樣的事,月華宮上下免不了要下慌亂一陣。
肖青領著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明玉到床上躺好,盧太醫過來一瞧,看見明玉滿身的血,一張老臉不由的沉了下來,不用七皇子吩咐,老頭子已經飛快地抓起明玉的手診斷起來————嗯,脈象微弱,不過跳得還算穩定。
又看了一下明玉的傷口,是在肩胛的位置,盧太醫不便親自動手,側過臉吩咐幾句,讓身邊的幾個醫女上前去弄。
“盧太醫為何不親自去檢查!”七皇子見了,在一旁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十公主現在情況這么危險,萬一其中出了差錯怎么辦?”
盧太醫向他解釋道:“公主是千金之軀,又個還未出閣的少女,老夫一屆粗人,不敢冒犯。”
“比起這些繁文縟節,難道不是十公主的性命要緊么?”
醫女和太醫的醫術能在一個水平么?!
七皇子一心只想明玉趕緊好起來,他對那幾個醫女毫無信心,正想再說些什么,卻見那幾個醫女中,有一個面容和善的醫女盈盈站了出來,對他說道:“皇子殿下請放寬心,我等均是在太醫院侍奉多年的醫女,身邊這位李醫女已經做了五年,張醫女做了六年,小女不才,在太醫院虛待了八年……我等平日里在太醫們身邊幫忙,時常鉆研醫理,也為許多王妃命婦看過病,不會弄錯了公主的癥狀的。何況古人有云:男女有別————殿下也要為了公主的清譽考慮。”
七皇子見這醫女目光如炬,言辭間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自信,被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霎時間竟然感覺無言以對。七皇子回頭看了看床上的明玉,早已是奄奄一息,哪里還經得起耽誤?想想盧太醫和醫女這樣說也是為了明玉好,他便只好對醫女妥協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還請各位仔細一些。”
幾個醫女領命走到明玉的身邊,吩咐肖青掛上帷帳,把七皇子和盧太醫趕了出來。
盧太醫和一個小藥童等候在門邊聽診,七皇子一個人憂心忡忡地站在外間,看著宮人們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面上的表情更加焦慮,他幾次想進去詢問,又怕干擾了那幾個醫女,妨礙她們救治明玉的傷,只得望眼欲穿地盯著門看。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面容和善的醫女終于出來了。
七皇子覺得醫女們都長得差不多,在這些醫女中只認得她一個,一見她來,就趕緊上前詢問。
沒想到那醫女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越過他,走向了盧太醫。
七皇子雖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是人被完全忽視,心中難免一陣郁悶。然而因為擔心著明玉,他還是絲毫沒有怪罪那個醫女,厚著臉皮湊上前去,想聽聽自己妹妹的情況。
只聽那個和善的醫女對盧太醫說道:“……傷口在肩胛部位,有五寸長,三寸深,已經傷到了骨頭,情況不是很好。公主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不過暫無性命之憂。”
盧太醫點點頭。
七皇子見盧太醫淡定地開起來了方子,心中稍微安穩了一些。
他暗自思忖:今天十妹在送行隊伍中遇刺一事,在場的人那么多,回宮后必定七嘴八舌地傳開了,也不知父皇是否已經得知……如今十妹有盧太醫和這個醫女照料,應該沒什么大礙。
七皇子想到那個刺客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傷害他的十妹,心中的怒火直竄的三尺高,發誓一定要讓那刺客付出慘重的代價來!只是他身為皇子,在宮中動用刑法可是件大事,他還需經過皇帝的準許,才能有這個權力。
明玉遇刺一事讓七皇子心有余悸,他此時想趕快去天玄殿把這事稟告父皇,卻又擔心月華宮無人主持,萬一那刺客有什么同伙可就不妙了……
七皇子眼睛一掃,細細環顧屋子里的人:只見盧太醫和肖青正在配藥,帷帳后幾個宮人和醫女在忙進忙出,多半是在清理和包扎明玉的傷口。
不一會,那個面容和善的醫女從里頭出來,拿著一塊濡濕的白布擦了擦手,轉身又要進帷帳里面去。
“你等一下!”
那醫女轉過頭來。
七皇子定定看著她問道:“那個……你叫什么名字?”
被這樣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熱切地注視著,且七皇子長得還那么高大英俊,醫女禁不住小臉一紅,恭敬回答道:“回稟殿下,小女名作周慧心。”
“哦,你叫做周慧心。”七皇子正色說道:“周醫女,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公主,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除了盧太醫和那個叫肖青的侍女,其余人等,不準靠近公主一步!你聽清楚了嗎?如果因為你的失職讓公主有什么閃失,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周慧心聞言,眼中閃過小小的失落,然而還是立即謹慎地應答道:“是,小女一定守在公主身邊,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七皇子又定定看了她一眼,這才走了。
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天玄殿,七皇子一路糾結著:搞不懂這是怎么了,那個周醫女今天第一次和自己見面啊,他怎么就敢把十妹的安危都托付給人家?這算是哪里冒出來的信任啊!難道是因為那丫頭長得一臉和善的緣故……
此時已經快要中午了,天玄殿內外一片安靜。
七皇子走到天玄殿的大堂入口,只見崔公公正坐在茶水間喝茶。
“喲,七皇子來啦!”崔公公眼尖地看見了他,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瞇瞇地迎上來:“皇上正和三皇子一起在書房呢。”
七皇子問道:“崔公公,除了我三哥,父皇上午還見過誰?”
崔公公道:“早朝過后,皇上便只宣了三皇子去。”
沒其他人進去?那明玉遇刺的事父皇現在還不知道啰?七皇子聞言,心中頓時寬慰起來:如此甚好,宮里人多嘴雜,十妹遇刺這事,還是讓他自己去說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