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一揚這么一說,我突然就覺得從他那張棱角分明,惹人想情不自禁咬上一口的嘴里,傳出一股濃郁的狗血味兒來。
我想所謂故事,包裝得文藝一點,就是從前有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本應該是青梅配竹馬的美好結局,可誰知途生變故,女孩愛上了另一個人,并追隨而去,而男孩因為女孩的離開,感覺自己再也不會愛了,最終女孩被那人拋棄,才方覺還是男孩最好,自己心里其實還是愛男孩的,可此時男孩心里除了愛的創傷,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以我的聰明才智,以及聯想能力,結合一下趙雪漫曾經想當我是好朋友一般,對我講的那番掏心窩子的話,以及每次只要有許一揚在的場合,趙雪漫那如打了雞血般暗送秋波的殷勤勁兒,以及今天趙雪漫在婚禮上流產之后,對著許一揚那詭異的一笑,無不彰顯著,許一揚接下來要講的故事,應該就是與趙雪漫之間的那點兒破事兒了吧!
所謂破事兒,就是說出來其實也沒什么營養,但是不說出來,又總覺得里面隱藏了那么點兒尖情,我私以為,無論怎么包裝都包裝不出青梅配竹馬的文藝范兒。
若是在此之前,我想我會十分的好奇,許一揚與趙雪漫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番情感糾葛。可是,眼下我的身份從一個觀眾變成了男主的新歡,并且極有可能反轉劇情,成為女主角,再加上心情在劉晏的誤導之下,經歷的那番像坐過山車一樣的大起大落,將我的所有理智刺激得丟盔棄甲,我便再也擺不出看客的姿態,去期待許一揚與趙雪漫之間的破事兒,像一出狗血劇一樣,在我的眼前播放。
許一揚見我一反常態,并沒有捧場王附身,對他即將要講的故事表示出歡乎雀躍之情。也沒有泄氣,正準備開講,便被我及時的制止了,“哎,不用講了,你要講的故事,我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得出來。”
許一揚笑了笑,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哦,是嗎?那你用腳趾頭猜一猜,說說看,我要講的故事是什么?猜對了有獎勵。”
我撇了撇嘴,對他所謂的獎勵無動于衷,心想,虧你還笑得出來,非得讓我親口說出你與趙雪漫之間的那些破事兒,我還真是難以啟齒。恐怕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想講述自己男朋友與其前任之間的尖情吧!
“你真要我講?”我斜眼看著許一揚,再次確認道。
許一揚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我接著講。
我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心里斟酌著該用什么詞句來講述這個令我為難的故事,既不能讓我這個現任難以啟齒,讓我與許一揚之間的感情不會因這件事情而感到尷尬,同時也得像把利箭,正中紅心。于是,我鄭重而又嚴肅的說道,“你與趙雪漫之間有事兒吧?”
說完這句我斟酌詞句之后,也顯得很蒼白無力的話,我努力的想從許一揚的臉上找到一些被說中心事的不安與燥動,但除了俊朗的笑容之外,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不自然。
“哦,那你說說看,我和她之間能有什么事?”
此時,許一揚面帶笑意,語氣平和,像個老師一樣,循循善誘。
我突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做為我男朋友的許一揚,正試圖引導著我,猜出他與另一個女人之間的破事兒,這節奏很不正常啊。
“不就是你與趙雪漫曾經是老情人么,今天她出事的時候,瞧你那緊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還好你有我這么個心胸寬廣,識大體,顧大局的女朋友,這要換了別人,指不定跟你演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原來我女朋友這么好啊,那今天是誰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個人偷偷跑回家生悶氣的?”
我瞪了一眼許一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許一揚總算是收斂了點,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抱著我,將頭埋在我的勁窩里,“我女朋友這么好,應該獎勵。不過,你只猜對了一點點。”
“猜對了一點點?那你說你要講什么?”
“我與她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之間也沒什么事兒。不過當年她確實喜歡過我,這點我也知道,可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并且我從來沒有給過她回應,也找機會跟她說得很清楚,不過,我倒是不知道她的執念這么深。但是,我倒是喜歡一個女生很長時間了。”
“是誰?”我如臨大敵。
“她啊,遇到事情想不明白,就只知道一個人偷偷的跑回家生悶氣,但卻心胸寬廣,識大體,顧大局。”
我一愣,這話怎么這么熟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是很會猜么,自己猜猜看。有吃的嗎?我餓了。”許一揚拋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給我之后,便進了廚房。
想著他的話,我的心情突然就像是飄到了外太空,覺得整個人都像是飛上了云端似的美好舒暢。
那人不就是我自己么。
可是他說喜歡那女生很長時間了,難道他對我一見鐘情,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喜歡上我了,不過也算不上是很長時間吧?
當我感覺到這情節,發展得越來越言情風格的時候,我努力的從記憶中搜尋著,上小學的時候班上有沒有轉來過插班生,想想曾經我有沒有當過活雷鋒,幫助過長相英俊,氣質不凡的翩翩少年,或者是走在大街上不小心被撞倒,而正好倒在一個帥哥的懷里。
沒有,沒有,都沒有。
那許一揚所謂的很長時間了,是從何說起呢?
許一揚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面,走到我跟前的時候,面的香味以及煎雞蛋的香味,一股腦的串進我的鼻子里,讓我瞬間產生一種饑腸轆轆的感覺。
我盡量控制住自己被美食所誘惑,而吞口水的節奏,不讓動作太明顯,以免尷尬。
想吃,又不太好意思開口。
許一揚果然是了解我的,將面碗放到我的手里,“端好了,小心燙。”
然后,許一揚又轉身進了廚房。
我看著手里的面,很想吃,但又不太好意思。
我怕自己會錯意,萬一許一揚只是讓我幫他端著面,并沒有讓我吃怎么辦?
我遲遲不敢下口,直到許一揚又端著一碗面從廚房走出來,看著我呆傻的端著面,也不動筷子,說道,“餓了就吃吧。不用等我。”
敢情會錯意的,不是我,而是許一揚。
聽了他的話,我美滋滋的吃起面來。
吃完面,心情總算是舒暢了許多。
我現在特別能理解大江子對食物的熱衷,原來一個人沒有吃飽的時候,很容易跌進情緒的低谷里。
正所謂“飽曖思銀欲”,我躺在沙發上,頭靠在許一揚懷里,把玩著許一揚手指。許一揚的手長得很好看,白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很修長,指節分明,指甲短短齊齊的。比女人的手還好看,分明就是一雙為彈鋼琴而生的手,他卻用來煮面,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問許一揚,“你怎么知道我餓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今天中午你也沒怎么吃東西,人一生氣特別容易消耗能量,而且我聽到你肚子發出餓的信號了。”
聽到這個煞風景的回答,我狠狠的咬了一口許一揚的手指,許一揚也沒躲閃,看著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上,落著我的牙印,我竟然生出一種特別滿足的喜悅之情。難道我是個變態?
不,我怎么可能是變態!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的感覺。
以前跟劉晏在一起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如此直接,灑脫的矯情過,無理取鬧過,一直在劉晏身邊扮演著如他所說的保姆的角色。看來,我那自認為是初戀的一場孽緣,根本就不算是一場戀愛,還真是個杯具。
“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我問道。
“嗯,讓我想想。應該是從看到你從衛生間里出來,手里拿著本雜志,一瘸一拐的樣子,很有意思。”
“你是變態吧,有偷窺我上廁所的喜好,什么時候的事情,給我從實招來?”我拍了許一揚一下。
不對啊,許一揚怎么可能有機會看到我從衛生間出來,手里還拿著雜志?手持雜志蹲坑的習慣,我一直都只在新天地的時候,才會這樣做。難道許一揚很早之前就來過新天地?
“一年前的事情了,我曾經去新天地找你們胡總,跟他談完事兒,一出辦公室,就看著從衛生間走出來一個女孩,走起路來的樣子,像只企鵝。不過,最有意思的事情,還是從當時胡總的口中得知的。”
新天地是LOFT的戶型,老胡的辦公室在二樓,辦公室的墻是透明的玻璃,一出老胡的辦公室,就能站在二樓,將整個一樓,盡收眼底。
“你才像企鵝,老胡說什么了?”
許一揚笑了笑,喝了口水,說道,“當時胡總指著正一瘸一拐走向座位的你說,‘看到了吧,那個就是我們新天地的首席策劃,娶回家當老婆最適合不過了,絕對是個會持家的人。看吧,每天早上來新天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利用公司的時間,使用公司的資源,解決個人的生理問題。典型的精打細算。這還不算什么,有一次我問她:漆小白,你就不能在家里上完大號,再到公司來嗎?她說:胡總,正所謂肥水不留外人田,我這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我每天忍受著生理上的拆磨,一定得把這肥水留給公司,這是一種大無畏的奉獻精神啊。公司不給獎勵就算了,你怎么能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呢。’”
我仔細一想,好像是有過這么一出,可是被許一揚這樣一講出來,我還真就有些害羞了呢?
而且我發現,早在一年前,我便是新天地的首席策劃了,呵。
“你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喜歡上我了吧?就因為我會精打細算,勤儉持家?”
“其實當時就覺得你挺有意思的,后來又聽胡總聊起過過你幾次,到新天地就會關注你一下。”
聽到許一揚說關注我,心里覺得美滋滋的,可是一想自己的憨憨模樣,估計早就暴露無遺了吧。
“我怎么沒有看到過你來新天地呢?”
“可能你沒注意吧。”
“那你是什么時候從關注我,變成喜歡我的?”
“嗯,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清楚,感情的事情很奇妙,所有的化學反應都是在一些不經意之間發生的。后來認識了楊義,知道他跟你關系很好,我就覺得我的機會來。”許一揚笑得像只狐貍。
我覺得我好像是掉進了他的圈套似的。
“照你說你關注過我,可那次你與楊義遇到我和趙雪漫,你對我也并不熱情啊。”
“我那時要對你熱情了,你還不認為我是一傻子?再說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那你什么時候開始急的?”
“從你和劉寧相親的時候。楊義從你媽媽那得知你要相親,就跟我提了這件事情,所以那天我們就不小心‘偶遇’了。”
“許一揚你知不知道你很腹黑!”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而許一揚已不見蹤隱。
床頭柜上留有字條:冰箱里有餃子,自己煮著吃,不許不吃早飯!一揚
看著許一揚蒼勁有力的字,覺得很溫暖,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