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鉛華,退去浮塵的捥皓。
想不到四年的時光,眨眼間就已經(jīng)結(jié)束。這一切來得這么快,卻又是這么必然,雒離飛甚至還沒做好準備,分離就已經(jīng)悄悄來臨。
他躺在床上,點燃了一支香煙,慵懶地抽著。其他人早已經(jīng)離開了,鋪蓋行李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只待家長開車來接。可自己身在異鄉(xiāng),又有誰會開車來接自己?
留學,考研,工作,站在這三個路口面前,雒離飛徘徊著走來走去。留學,根本不現(xiàn)實,就自己那英語水平;考研,更是艱難,就自己那績點;工作,可到哪里才能找到好工作?
雒離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彈了彈煙灰,緊緊地盯著天花板,思緒亂得如一圈一圈的煙圈。
“吱呀”一聲響,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胖子。雒離飛側(cè)頭一看,原來竟是蘇成。蘇成家就住在本地,離學校又不遠。此刻只見他穿了一身豪華禮服,淺藍色的領(lǐng)部扣鈕襯衫,純藍色的領(lǐng)帶,配合著純黑的西服,看上去時尚極了。
雒離飛坦然一笑,道:“胖子,怎么今天穿這么帥?是不是要去調(diào)戲哪個妹子?”
蘇成看到雒離飛,卻也一愣:“飛哥?哈哈,你開玩笑啦,不是將要開畢業(yè)典禮了嘛,好歹得收拾收拾,打扮打扮。你怎么還不收拾?馬上就要參加畢業(yè)典禮了,你怎么還這么磨嘰。”
雒離飛吐出一道煙圈,道:“你都準備好了?接下來打算去哪里工作?”
蘇成擦了擦凳子,一屁股坐下,道:“我老爸幫我安排好了,下個月就到游戲公司去當銷售總監(jiān)。”
“哪個游戲公司?”
蘇成攤手一笑:“當然是俺老爸的公司了,不然怎么可能去做銷售總監(jiān)。像咱們這等成績,既不是研究生,又不是九八五,二一一,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還能要求什么?你呢?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其實雒離飛的成績跟蘇成差不多,只比蘇成高了那么零點幾的績點。他英語不好,加之又討厭大學里那些雜七雜八的課程,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用心去學,就算他專業(yè)學的再好,績點還是上不去。蘇成從小貪玩,更是迷戀游戲,所以成績也上不去。二人均是成績不太好的類型,但關(guān)系一直比較鐵。
雒離飛吸完最后一口煙,兩指一并,掐滅了煙頭,從床上跳了下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我呀,我可能去搬磚。”
蘇成大笑,道:“不會吧?好歹咱也是個堂堂大學生,怎么可能去干那種事。”
雒離飛回頭一笑,脫去小背心,拎著毛巾香皂洗發(fā)液出門去了。外面?zhèn)鱽韲W嘩的水聲,蘇成知道,準是這個大塊頭又在外面洗冷水澡。
雖說雒離飛家境貧寒,但他這人卻一點也不小氣,為人仗義而正直,精明而又能干,但就是有一點痞。這不像大多數(shù)的讀書人,身上散發(fā)著高傲的書香氣息,他就像是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有著各種各樣的閱歷,為人處事姿態(tài)又低,所以蘇成跟他一直都處得比較好。
“多少的結(jié)局都隨風散去……”
雒離飛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蘇成見他不便,起身接過手機,只見來電顯示上寫著四個字:狗尾巴草。
蘇成猶豫了,趕忙大叫:“飛哥,你老婆打電話來了。”
雒離飛在外面鬼叫:“你先幫我接,我現(xiàn)在沒空。”
蘇成輕輕一滑,只聽里面?zhèn)鱽砹艘粋€清脆而又甜美的聲音:“離飛……”
“呃,您好,離飛他不在,我是胖子,你找他有什么事?”蘇成趕緊解釋。
“哦,原來是蘇成呀,離飛他在干什么呢?”女孩柔聲問。
“他在外面洗澡。”蘇成道。
“哦,那你待會叫他打一個電話給我。”女孩的語氣里,透著淡淡的失落。
蘇成一愣,心里立馬竄上一個不妙的念頭:“難道畢業(yè)季還真是分手季?”
幾分鐘之后,雒離飛終于洗好了,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問:“她說什么了?”
蘇成心里一緊,道:“可能不太妙,你自己打電話問她吧。”
雒離飛把頭發(fā)弄了全部飄起來,就像被電了一樣,接過手機,撥了過去。手機里傳來女孩溫柔而又甜美的聲音:“離飛,你現(xiàn)在在哪?”
“我啊,我現(xiàn)在在寢室呢。有什么事嗎?”雒離飛心里多了一絲陰霾,盡管他面上仍鎮(zhèn)定自若。
“你下來嘛,我有事找你。”女孩嬌柔的聲音里,透著三分焦急。
雒離飛掛了手機,轉(zhuǎn)頭問蘇成:“吹風在嗎?快找出來用用,老婆催了,再不下去,待會就慘了。”
蘇成道:“在,只不過不給你用,哥也想看看你被老婆虐的場景:一邊揪著耳朵,一邊怒吼,你給我跪下,后來便見到有人乖乖地跪下去了,哈哈……”
“死胖子,快,先找出來讓我用,待會你再收拾。”雒離飛說著,就跟蘇成一起去包裹里找吹風。
十分鐘之后,雒離飛換了一副面容出現(xiàn)在宿舍樓下。頭發(fā)干凈而飄逸,臉蛋清秀而陽光,配合著那黑色襯衫,倒也像一個陽光少年書生。
楊晨早已在男生寢室樓下等待,眼見雒離飛走了出來,她急忙迎了上去。雒離飛微微一笑,搭著她的肩,道:“這么漂亮?”
楊晨嬌惱,道:“東西收拾好了沒?”
雒離飛笑了笑,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來點上。還未點著,便被楊晨把煙給丟了。“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么還抽?”
雒離飛訕訕地笑了笑,把火機揣兜里,問道:“你呢?東西收拾好了沒?”
楊晨點了點頭,道:“早收拾好了,就等著畢業(yè)典禮呢。”
“你爸媽來接你?”
“當然,不是他們來接我,難不成你送我回去?”楊晨柔聲說。她的聲音,溫柔得仿佛山間輕風,甜美得仿佛花中蜜露。
“當然,他們不來接你,自然要送你回去,只不過麻煩一點,沒面子一點罷了。”雒離飛絲毫不以為意地說著。
楊晨輕輕一笑,知道他這人嘴硬心軟,面惡心善,也就不跟他計較,問道:“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打算去哪里工作?”
雒離飛若無其事地道:“當然是回家去搬磚了。”
楊晨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道:“千里迢迢跑到這里來,還要回去嗎?”
雒離飛嘆了口氣,道:“搬磚也是一項大有前途的職業(yè)呀……”
“是呀,是呀,搬磚是命中注定的,和考不考得上大學沒關(guān)系。”楊晨輕笑。
雒離飛知道,這丫頭肯定讀過《搬磚是命中注定的》那個段子,也就不逗她了,認真問道:“你呢?去面試了沒?”
楊晨柔聲道:“還沒,不過時間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雒離飛輕輕拉著她的手,道:“像你這么聰明美麗,賢惠而又能干的姑娘,面試一定過。不過的話,你來掌哥的嘴。”
楊晨笑而不語,只覺得被這厚實的大手握著,溫暖極了。路過一家咖啡廳,楊晨拉著雒離飛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