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曲曲的坡道猶如蛇腹,我們兩人順勢滑下,宛如閃電,前方陡然出現一個橢圓形的洞穴,我與炎薄手拉手齊齊飛出。“哎呦。”我活生生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疼得呲牙咧嘴。耳邊咔嚓一聲,似乎手上被什么東西銬住,我轉頭一看,一個似鐵似玉的圓環(huán),外側圓弧形,內側扁平,將自己的右手與炎薄的左手銬在一起,不松不緊,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鐵環(huán)上方的圖案怪異,圓環(huán)壁極厚且高,無裂無紋,撞擊在石壁上,發(fā)出清脆而悅耳的響動。“什么東西?”我湊上前,直想看個究竟。忽然腳下一松,身軀一動,我與炎薄不由自主又墜落往下。無邊無際的黑暗,愈發(fā)光滑的密道,風聲在耳邊呼過,速度快得如同在御風飛行一般。我們兩人瞬間飛出洞口,順著巨大的力道被拋上半空,又重重落回地面。冰冷的大理石地磚,每塊三尺見方,拼貼無縫,顆顆水珠冒在上方。“見鬼了。”我掙扎著揉著肩膀坐起來,只覺得陰森恐怖:“這里是哪啊?”密室規(guī)模巨大,威風八面,處處雕工精致,展示著帝王的威儀。十八只猛獸橫豎排列,宏偉高大,造型磅礴,雖然我根本看不懂它們到底是何怪物,但是也覺得氣勢非凡,力量充沛,令人振奮。“幽冥王朝腳踏先祖已成濫觴,就連平民百姓也不行土葬。”炎薄四處一看,儼然已經心中有數的模樣:“這里是幽冥王朝的皇陵。”
“墳墓修建在自己住的地方?”我忍不住驚呼道,根本不了解幽冥王朝的人在想些什么:“他們難道人人都是在貪不吉利么?”整個密室似一個頭北腳南臥在地上的人體,四面各開一門,從南至北,數我認識的計有華表,翼獸,鴕鳥,石馬,牽馬人各一對,還有無字碑,述圣碑,蕃酋像,絲毫不亞于皇宮的氣派。忽然間我感覺背部有什么東西在彎曲爬行,一股涼悠悠的感覺頓時從背后傳來。我一停住腳步,炎薄不得不回轉身,眸光看向我,帶有幾分探尋。“后面?”我聲音發(fā)抖,根本不敢回頭。炎薄與我平肩,向后側過身,聲音悠然:“只是一條小蟲。”炎薄伸手將那團東西帶離開我的身軀,大步一跨:“陵寢四處相通,石門后方必有出路,先出去再作打算。”
我被手中圓環(huán)一牽引,不得不移步向前,低頭一看,兩團石像之中,爬出一個彎彎曲曲的東西。那團東西扭動著身軀,逐漸靠近,渾身雪白,雙眼烏黑,鼻孔極細,猛地抬起頭來,細長而鮮紅的蛇蕊不斷伸縮,發(fā)出嘶嘶的聲響。那條白蛇尾隨我與炎薄而來,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我維持著向前疾走的狀態(tài),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甚至刻意屏住呼吸,唯恐這條蛇會發(fā)動更加猛烈的進攻。白蛇用腹部爬行,很快追上我們兩人的步伐,順著炎薄的長靴,扭動著身軀爬入他的黑色披風之中。“啊?”我倒抽一口冷氣,手上鐵環(huán)一拉。“什么事?”炎薄掉轉頭,沉聲問道。“沒什么。”我?guī)缀跏浅鲎员灸埽⒓磽u頭。“若是秦公秘籍置放于皇陵之內,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功夫。”炎薄的語氣中帶有無限的期頤,心思仍然放在秦公秘籍之上。我快步跟上炎薄,一只眼忍不住往炎薄背上瞄去,那條白蛇如同沒入大雪深海一般,悄無聲息,沒有蹤跡。我心中默默祈禱,只希望那條毒蛇能繞到前方,一口咬住炎薄的心口,讓他當場毒發(fā)身亡。只所謂人生死有命,倘若如此,也算是炎薄命中注定要英年早逝。我正在不住幻想,忽然間炎薄的左肩方向,猛然冒出一個白色的蛇頭,出現在我眼前,雙眼透露出極其陰冷駭人的光芒。白蛇高高昂起頭顱,張開血盆之口,落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啊。”我感覺全身猶如射進一只利箭,帶著疼痛感迅速射穿全身。炎薄回轉一看,立即側過半邊身軀,陵墓高案上擺放貢品的燭火照射過來,白蛇受到忽如其來強光的襲擊,身軀頓時縮成一團,掉落在地。炎薄一腳毫不留情碾壓上蛇頭,踩了個粉碎,身軀一彎,我就支持不住倒在地上。炎薄見我捂住肩膀,伸手扒開我的上衣,露出半個肩膀,我側頭一看,上方兩個牙齒印清晰可見,傷口處已經變成黑色。“又痛又癢。”我難受得**一聲,那種感覺只讓人想伸手去抓撓。炎薄搭手一按我的脈搏,我自己都能感覺到已然十分微弱,他居然毫不猶豫,俯頭到我的傷口,將毒血一口吸出。“你這樣會死的?”感覺到肩上抽吸的力量,我一睜開眼眸,倒抽了一口冷氣。炎薄俊美的面容,離得我很近,驟然他直起背脊,又離得很遠,不甚真切。全天下間,我從未有想過,竟然會有一人,不顧自己的性命來救我,心中轟亂成一團,說不清是什么感覺。若他不是花語王朝的大王,我想我的復雜與猶豫會減弱不少。炎薄將一口毒血吐在地上,腥臭之氣,沖鼻欲嘔,他剛才這樣含在口中,居然沒有絲毫嫌棄。“你為何要救我?”我不解地問道,實在是耗盡我所有的智慧,也無法猜得到。“本王要秦公秘籍,為花語王朝建立千秋世代功業(yè)。”炎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臉地理所當然。“可我看你的愿望也無法達成了。”我苦笑道,伸手指了指后方。石像之間,漸漸爬出無數條小蛇,像是盤在一團的麻繩,有些足足有五六個圈之多,狹小的腦袋抬起,細長的舌頭伸長又縮回,三角眼露出令人膽寒的兇光,死亡近在咫尺,而且注定我們會死得很難看。“這次死定了。”我心中一陣絕望,感覺肩膀上方也沒這么痛了。“不過是蛇而已。”炎薄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刀,準備一刀砍下:“本王不信殺不死他們。”炎薄話音剛落,石棺之間,冒出更多的長蛇,狡黠吐著紅信,眼睛里透露出一種微微的涼光,死死盯著炎薄與我。毒蛇蜷縮著身軀,更像是一張拉緊的弓,張開兩顆青面獠牙,牙尖上滴著翠綠的毒液。“死定了。”我已經可以感覺到毒蛇竄起身子,嗖地一聲,朝著我一口咬下的場景。殿外忽然響起冗長紛雜的腳步聲,炎薄眸光一轉,一把抱起我,顧不得后方有無毒蛇,藏身到案臺的神像之后。厚重的石門緩緩推開,侍衛(wèi)們站立在密室門前,一臉的恭敬,他們用云香精與雄黃粉擦手,走入其中,在空中撒下大把大把白色的粉末,落下無數滾圓烏黑帶有異香的藥丸,蛇群頓時退避三舍。一切發(fā)生得好像有上天安排一樣,前腳剛剛遇險,后腳就有人忙著趕著送解藥來。侍衛(wèi)們忙活完一切,躬身退出,關閉石門,一顆烏黑的藥丸,滾落在我腳下。空氣中彌漫著濃厚雄黃的氣息,我勉強綻開笑容,心中無比慨嘆:“我想我們有救了。”
“這是幽冥王朝的南通蛇藥。”炎薄從地上將藥丸撿起,定睛一看,率先放入我嘴中。只感覺一陣冰涼從喉中蔓延開來,炎薄低下頭又撿起不少藥丸,一一比對,放入口中。我嘴里嚼著藥丸,從神像的方向往外望去,四處角落之間,居然盤踞著無數毒蛇,因受到雄黃云香的影響,變得發(fā)軟乏力,行動緩慢,東一團西一團地散落分布,讓人看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此地不宜久留。”炎薄待我稍稍穩(wěn)定心神,將伸手我扶起:“我們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