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炎薄一手握住茶蓋,輕輕撇開茶末,那股裊裊茶香讓人有種錯覺,以為這是午后慵懶的品茗時刻,云卷云舒心似鏡,花開花落意自然。山溪水在小爐上咕嘟冒泡,白的,紅色,綠色的,黃色的茶葉在水中來回翻滾,香氣如蘭,炎薄那種神情,似乎在低頭一品之間,看見江山如畫,春秋倒流。我站在他身后,這樣的事情本來輪不到我攙和,但是既然刺客挾持我一路出城,我也算是親身參與,目睹細節,萬一炎薄問道其中究竟,葉秋一口咬定,我還可以為宋明軒美言幾分,讓他不至于死得太慘。“大王。”葉秋跪倒在地,眼眸下垂:“山崖下遍尋不見刺客尸首,相信他已經逃出花語王朝國境。”
“那你到本王面前來邀功么?”炎薄幽幽地問道,言語中頗有調侃的意思。“屬下跟隨齊王回京,半途遇見宋總管。”葉秋看了宋明軒一眼,字字句句都在指控宋明軒:“屬下親眼見刺客從他手中逃脫。”“冤枉啊。”宋明軒跪倒在地,呼天搶地:“是人都看見屬下用利箭將刺客射落下馬,窮追不舍,屬下絕對跟刺客沒有半分銅錢的關系。”
“那輛馬車根本走投無路。”葉秋轉向宋明軒質問道,步步緊逼:“何需你多此一舉,射落刺客?”
“她啊。”宋明軒反手一把指向我,完全沒顧忌前方還有一個炎薄:“她人都還在車上,我不射落刺客,她連人帶車一起墜落入崖怎么辦?”
“可是刺客身上的繩索怎么解釋?”葉秋追問道,絕對不打算這樣放過宋明軒。“冤枉啊。”宋明軒做戲的水平根本就是一絕,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從來沒有的事情,一定是你眼花。”
“若非我從中將其射斷,是人都會著你宋明軒的道。”葉秋狠狠罵道,絲毫不留情,儼然忘記他們可是極為密切的親戚關系。“冤枉啊。”宋明軒再三大呼,叩頭在地:“大王要為屬下做主啊。”“大王。”門外的路公公匆匆而進,臉色不豫:“衙門知府胡大人求見。”“知府?”炎薄揚了揚眉,放下茶盞:“他來做什么?”“大王。”我回頭一看,知府大人在門外跳來跳去,踴躍到極致:“下官有要事求見。”“讓他進來。”炎薄吩咐道,路公公忙讓侍衛收起手中的長刀。胡大人鼻頭通紅,一進來就跪倒在地,比自己死了爹娘還難受:“啟稟大王,屬下的衙門,今日全都被老百姓圍滿,下官出也出不去,只能從后門狗洞里面爬出,萬死才能保住一條命,來見大王啊,下官得見大王圣顏,真是三生有幸啊。”
“發生何事?”炎薄微微側身問道,眼眸清清淡淡,不起一點微瀾。“他們,他們?”胡大人不自覺看了宋明軒一眼,聲音細若蚊蠅:“宋總管之前看中一塊地,別人不賣,宋總管便命人放火燒屋,害死人家一家三口的性命,如今那周圍的百姓群情激奮,喊打喊砸,大有拆掉衙門的架勢,非要讓宋總管伏法,下官支撐不住,也拿不定主意,這又是御前的人,還請大王定奪。”
“你?”葉秋抓向宋明軒,頓了頓:“我早就知道你一向有才無德,想不到你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宋明軒這次倒沒有辯駁大呼冤枉,一雙眼眸滴溜溜直轉,看著地面,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我就知道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宋明軒還真是什么都敢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炎薄搖搖頭,如是老虎匍匐在丹霞之中,一片祥和,卻讓人不敢掉以輕心,我只聽見炎薄命令道:“押下牢獄,再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