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德軍撤退，科爾才明白蓋云一直等到德軍距離只有10米才下令開槍的英明之處。

斜坡上沒有掩體，驟然遇襲擊的德軍想要組織反擊，卻因為雇傭兵從上往下俯射，一覽無余的便利，讓德軍損失慘重，德軍距離越近，他們的傷亡越大。

10米的距離，對德軍來說如同一只肥美的魚餌，總覺得咬咬牙就可以沖上去，平時在平地沖刺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于是乎，他們發起了無畏的沖鋒。

但是他們卻忘了，這里不是平地，這條直線斜坡，坡度大概15~20度的樣子，不是很陡，但是因為前兩天剛剛下過大雨的緣故，泥濘無比，想要渡過很要花費一番力氣，何況是頂著雇傭兵的槍林彈雨？

于是，德軍悲劇了，前鋒部隊如麥子般一茬一茬的倒下，10米的誘人距離如同天塹般橫在德軍面前。德軍沖到僅有3米距離，勝利在望的候，噠噠噠的聲音響起，久違的蘇軍重機槍也嘶吼起來，格外清晰的爆發音，卷起一股血肉風暴。

后方的德軍指揮官艾哈德中尉目齜俱裂，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撤退！全軍撤退！”

“該死的約翰，不是說對方只有六十多人，沒有重武器的嗎！”

艾哈德暴跳如雷，憤怒的拿出手槍朝天猛開了幾槍，將彈匣打空才發泄掉心中的怒火。

德軍倉皇后退，但是幾十米的撤退距離，同樣是德軍的噩夢啊，撤退意味著將后背完全暴露給雇傭兵，每個德軍都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求生的意志鞭策著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我不需要跑的比子彈快，只要跑的比其他人快就好了。”

科爾還發現了開火距離短的另一個好處，開火的距離越短，意味著德軍撤退時的距離越長，那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完全就是打移動靶。這讓他對蓋云心悅臣服，蓋云的敏銳的判斷力，全面的大局觀，是個天生的戰略家。

“報告中尉，傷亡統計出來了，我軍死亡50多人，重傷100多人，還可以繼續作戰人數為412人，其中大部分重傷人員都在斜坡上躺著，對方好像沒有開槍射殺的意思。”

“沒有補槍？”艾哈德中尉疑惑了，難道是想圍傷打援，誘使自己派人去就回傷員。

“中尉，還要進攻嗎？”

下屬上士渾身泥污，滿臉火藥的煙灰，膽戰心驚的詢問，他剛剛逃過一劫，實在是被雇傭兵打怕了，這道斜坡完全是天塹，己方損失慘重，喪失作戰能力的150人以上，對面估計損傷個位數以內，這種戰損比，怎么打？是個人都會生出沮喪、無力甚至絕望的情緒。

艾哈德上尉皺了皺眉，正要開頭訓斥，突然意識到不對，放眼掃視，下屬士兵都是一臉愁容，打了敗仗一般士氣底下。

壞了，必須振作一下士氣，艾哈德中尉打定主意，又取出手槍仰天開了一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略微斟酌，朗聲道：

“將士們，偉大的德意志的將士們！遇到這點挫折你們就沮喪了？就灰心了？就想要放棄了？擋在我們德意志鐵輪前的敵人有很多，但無一被我們擊敗甚至摧毀！無知的波蘭人、高傲的法國人、強大的英國人，哪個沒有被我們打倒？哪個沒有被我們征服！就連北極熊這個龐大的國度也即將臣服于我們偉大的德意志。

沒錯，這次的敵人很陰險，埋伏偷襲我們，讓我們損失慘重，這是我的情報失誤。但是他們也僅僅是占據了偷襲的便利罷了，并不是不可以戰勝的。他們的人數不多，拋開情報，從剛才的戰斗來看，對方也僅僅只有五十人左右的火力，我們的人數幾乎是他們的十倍，只需要找好掩體，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碾壓過去！

受傷的戰友還在斜坡上哀嚎，死去的戰友正在天上注視著我們，你們現在退縮，沮喪，難道不羞愧嗎？告訴我，我們要怎么做？”

“沖上去，干掉他們！！！”

被艾哈德慷慨激昂的演講感染，德軍士兵全都熱血沸騰，嗷嗷直叫，恨不得下一刻就沖上去，將可惡的雇傭兵撕碎。

終于調整過來了，艾哈德出了一口氣，拯救友軍可是上級下達的命令，況且山上的約翰上尉比他大一級，平時關系也還不錯，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棄。

“很好，現在執行我們命令，一隊前去尋找掩體，二隊搶回山道上的傷員，三隊救助治療傷員，通訊員繼續和約翰上尉聯系。”

艾哈德一口氣下達了幾條命令，軍隊這臺精密的機器，立即高速的運轉起來。

不多時，通訊員匯報，約翰上尉發電報說他們被困在山頂的平臺上，中間隔著懸崖小道，小道對面雇傭兵火力兇猛，他們無法沖過來協助，實行兩面夾擊計劃，只能盡可能拖住這邊的雇傭兵。

“拿作戰地圖來。”

艾哈德分析了半天，發現約翰上尉一群人完全被困死在山頂，還是只能靠自己，約翰那個坑貨是指望不上了。

近半個小時后，德軍終于從附近找來了圓石、巨樹，組成了攻勢，哼哧哼哧，在斜坡上艱難的徐徐推進，邊推進，邊救下重傷躺在地上的傷員，可是推進到一半的時候，這一輪攻勢卻被蓋云幾句話瓦解了……

蓋云的話很簡單，戰場上子彈無眼，有傷亡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上帝憐憫傷者，此刻躺在斜坡上的重傷員，腿被打斷走不動道的，胸部被射穿喘不過氣的，這些還活著的人，只要德軍派出兩三個沒有佩戴武器的士兵出來，他們就不會開槍，讓德軍將傷員帶走。

不過，有一個條件，德軍全軍必須退下去，不然我們壓力太大，槍支走火，不小心將傷員打死就不好看了。

整條斜坡上，頂端的重傷員是最多的，德軍推著圓石、巨木，千辛萬苦的走了一半的距離，才救治下了30多名傷員，還有一大半在上面，這些傷員他們不可能不管，可是你知不知道推著這些掩體很累人的！

德軍可是全面推進，從附近搬運了七八塊巨石，推了一半的距離，已經換了兩批人，一個個都氣喘吁吁，肩膀幾乎都抬不起來，快到極限了，現在你要我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