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真的特別多,這都快入冬了,三天兩頭都在下雨,田姿姿煩悶,自己再怎么喜歡雨天,也不要這樣下下去呀,逛街的人少了,自己生意也不好。
見沒什么生意,她把門一關,撐著傘就出了門。上次張廷說要自己去看奠基儀式,自己沒有去,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的工地怎么樣了,而且也想知道張廷是否經(jīng)過上次的事情后還有沒有那么頑固不化,畢竟造成他和美蘭那么痛苦,自己都是罪魁禍首。
一路打聽,才來了張廷的工地,已經(jīng)修了一大半了,這建筑的速度也真夠快的。此時下雨,工地上工人很少,大多都在工棚里面聊天打牌。
田姿姿也不見張廷,就走過去打聽,工人們說老板這些天都沒來,說是生病了。張廷生病了嗎?是不是上次醉酒落下病了?。還是是咳嗽加重了吧?可柳美蘭不是說他好多了嗎?她拿起電話就準備要打過去問問一問。
電話還沒按下去,卻見柳蘭來了,田姿姿看到這個女人,大吃一驚,這才幾天不見,柳美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憔悴又蒼白,像是好多天沒有睡覺的樣子。
柳美蘭見到田姿姿,便笑著走過去:“你怎么來了?怎么找的到這里的?”
“你怎么變這樣了?美蘭。聽說張廷病了,是真的嗎?”
柳美蘭一聽張廷,眼淚就立刻流出來:“叫他不要那么拼命他不聽!那天他喝了酒一直站在窗邊上站了大半夜,吹著那么冷的風。第二天一早飯也不吃就到工地,工人說他就坐在工地旁邊的山坡上不停的抽煙,不停的抽煙。你說他怎么那么倔啊,醫(yī)生都說了不能抽,他還抽。”
田姿姿心里突然好難受,怎么自己還是傷害了他,而且拖累到了柳美蘭。
“那么后來呢?”
柳美蘭抽噎著:“后來我來叫他回去,他也不回去,我去拉他,他一下子就咳嗽起來,差點把我嚇死了啊!他咳的面紅耳赤的,我趕緊幫他拍背,這一拍不要緊,連血都給拍出來了!”柳美蘭痛心疾首的說著,讓田姿姿看了更加難受。
她拿出紙讓柳美蘭擦眼淚,又扶著她到工棚里面坐下。
柳美蘭抑制不住心里的痛楚,不斷的流淚,田姿姿只能靜靜的拉著她的手,替她擦眼淚。看到自己心愛的人病倒,怎么能不心痛呢。
柳美蘭吸了下鼻子繼續(xù)說:“我把他硬送到醫(yī)院去,醫(yī)生直接就叫他住院了,他的肺已經(jīng)得了病,他還要硬撐。”
“你天天看著他嗎?”田姿姿問。
“嗯,我不放心別人看護,我就天天守著他,好些天沒睡好覺了,他治療了幾天好些了,又要鬧著出院,我真是拿他沒辦法了,只好讓醫(yī)生開了些藥讓他回來休息,現(xiàn)在在家呢,還交代我來工地看看。”
聽柳美蘭說完,田姿姿眼也跟著紅了,想不到這一次張廷卻是這樣折磨自己,這可怎么辦才好。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嗯,好,我來這里看看還要回去給他熬藥。”
“美蘭,真是委屈你了。”
柳美蘭抹了把眼淚,:“能有什么辦法,你知道嗎?我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都不想活了!”
田姿姿忙伸手擋住她的嘴:“別這樣說,他需要你!”
柳美蘭看著田姿姿,欲言又止,始終還是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唉,走吧,我?guī)闳ノ覀兡抢铩!?/p>
剛走出幾步就看到張廷打著傘慢慢的走了過來,柳美蘭大驚,連忙跑過去扶著張廷
“你怎么出來了,外面那么冷,你的病還沒好!老這樣作踐自己做什么?我都說了我會來仔細檢查的!”
張廷對柳美蘭笑了笑,說:“不礙事,我就出來走走,在家憋了幾天了。”
隨后張廷又看到站在對面的田姿姿,她眼眶紅紅的,是哭過了嗎?
田姿姿看著對面消瘦的男人,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又虛弱又憔悴,心里異常的酸楚,可是她絕對不能哭,為了柳美蘭她絕對不能哭。
張廷和柳美蘭慢慢的攙扶著走過來,像是一對經(jīng)歷磨難的夫妻一樣,那樣的默契和相配,是了,真正的愛就是這樣攙扶著,不讓對方受傷。
張廷沒有和田姿姿說話,只是輕輕的看了她一眼,便放開柳美蘭的手慢慢的走向工地。
此時,大雨紛飛,冷風嗖嗖..張廷的頭發(fā)隨著風飄動著,下巴的胡渣凌亂而滄桑,這個男人比初見時更老了。
張廷走到一個山坡下面,手插在褲兜里,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嘆息。柳美蘭和田姿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靜靜的看著他。
張廷背后的小山坡因為雨水沖刷的關系,泥土和小石頭都在不斷的往下滑落。中間有一塊大石頭松松垮垮的好象馬上就要砸了下來。
突然,那塊大石頭果然開始松動,一點一點的脫離它鑲嵌的泥土,張廷卻毫無知覺,閉著眼睛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終于,那塊石頭已經(jīng)脫離泥土眼看就要掉下來,柳美蘭猛然發(fā)現(xiàn),丟下傘就沖過去大叫一聲:“廷仔,走呀!”
張廷卻沒動,柳美蘭沖過去用勁全身的力氣把張廷使勁的推開,就在在推開那一剎那,石頭滾了下來,狠狠的砸到了柳美蘭的背上,柳美蘭翩然倒下…
田姿姿被這一切驚呆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張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而張廷馬上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柳美蘭被壓在了石頭下面,連忙沖過去把石頭抬開,周圍工人見狀大叫著:“出事了出事了!”他們一窩蜂的跑過來幫張廷把石頭抬開。
張廷抱住柳美蘭摸著她慘白的臉大聲的叫喊:“美蘭,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說罷他緊緊抱住柳美蘭的頭靠在自己胸前。“美蘭,你看看我,你沒事吧?你看看我,不要嚇我!”張廷已經(jīng)語無倫次了。
田姿姿這才急忙跑過去跪在柳美蘭身邊,看著她嘴里涌出一股血,嚇的立馬就哭喊起來:“快叫救護車啊!快啊!美蘭,美蘭你沒事吧?!”
工人拿出手機開始打120。
柳美蘭輕輕的睜開眼睛,看著張廷,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睛。
“美蘭!!不要,不要閉上眼睛!我送你去醫(yī)院,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張廷撕心裂肺的哭起來,立刻抱住柳美蘭站起來就往馬路上沖。
田姿姿連忙追上去,幫著張廷在路上攔車,這里離縣城半個小時,救護車來回要一個小時,害怕來不及。
可是大雨天里,路上的車子都是匆匆而過,一連攔了好幾輛都沒有停。
張廷緊緊的抱住柳美蘭,一直不停的說:“美蘭,沒事的!我們馬上去醫(yī)院,我們馬上去醫(yī)院!”
田姿姿見攔不到車,連忙拿出手機給高勁打電話要他馬上來接人。
高勁接到電話,不敢怠慢,立刻就開著車子過來。
柳美蘭躺在座椅上,臉色慘白,嘴角流著絲絲血,眼睛緊閉,田姿姿眼淚一直不停的流,一直拿紙給柳美蘭擦血,可怎么擦也擦不完。
高勁把油門踩到了底,一路狂奔向縣城開去。
張廷一直握住柳美蘭的手,放到自己的嘴邊,流著眼淚不停的說:“美蘭,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醫(yī)院了,很快很快。你還沒看到我們的工廠開張呢,我們要做很多很多漂亮的服裝出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呢。美蘭,堅持,堅持住。。。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好起來,打我罵我,聽到?jīng)]有?美蘭。”
柳美蘭始終緊閉雙眼,任張廷在面前一個勁的哭喊,都沒有一絲動靜。
田姿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個勁的催高勁快點再快點。
高勁用20分鐘把柳美蘭送到醫(yī)院,直接就推進了手術室。
田姿姿在外面不停的流淚,高勁走過去抱住她:“姿姿,沒事的,沒事的。”
而張廷一直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不斷的抽泣,他的心此刻是多么的痛,是那種拿刀一塊一塊的割掉的痛,如果自己不堅持要去看工廠,不病倒,那柳美蘭就不會為自己擋掉那一塊石頭。他直罵自己就是混蛋,是個十足的混蛋!
手術室外的時間是那么的難熬,每一分每一秒好象都是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高勁焦急的看著時間,田姿姿一直靠他在懷里哭,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怎么會出這么大個事呢?
終于在三個小時以后,手術室的燈亮了,田姿姿立刻跑過去堵住出來的醫(yī)生問道:“醫(yī)生怎么樣了?”
醫(yī)生扯下口罩,:“放心吧,沒有危險了,還好送的及時呀!”
田姿姿虛脫一樣的倒在高勁的懷里,高勁趕忙扶她坐在椅子上。
不一會兒,柳美蘭從里面推出來,田姿姿和張廷立刻圍過去幫著醫(yī)生幫柳美蘭推到加護病房。
柳美蘭吸著氧氣,全身都插上了各種各樣的儀器管子。
“病人現(xiàn)在還在昏迷,需要觀察,你們就在外面吧。”醫(yī)生說。
三人坐在病房外面靜靜等著柳美蘭清醒過來,還好是脫離危險了,田姿姿把手伸到張廷的肩膀上,:“張廷,不要自責了,大家心里都難受。”
張廷雙手捧臉,拼命的搖頭,話也說不出來。
高勁下樓去給兩人買了些水和吃的,叫他們要吃飽肚子才有力氣照顧病人。
田姿姿怎么會吃的下去,只拼命的喝了幾口水,張廷更是水也不喝一口,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田姿姿看著張廷的樣子,心里更難受,拿出紙巾替張廷擦掉額頭上和臉上的雨水和淚水,張廷亦動也不動。
田姿姿知道他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此時說什么安慰的話都是沒用的,只能靜靜的陪著他坐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面的護士才走出來說可以去看病人了。
三人連忙走進,張廷立刻走到床前輕輕拉起柳美蘭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美蘭,你沒事了,太好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柳美蘭很是虛弱,輕輕啟動嘴唇,弱弱的說一句:“你沒事就好。”
“傻瓜,干嘛這樣做。”張廷又流出了眼淚。
柳美蘭笑了,雖然笑的很勉強,但是笑的很開心:“你欠我的,怎么還?”
張廷說:“我用一輩子還夠不夠?”
“不夠,我要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還。”
“好,我答應你。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張廷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柳美蘭輕輕的點了下頭。
田姿姿早已是哭的不成樣子了,高勁不停的安慰,她還是止不住的哭。高勁沒轍,只好任由她在自己肩膀上擦鼻涕。
“姿姿..”
柳美蘭氣若游絲般的叫了一聲。
田姿姿趕忙跑出去,眼淚婆娑的看著柳美蘭:“美蘭,你別說話了,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
柳美蘭輕輕搖了下頭,艱難的從嘴巴里吐出兩個字:“謝謝。。。”便又昏睡過去。
田姿姿連忙叫來護士護士說是流血過多,身體虛弱讓她多睡會兒。
見她只是睡著了三人放下心來,悄悄的走了出來。
張廷對田姿姿和高勁說:“你們回去吧,沒事了,我一個人可以。”
“可是你的病也才好,要不我陪你一起吧?”田姿姿不同意。
“姿姿,我沒事,她有我就夠了。”
高勁也說:“姿姿,回去吧,他一個人就行了他們兩還有好多話要說,你就不要當電燈泡了。”
“張廷,你真的可以嗎?記得要保重身體,自己保重好了身體才有能力去照顧別人,這是你欠她的,你說了要用一輩子還,不要反悔。”田姿姿說。
張廷點點頭:“姿姿,我欠她太多,也明白了太多,放心吧。”
田姿姿和高勁又走進去看了看柳美蘭,又吩咐張廷如果需要什么就打電話,會馬上就送過來的。
張廷說:“我知道,如果有需要我打你電話,只是要麻煩你了。”
“麻煩什么,要什么盡管說,我立刻就趕過來,知道了嗎?”
張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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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田姿姿想著想著又哭,高勁簡直對她無語了。
“高勁,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真的快把我嚇死了,那么大一塊石頭就那樣砸了下來。”
“為了自己愛的人,換成我都會那樣做的。”高勁說。
“可是她是個女人啊!一個女人就有那樣的膽量,你不覺得很偉大嗎?”
“是啊,愛情可以讓一個人不顧一切的。”
田姿姿不再說話,腦里不斷的重播柳美蘭推開張廷的畫面,張廷痛哭的畫面,柳美蘭嘴里不斷的滲血的畫面,還有柳美蘭要張廷用一輩子去還的畫面,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電影里的一樣鏡頭,可是卻那么真實,那么驚心動魄。
田姿姿想這一輩子都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了,她看到了愛情的偉大,看到了一個女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不斷的付出,不求回報的付出,從前她覺得趕柳美蘭差太遠,現(xiàn)在又覺得她與柳美蘭哪里是差的太遠,而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也許正如高勁說的,愛情可以讓一個人不顧一切,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要。
可是愛情究竟是什么呢?
書上的定義是:愛情是人與人之間的強烈依戀、親近,向往、以及無私專一并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
愛情是一種相互依偎,是付出而不是一種單向索取。
今天柳美蘭所做出的一切,恰恰是詮釋了愛的定義和真諦。無私,付出,相互依偎,多么美好的愛情,多么讓人向往的愛情。
自己是否在遭遇愛情的時候也會這樣呢?
可笑的是自己曾經(jīng)以為天荒地老的愛情,現(xiàn)在看來一文不值,曾經(jīng)以為海枯石爛的愛情,現(xiàn)在看起來多么的膚淺。
田姿姿憶起自己的往事:她以為,每次路過某個小店看到里面有心愛人喜歡的東西就買回去送他,這是愛情。
她以為,在打電話的時候依依不舍的掛掉電話,這是愛情。
她以為,一刻不見便胡思亂想,見到后就不想離開,這是愛情。
她以為,枕邊的竊竊私語溫柔承諾是愛情。
她以為,拼了命的要和他在一起而不顧親情友情,這是愛情。
高勁看田姿姿盯著窗外,問她是不是還在難過。
她說:“不是,我是高興,你知道嗎?張廷一直追求我,我一直沒答應,我想,如果我要是答應了,那么今天柳美蘭受的傷害就更大了不是嗎?而且,張廷本來就該和柳美蘭走到一起。”
高勁說:“有些時候,一個男人到最后才會明白自己所愛是誰,不是不懂事,而是太癡迷,往往會被一種假象所迷惑。就好比。。”
田姿姿插話說:“我知道,就好比當初上學的時候,喜歡某個人,待之后又遇到那個人,燃起了舊情,可是交往了后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感覺。”
“呵呵,是這樣的,有人說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其實就是當初的癡迷作祟,癡迷是一種態(tài)度,而不是一種愛情。”
“嗯,你想,兩個人都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有了愛情呢?”.
“也不是這樣啦,田同學,有時候愛就是一瞬間,只是我們要用時間去證明,當然這個時間不是憑空去想象的,而是要用自己的行動。”
“哎呀,高同學,你懂的不少啊,怪不的追笑笑追的那么順。”
“嘿嘿,實話,我以前可是情場高手呢!”
“啊..我要告訴笑笑!”
“別,跟你開玩笑,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