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了。在寒冷的荒野上,在散發著惡臭的變種人巢穴旁邊,在到處都是儀器和消毒水的醫療室中,我曾經不止一次面對著敵人的尸體或是正在縫合身體的醫療兵思考這個問題——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么?是殺戮,毀滅,還是凈化這個充滿罪惡和骯臟的世界?
那似乎沒什么區別??傄腥巳ニ溃傄腥藶榱似渌四軌蚧钕氯ザ劳?。就像那些被飼養的動物一樣。我不想做犧牲者,我只想活著。我寧愿看到所有人都被火焰吞噬,落入地獄,也不希望面對自己的死亡。
或許那就是活著的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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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吧,你走前面。”
安娜長官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她把那扇門推了上去,下面的縫隙足夠我們通過的。我彎曲著身體從那下面走過,安娜長官則在那之后小心翼翼的松開了雙手。門沒有落下來,似乎是某種還沒有徹底損壞的鎖閉機制固定了它。
她同樣從門下面走了過來,并用手勢示意我繼續前進。她的火焰噴射器已經壞掉了,現在她唯一能夠用來自衛的武器可能就只有那把沖鋒槍和拳頭了——沒錯,堅硬的動力盔甲和強大的輔助動力讓拳頭在某些時刻下比子彈更加危險——不管是對于攻擊者還是被攻擊者而言。相反,至少我還有對自己而言還算安全的霰彈槍和一大堆子彈。
就算不提這些,她的控制面板也已經壞了,這就意味著她不能打開自己的夜視儀。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通道中有一些從后面透過來的微光,借著這些微光,安娜長官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并力圖保證自己不會被地上的什么東西絆倒。
這也是我必須走在前面的原因之一。
通道內和剛才經過的地下倉庫不同。這里沒有照明,也沒有敵人的蹤跡。在夜視儀的幫助下,我小心翼翼的邊走邊用目光打量著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所有的燈都沒有亮起,包括應急燈和看起來像是提示燈的東西。這些外表還算完好的燈泡沒理由就這么壞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沒有電源。不過,很奇怪,戰前生產的應急燈大都使用獨立的核融合電池,一節電池足以提供很長時間的照明。
根據一些零散掉在地上的雜物和墻上的某些標記,我判斷我們或許正在走向避難所的某個入口??纯茨敲鎵ι系奈淖?。“前方是安全的?!薄安灰獡頂D,慢慢前進。”“上帝保佑美利堅。”
哈,那些標語看起來確實不錯,但那些東西和那個時代依然結束了。都結束了。我咧了咧嘴,試圖輕笑一聲,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不過,說起來,這次任務簡直太荒唐了。我們抓捕那個游民頭的目的就是從他那里獲得避難所的入口,而他現在正帶著我們向那里前進。
在發現這一點之后,我試著通過無線電讓羅杰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但羅杰那里根本沒有回應。他聽不到我的信息,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了。信號不能在彎彎曲曲的地下空間中傳出那么遠。見鬼,現在可不是回去報信的好時機,而我也不能真的確定這條路盡頭就是避難所。無論如何,不管出現什么異常情況,我們都必須抓住那個游民頭目。
那是我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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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通道并不漫長。在幾分鐘的緩步前進之后,我們來到了這條路的盡頭,一扇被緊緊鎖死的巨大金屬門面前。它至少有二十厘米厚,而且被關閉著。在它的下部,一個被強行打開的大洞格外顯眼。這個大洞足夠兩三個人一起通過,看起來像是zha藥和金屬切割器弄出來的痕跡。那些痕跡看起來并不像是最近形成的,而是很長時間之前進行的破壞活動。
或許這里就是那些游民口中的“寶庫”,那個被他們打開的戰前避難所。
“混蛋老鼠。這扇大門肯定有正常打開渠道,而不是進出都要靠這個該死的老鼠洞?!痹诼犕晡覍τ谶@個地方的描述之后,安娜長官低聲罵道罵道:“那些老鼠除了破壞和互相撕咬就什么都不會了嗎?這簡直就是對戰前科技最大的侮辱!他們怎么配得上這些珍貴的戰前科技!”
她邊說邊有些沖動的向那個“該死的老鼠洞”走過去,但我攔住了?!靶⌒摹!蔽覔踉谂姽偕砬埃噶酥改莻€大洞的下部,盡管我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一道隱隱約約的激光在那里形成了一條并不明顯的線。我可不認為在這種地方,這種環境之下,游民們會為被激光感應器抓到的壞孩子準備一份熱騰騰的蘋果派。
“前方有激光感應器,應該是個陷阱?!?/p>
安娜長官從儲物箱中掏出一顆手雷,交到我手里?!拔铱床坏剿0咽掷兹舆^去。”她說。
我拿著手雷向后退出了一段距離,幾乎完全看不到東西的安娜長官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天知道她是怎么判斷距離和位置的,她的后退速度幾乎和我一模一樣——要知道,我可是依靠著夜視儀呢。我目測了一下距離,然后打開手雷的引爆器,把這顆熱呼呼的小土豆投擲了出去。力度和角度都剛剛好。
手雷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標準的拋物線,然后落在那道光線的附近,引發了一陣劇烈的爆炸。爆炸讓整條地下通道為之震動,墻壁和地板都在晃動,天花板也顫抖著掉落下一些碎屑?;蛟S震動甚至能夠傳到羅杰那里。
盡管我們認為自己離那里足夠遠了,但大量的碎片還是用撞擊聲和沖擊力告訴我們,這個距離還不夠。還好,這些碎片并不足以對動力盔甲造成什么威脅,最多是劃痕和小凹陷。
那肯定不是一顆手雷能夠制造出的破壞效果。毫無疑問,如果剛才不那么走運的女軍官走了過去,和碎片一起飛舞的就不是金屬碎屑,而是她本人了。動力盔甲不太可能在這種非常近的距離內抵抗這種等級的爆炸。就算外殼能夠堅持存留下來,劇烈的震蕩也會讓動力盔甲里面的倒霉蛋喪命。
我真想知道那些游民是在什么地方弄來激光感應器和高爆炸彈的,這些不太可能是他們自己制造的。而避難所中也不太可能儲存著這些危險的武器。在更加謹慎的通過那個大洞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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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洞的后面是一片狼藉。
一個到處都是雜物的寬大過道,一堆似乎是用來開啟大門的奇怪設備,還有爆炸后濺出的大量金屬碎片。這個大廳中同樣沒有光源,但旁邊的某個房間的門縫中卻透出了些許微光。我對著身后的女軍官打了幾個手勢,示意她站在門左側,然后貼在了門右側的墻壁上——為了讓她看到這個動作,我不得不向她靠近了一些。
門后有好幾個人的呼吸聲,看來我們的目標就躲在這里了。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把燈關掉么?
我打了一個手勢,一腳踢開并沒有鎖住的大門,沖了進去,并準備向屋里的任何腦袋和胸膛射擊。出人意料的是,屋內并沒有游民,只有一個循環播放呼吸聲的錄音機和一個被罐頭盒遮住一半的手電筒。在放置著錄音機和手電筒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用紅色字體寫了一句嘲諷的話。
該死的,這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