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憐兒……”接著便低低的哭了起來,額上密密的汗珠,我一手遞上去,他卻是在發高燒,怎么會這樣?按照常理他雖虛弱,卻不會是發燒這般嚴重,我急急的大吼一聲:“姬書。”
姬書從門外躍了進來,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姬公子發燒了,端盆涼水來。”口氣有些嚴厲,姬發一聽便去了外堂,捧著一盆水,并附了一張潔白的帕子,我細細地替姬漸鴻擦著汗,一面還聽他絮叨卻可憐的胡話,聽得我對她不禁有些憐憫又有些同情。
午時快到了,眼前的人漸漸安靜下來,可那手卻未放松關點。
方路顫顫巍巍地跨進了內堂,臉色不好,輕聲道:“門外六皇子到訪。”我點點頭,并不去理會,六皇子肯定是來找事的,笑著回答道:“你就說我不在,已經回家了。”
“宣大夫。”人影如鬼魅般一閃,只覺眼前一片血紅,又是一身張揚的紅衣,一雙魅惑的眸子映在眼前,我有些慌亂,閃爍著眼睛,將被姬漸鴻的握的左手藏在身后,陪笑道:“庸王爺,不知您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六皇子勾起嘴角,眼珠一轉,賊賊地笑,看著他的笑容,美得讓人窒息,卻使我心里發麻:“太后病重,眾太醫無能為力,我便舉薦你。”
眾太醫都束手無策,我能怎樣?如若有個閃失,后果不堪設想,哪想到握著的左手卻動了一動,便又沒動靜了,我轉過頭看了姬漸鴻一眼,哪曉得內堂門口又出現一人:“宣大夫,我們又見面了。”輕柔的聲音,我望向他,他依舊溫潤如玉,帶著暖暖的笑看著我,我有些恍神,片刻便定了下來,冷聲問道:“晉王爺,不知您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指教倒不敢當,請宣大夫隨本王進宮一趟便可。”輕倚門柱,一縷青絲無意散于前胸,他把玩著,勾著紅唇,雙目含笑,只覺美人如畫。
“八弟,今天是你歸家之日,不回府陪嬌妻美妾,倒先忙著宮里的事來。”六皇子的話很不客氣,似有點火yao味。
“六哥,宮外的醫局大夫本就歸我管,六哥幫我操了心,小弟在此謝過了!”說著行了個禮,湊到六皇子的耳邊輕聲含笑道:“六哥,在美女面前我們公平競爭!”
我并不知曉他們倆耳語了什么,卻聽見六皇子開心地大笑,媚惑鳳眼地先看了我一眼,邪美放肆,便看著八皇子贊道:“八弟說得對。”
“不過這里有個多余的人,六哥,該如何處置?”姬鴻漸不是他們的二哥?哦,對他姓姬,不姓慕容,我怎么這么糊涂呢?無奈地坐在床邊,同情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兒,向姬書投去求救的目光,姬書只是苦笑著搖頭。
無奈,取出一根銀針,朝姬漸鴻的手一刺,見其手松,我迅速縮回了手,哪曉得卻被兩位慕容先生看見,盯著姬漸鴻的眼睛似乎要將他挫骨揚灰。
“宣大夫,跟我去趟宮里吧!”八皇子輕挑眉角,斂神說道,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再對姬書使了使眼色。
匆匆尾隨在慕容辰雪的身后,他溫和地對我一笑,問:“你怎么認得他的?”
“誰?”他問的是慕容辰風還是姬漸鴻。
“軒轅羽。”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囁嚅道:“我不認得。”軒轅羽是藍鳳國的太子,藍鳳國勢力與黑曜國相當,是這個大陸五國中唯一能與黑曜國匹敵的對手。
“哦,跟我來吧,別老低著個頭,來,跟我并排著走。”聲音溫柔似水,我有些發愣,卻已經被他扯到了他身旁,只能木木走著,他身上的梅花香氣似有似無,淡淡地傳進我的鼻尖。
“抬起頭來,別浪費了這張漂亮的臉。”話語有些氣惱:“這宮里頭有我,不用害怕。”我隨著他的指示抬起了頭,卻仍舊謹慎不敢逾規。
“真真沒情趣,笑一笑,多看我一眼,還有你就沒有話要問我?這么多天不見,想我了沒?”語氣曖mei,我羞的滿臉通紅,別過臉不去看他。
“說你嫁人了,鬼才信,瞧臉紅的,像嫁過人的人嗎?騙本王的人你倒是頭一個。”說著滿臉氣惱,故意生氣。
“有什么要問本王的么?”臉緩下來,放低聲音問起。
“秦二公子還好嗎?”想著綠萼,我便傻傻地問了她一聲,堅決服從有話問他的訓示。
“你,你想氣死本王不成?誰都不挑,偏問他,他有本王子強?我比他長得好看,比他聰明,比他懂禮……”說著一大串贊美自己的詞,我不禁吃吃笑起來,聲音清脆悅耳,他瞧著我也笑了,露出兩排白色的牙齒,煞是好看。
“就說嘛,本王子是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戀狂,我不去理他,頷首緊盯著地面,只是靜靜地跟著他走,他卻一路的嘮叨,把自己贊的是天上沒有,地上僅有的人。
緊緊地眼著,他走我便走,他停我便停,不敢抬頭多望,進一個園子時,慕名容辰雪便停了下來,我也停了下來,想不到他卻輕柔摟過我一腰往他身移了移,到他身后后,我趕緊后退幾步,離這藍顏禍水的嘮叨王遠一些。
“離那么遠干什么,本王又不會吃了你。”他輕言細語,大小剛好我能聽到,我依言向前挪了一步。
“真真是沒情趣,我怎么會看上你這個木魚腦袋。”咬牙切齒,用手撫了撫胸,似乎被氣得不行,我再向前挪了一步,他卻趁機用手指敲了敲我的腦門,頭一吃痛,我用手摸了摸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是滿臉的興災樂禍,壞笑道:“上回本王的下巴擱著了你的腦門,忘了提醒你洗臉時千萬別把他洗掉,這回我可提醒你,留著那地別洗,哈哈。”
看著他高興的樣子,我心里卻是氣得很,真想抬起腿踢他一腳,但我又知曉,那一腿對他來說會像是小貓不小心蹭了他一下。
“晉王爺,太后由請。”一位清瘦白面手持白佛塵的太監弓著腰迎了上來。
“多謝,張公公辛苦了!”張公公滿臉含笑,便領了我們進了太后寢宮。
太后的寢宮卻不像瑞國的皇宮里皇后的宮殿,顏色清淡,卻以淡紫色為準,富麗大氣卻不奪目,檀香味隨著熏爐緩緩地從其口中飄散開來,迷漫于整個寬廣的宮殿,緩步走到一張床邊,淡紫色紗幔掛于床頂,垂附而下,檀木的床還依舊能散發了香氣,我心里一詫,原來高貴人的房間不一定都金壁輝煌,奢華無度的。
隔著紗縵,能隱隱約約看清女人的臉,臉色臘黃,浮光有紅,有著肉色,卻不是健康的顏色,只能說那是浮腫,據說她年輕時美貌無人能敵,神光殊華,但又聰慧過人,先帝早逝,由其扶幼帝登基,并輔政治國,勤勤懇懇,直到辰域帝即現任黑曜皇帝十六歲時便退居后宮,不再問政,由此,太后在黑曜國人的心目中如神女。
我佩服此女子,不然我也不會來此,不會打破從不出診的規矩。
“草民木宣參見太皇,太皇千歲千歲千千歲。”我跪拜行禮,恭敬非常。
“平身吧,本宮,咳咳,本宮聽聞你醫術高超,小六和小八,咳咳,都極力薦你。”太后虛著身子半倚在枕頭上。
“晉王和庸王過獎了,草民是大夫,只是盡責罷了。”我低頭不敢看她。
“過來吧,不用那么拘束。”太后咳了幾聲,停了停:“本宮既然要你診治,便是信你。”一只干瘦的手臂從紗幔中伸了出來,我提步上前,細細切脈,不由得心頭大急,有些憂慮,眉頭上攏,過了半晌,我直起身子:“太后放心,只是普通地病。”太后卻一臉散慢,笑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曉,張公公,送大夫回去。”說著便躺下閉眼安眠。
我使了個眼色給慕容辰雪,慕容辰雪看到我的臉色,臉上再沒有了平常的嘻笑,頓時嚴肅了起來,從未想到這樣溫潤地臉嚴肅起來是這樣地讓人心服,氣場壓人,心里頭像是堵著個什么似的。
“隨我云見父王。”我眼隨著他來到了離太后宮不遠的御書房:“楊公公,請您帶本王通傳一聲。”
楊公公看著慕容辰雪一臉的嚴肅,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子這樣的臉,知道事情很重,便匆匆去通報了。
“父皇是個很慈祥的人,見了他你莫怕,實話實說便是了。”慕容辰雪溫聲道,言語里透著關心和安慰。
我點了點頭,雖是公主,這回卻是頭一次見皇帝,聽了慕容辰雪的話雖然安心了許多,但還是有一些緊張。
“皇上請您們進去,晉王,請。”太監尖銳的聲音領著我們進了御書房,這是一個清雅的房間,中間坐著一個半百男子,席地坐于御桌前,御桌上擺滿了奏折,身后是各個名家的畫作,但多是以梅花的主題,身旁是一朵紫色丁香,清清淡淡,再離遠一些都是書架,盛著滿滿的書。
“來了。”在我們剛跨進屋的時候皇帝開了口,但他仍舊低頭批著奏折。
“兒臣給父皇請安。”慕容辰雪低頭一拜,我忙跪下行了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解了七夜泣血的宣大夫?”皇帝抬頭鳳眼一揚,掃了我一眼,那精決的目光像是一下子將我看穿,我身后頓時就起了一陣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