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來電話要我去做最后一次復查，林或說他有很多事要忙就不能陪我去了，最后媽媽帶我去了。

醫生看見我們就問林或怎么沒有來，說每次他都來的，時間比他們做醫生的還準時，說他還準備了許多話要和他交流呢，沒有來真是可惜，而且還是最后一次檢查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忙什么，以前無論多忙他都肯定會陪我來的，要來的前一晚就肯定猛叮囑我要記得這個那個的，還會早早叫我去睡覺。

昨晚等到很晚了，他都沒有來找我，問管家，她說他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出去這么晚了電話也沒有來個，真是的，納悶完我也就自己爬上chuang休息了。

今天本想問他去哪了，可是他交待管家和我說不能陪我去復查，一直連人影都沒有看見。

什么事，至于忙成這樣。

問媽媽，她說不知道。但是感覺媽媽神色里好像藏了什么一樣，可是又不說。

檢查完，醫生喊我們去拿我做復健時放在醫院里的器材，說我以后可以不用坐輪椅了，換成雙拐就好了，而且也不要經常用，偶爾拿去借力就好，說我在醫院已經復健得很好了，回去也要經常練習，還要注意受傷的手腳都暫時不能太用力和承受太多重力……

這些話都聽了很多遍了，但是今天我才清楚地認真地從頭到尾聽了一次，每次都有林或在聽，我就坐在那里胡思亂想。今天他沒來，我就要自己記住了。

要離開的時候，醫生送了我一份禮物，說恭喜我和林或，說到時我們訂婚一定要記得通知他。

訂婚？我怎么不知道我們要訂婚？

媽媽也冷不丁地丟一句話過來，說她也是因為我們要訂婚了她才提前回來的。

敢情我要訂婚了，就我還毫不知情。媽媽說林或不是已經向我求婚了么，而且家長們早就商量好我腳好了就幫我們倆訂婚。難怪這段時間每個人都那么神采奕奕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媽媽在外面居然還這么神通廣大，連林或和我求婚都知道。忽地想起，林或和我求婚那戒指我還沒有戴過，他說怕我戴了手不舒服，等我好徹底點先，而戒指就先放他那了。

回去的路上，媽媽一直在我身后說著什么，她問我我是不是決定要和林或一輩子在一起，我說是，她就說做人要講信用重承諾，一輩子的事是只能和自己最愛的人才能一起完成的，我說知道，她又說雖然不知道我們倆感情到底怎樣，但是林或愛了我這么多年一直不變不移，就知道他對我有多專情了，叫我不要辜負他。一直拼命地叮囑我一定要對林或一心一意，不要欺騙他，也不要玩弄他的感情……媽媽把我說得很花心的樣子，好像她親生的不是我是林或一樣。將來要嫁的那個也是我啊，怎么擔心他還多過擔心我了。

媽媽嘮叨了一長串，都是林或前林或后的，我只能一直附合，一直點頭。快到門口了還一直在說，媽媽希望你們兩個可以攜手共進婚姻的殿堂，所以凌你千萬要記住，做人不要太濫情，特別是以后結婚了，更要從一而終，不要搞婚外情……真是扯遠了，八字最多只有一撇，這么快就已經說到婚外情上面去了。

“媽媽啊……怎么老給我說這些問題，您不相信我嗎？”

進去之前我問了媽媽這個問題，意外地，媽媽居然說不相信。連媽媽都不相信我，我真就那么不專情嗎？直到我和媽媽保證我一定非林或不嫁之后她才安心地把我交給管家，然后去忙了。

望了望家里，靜靜地，好像沒人在，管家說林或回來了，現在在休息。媽媽經常出差沒有人照顧我，我一直在林或家住了很久了。以后，還會繼續住下去，就像林或一開始接我回來住的時候說的一樣，會一直住到我們慢慢變老了還一直住下去。

一天沒有看見他，感覺怪怪的，于是我自己換了雙拐就準備上樓去找他。因為我的腳不方便的關系，我一直住在樓下。他從來都不讓我上樓，他說當年這個樓梯還害過我。他除了睡覺會上樓之外，基本都在樓下陪我。

管家見我要上樓忙來扶我，我說我沒事了她還是要扶我。上了樓到了林或房門口我就叫她去忙了，說我自己可以了。

林或睡覺都不愛鎖門的，一擰就開了。把雙拐放在門口，我輕手輕腳的挪進房里去。一進去我還以為我走錯房間了，房間里亂的程度可比地震后的災區。林或躺在一堆雜亂的東西上面，居然這樣也能睡得著。靠在床邊，我認真地看了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完，淚都掉下來了。

所有我送給他的東西，包括信、禮物、衣服、屬于我們的情侶飾品等等，全都被撕爛了、剪破了、摔碎了……所有他視若珍寶的東西，全都被他毀掉了。連他買的我們一人一部的情侶手機都被扔在角落，散成幾塊。他躺在地上，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滿屋子酒味，還有未喝完的紅酒灑了一地，他應該是醉了。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令他這樣做，就算喝醉了也不至于瘋成這樣吧！

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看到這些，除了掉眼淚我就只能一直掉眼淚。從認識到現在，包括以前在游戲莊拍的照片，他每一樣覺得值得紀念的東西，他都好好地收藏。包括我以前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幫我擦過眼淚的那張紙巾，他都留著，拿透明袋子裝著還寫張第一次為凌擦眼淚的小字條貼在上面，一直放在他收集東西的盒子里?，F在那盒子，也碎成許多塊躺在他房間里，和他一樣靜靜的，一動不動。

淚掉得越來越快了，怎么擦都擦不完，正當我想離開他的房間時，我看見了另一件東西。不忍看過去，我別過了頭。我真的情愿我看到的是任何一次我送他的戒指都好，都不愿意認為那是他向我求婚的戒指。他居然連求婚的戒指都扔掉了、扔掉了……慢慢地挪過去，想撿起戒指，林或突然就動了。

“是凌啊……”他一點都不意外我出現的樣子，一直捂著他的頭，用腳把那堆東西掃開，慢吞吞地起了身，靠在墻邊坐著。

“你怎么站著了，喔，我都忘記了，你的腳好了……好了，好了好啊……”他應該喝了很多酒，說話斷斷續續地，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了。

他又掙扎著起了身，連站都站不穩，晃悠悠地走到我面前。快到我面前的時候，他低下身把戒指撿了起來。

“你要撿這個啊……”他把戒指放到我手里后退到墻邊，手又捂著頭。

握著戒指，我知道我全身都在顫抖。他醉成這個樣子，應該不會跟我解釋什么了。我轉身想走，他又走到我身旁。他拍了拍頭，又搖了搖。好像清醒一點了，他就抱了我，親了我的臉，然后又把我放開，繼續退回墻邊去。

挪到門邊，當我把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他叫住了我。

“凌……我們……分手吧！”

以為他會含糊不清地說出他想說的話，可是沒想到，分手二字，他說得那么清晰。轉過身看著他，他沒有哭，但是臉憔悴得讓人同情?？吹綕M屋的狼藉和被他摧毀的一切屬于我們的東西的時候，我的對愛情的美好看法，對我們美好未來的憧憬全都已經破碎了，不存在了?，F在，聽他說分手，我反而沒有什么感覺了。

“和你在一起，我好累……”他的樣子確實很累，累到快不行了。我冷冷地笑了，淚自然而然地掉下來了。他看到我掉眼淚就轉過頭，慢慢地擺擺手。這個動作就是在告訴我，我可以走了。于是我開了門，很慢地挪出了半個身子。

“記得把門帶上……”

輕輕地把門關上，手還放在門把上，我就一直想哭，卻一直忍住不哭，忍得快要崩潰了。

把戒指放回口袋里，再摸出手機，打了電話給媽媽，告訴她我想回家去。媽媽說好，要我等一等，她很快忙完了，一會就來接我。

不知道掛了沒有，不小心手一松，手機就溜走了，掉在了地上?？粗?，又想想林或的那部，撿都懶得撿了。

拖著雙拐，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再忍一下下就好了，一定要忍到出了門才可以哭。

下樓梯的時候，林或的房間突然傳來很大的響動，他在房里又叫又笑又在發瘋又在砸東西了。

管家原來出去了，難怪家里地震了她不知道。光明正大地拖著雙拐，我慢慢挪，挪到外面去了。關上門，頭也沒有回就走了，在路上挪了一會后，我才發現，我居然沒有哭。不知道我應該去哪，于是一直挪到了“五度天”門口，又挪去草坪上。挪到比較隱蔽的地方，我才停了下來。

一坐下，馬上抱著雙拐哭得很厲害。一邊哭一邊在想林或說分手的理由，因為他好累，于是我們本來準備步入婚姻殿堂的戀情就突然夭折了。這是個什么理由？為什么這么突然？最近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為什么分手連個預兆都沒有？林或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啊，你是不是想說你要和我去訂婚說錯了說成分手呢？我不要分手??！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令一個對我這么真心這么忠心的他和我說分手，他從來都不會拿分手開玩笑，他很重視我們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的。我也很安分，我沒有再愛其他人了。為什么，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哭到暈暈的，才發現天都被我哭黑了。林或沒有來找我回去，他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了。林或你快來找我??！你現在來找我回去我一定會原諒你，東西壞了就都不要了，我們重新去買，我不會計較的，真的。

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等到好累，林或一直都沒有出現，可我還是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邊哭邊在碎碎念，念得人都麻木了。天已經開始暗了，林或沒來，媽媽沒來，管家也沒來，所有人都不理我了嗎？

“媽媽，我好累，好累，我想回家……媽媽，我想回家……”感覺好孤單好無助好彷徨，有種像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只能不斷地抱緊雙拐，抱緊自己，不讓自己放棄。

“常伊凌……”聽聲音就知道是離瞬，我好感動，抬起頭看著他，感謝他發現我的存在。

“怎么哭成這樣？你怎么了？”他趕忙拿了紙巾給我，見我不動，就蹲下來幫我擦淚水、擦鼻涕。

“你倒是說話?。〕Ｒ亮?，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林或欺負你了嗎？那也不至于哭成這樣??！”他坐了下來，掰開我雙手把我一直抱得緊緊的雙拐拿到一邊，又幫我整理頭發，又一直拍我的背，怕我哭得喘不過氣來。

“離瞬……”

“嗯?！?/p>

他一回應我，我馬上抱住他哭得更厲害了。他沒有再問我為什么哭了，只是一直拍著我的背，一直陪我坐著。

后來，只知道我靠在他身上睡著了，偶爾還能感覺到他在拍我的背，在幫我擦臉……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望了望四周，好像是離瞬家里。頭只有一點點疼，有點奇怪，記得每次大哭后總會頭疼很久的。我所在的這個房間應該是離瞬的，因為床邊的柜子上放著一張字條，署名處寫著個瞬字。

我出去了，如果醒了，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真簡潔！想想，都好久沒有人給我留紙條了，以前也就只有媽媽會給我留紙條。去了林或家，媽媽就不用時刻擔心我，也就不再需要留言了。

放下紙條，我看到柜子上有電話，馬上拿起來撥給了媽媽。媽媽肯定急壞了，真糟糕啊我，哭糊涂了！

“喂，你好，哪位？”

“媽媽，是我?！?/p>

“凌，你去哪里了，擔心死媽媽了。手機又不帶在身上，急死人了?！?/p>

“媽媽對不起，我手機不知道掉哪了?！?/p>

“手機掉在或的房間門口，還好聽到你手機響才上樓去找你們，才知道或在房間里暈過去了?！?/p>

“他怎么了？”

“現在在醫院，醫生說他是酒精中毒，現在在休息，精神不是很好。凌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把房間搞得那么亂?。俊?/p>

“媽媽我們沒有吵架?！?/p>

“那你現在在哪？媽媽去接你過來，我現在在醫院，你過來陪陪或?！?/p>

“媽媽……他可能不想見到我?！?/p>

“說什么傻話，他昨晚睡覺都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怎么會呢？”

“媽媽……他昨天跟我說分手了，我想自己一人靜一靜，媽媽拜拜，再聯系?！?/p>

說完我馬上掛斷了，我怕媽媽一會問我為什么我答不上來她又要說是我在胡鬧了。這次真的不是我，就算是我，我也不會拿分手來開玩笑的。

林或酒精中毒了……那他會不會真的是喝醉了才和我說分手呢？媽媽說他睡覺還喊我的名字，他是不是后悔不該和我說分手了呢？他是因為那樣才沒有來找我的，他也不想分手的，是不是這樣呢？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但是我知道我是，我不想和他分手。雖然我從沒有和他說過，就連第一次和他分手，我也是不想的。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嗎？對，我是不想，可我卻那么做了。不想，但會做，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也許他受夠了吧！只有我一個人一直在怡然自得，所以都還來不及發現身邊的人的變化。林或說的分手就像定時炸彈，剩下最后幾秒了他才扔出來，來得真讓人猝不及防。這一次，他肯定是非要我粉身碎骨不可了。

調整了一下心情，我又躺了回去，蓋好被單。望著天花板，心里的空白比它都還白。林或的臉也漸漸在眼前蒼白過去，直到消失。

外面突然有點吵，聽到了些腳步聲，還有放下鑰匙的聲音，應該是離瞬回來了。繼而聽到離恒的聲音，她在和離瞬說著什么，很激動的樣子。

“哥哥，你怎么可以那樣？”

“不是你想的那樣。”

“哥哥，你不可以那樣……”

“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是我看到的那樣?！?/p>

“隨你，不想和你說了?！?/p>

他們吵架了嗎？在吵什么？什么不是離恒想的那樣？離瞬做了什么了嗎？

離瞬開門進來了，我一直看著他走到我面前，又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忽然覺得我瞪大眼睛躺在床上這舉動有點奇怪，于是馬上坐了起來。他看了我一會，問我想不想出去，我搖了搖頭，他就說他去給我弄吃的。他一出去離恒就進來了，一進來就摸我的頭摸我臉摸我的手，直到確認我沒什么大礙了才放心地在床邊的凳子坐下。看著她這一系列舉動，我剛想問她我怎么了，她就問我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我說我感覺很好。她就一直低低地在那自言自語說她可能真的誤會離瞬了，真的不是她想的也不是她看到的那樣。她說我昨晚一直發高燒，燒得很嚴重，她怎么弄都沒有辦法讓我降溫，后來才去請了醫生來。我笑了笑說原來我是吃了藥了，難怪頭不疼的。她說醫生開的是藥片，我燒得不省人事根本不會吃，后來是離瞬喂我吃的，雖然那個方式她不是很能接受。聽她說完那個方式后，我發現我也有點不是很能接受。還想說點什么，就看見離瞬端著東西進來了。離恒看到他進來馬上就起身要出去，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離恒說了句對不起，離瞬搖了搖頭，她就出去了。

望著離瞬，我很想說點什么，最后只說了句謝謝。他沒有說什么，他知道我一直在看他，就干脆坐到我面前問我看夠沒，而我居然發現我搖頭了。他把粥遞給我，叫我邊吃邊看。他給我吃的是白粥，我有點不情愿地吃了一口，發現有點甜，就又吃了一口。吃一口看他一下，隱約覺得他有點可憐，我有點殘忍，于是我不吃了，只看著他，心里有很多沖動，想和他說很多很多句對不起。

曾經林或說過，楓吟就是離瞬的全部。就是我，殘忍地讓他失去了最愛的人，失去了生活中的所有色彩，失去了生命中的所有意義。就是我，不斷地給別人傷害給別人痛苦，卻還要別人不斷地關心我對我好，我真不覺得慚愧嗎？可是，就算我不和刑影在一起，楓吟就和刑影在一起了，那離瞬怎么辦？怎么他總是最可憐的那個呢？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也許現在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說服我不去同情眼前的這個人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離瞬了，他現在過得很好，不記得他那些傷痛的過往了，因為他對我如此的好就能證明他完全跳過所有以前的畫面，忘了我是多么的可惡了。不然，他怎么會為了要給我喂藥吃，想到要把藥片磨成粉末摻在水里含在嘴里，通過我的嘴傳送到我的身體里去。如果他是以前的離瞬，他可能連我哭的時候都會在旁邊笑我吧！怎么又可能會照顧我一整夜不眠不休呢？我好難過啊！我好自私??！我竟然要我身邊的人為我做這么多，還要一個被我傷得最深的人照顧我，我真是恬不知恥??！我怎么就沒有勇氣告訴他，當年就是我讓他失去了這么多，連自己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應該告訴他，是時候該告訴他了，讓他終止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停止一切不應該給我的好。

“離瞬……”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

一個人居然可以被我盯著這么久然后沒有覺得不自在的，我突然叫他還可以反應得這么自然的，我看就只有離瞬了。

“對不起……”

把粥放回柜子上，我決定要坦白所有的事了。

“常伊凌，你腦子燒壞了嗎？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和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你聽我說完，你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我的對不起，而且我從來都只是因為那件事才會對你說出對不起?！?/p>

“隨你，我看你又準備說什么無厘頭的東西給我聽?！?/p>

心突然跳開了，深吸了幾口氣，閉上了眼睛，我聽到自己說：“離瞬，對不起，當年就是因為我，你才失去了最愛的人，都是我的錯。我笨，我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的心意，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才會去愛上了另一個她也愛的人，讓大家都受了傷。如果我早點發現，一切一定有挽回的余地的，就不會令你們天人永隔了。對不起……”

緩緩地睜開眼，想知道離瞬是什么反應，最怕猜他的下一步，看著他才最實在。

他在我眼前，眼神很哀傷地看著我說：“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有什么用？”

“如果不告訴你，我會內疚一輩子不安一輩子，每一天我都很難過，很怕面對你，怕你恨我，雖然你什么都忘了，可……”

“我情愿你一輩子都不要告訴我。常伊凌，我恨你?！?/p>

大聲地朝我吼完，他就走掉了；不，跑掉了。他走出門的那一霎那，我的淚，怎么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常伊凌，我恨你。這句話，聽起來，比他說的那句“常伊凌，我愛你”好像更難接受的樣子。我的目的達到了，為什么我笑不出來，為什么我的心好疼？楓吟，他真的恨我了，原來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原諒我。我親手扼殺了他的幸福，那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恨我了，真的恨我了，我如愿以償了。可為什么我卻那么的難過……

不由自己多想，我下了床，鞋子都沒有穿就直接跑出去。外面空空的，他走了。跑去陽臺，也沒有看到離瞬遠去的身影。坐在陽臺，我又開始哭了，哭得很大聲也很難聽，好像比昨天哭得還要厲害。離恒從房間里跑了出來，抱住我問怎么哭成這樣，我居然告訴她因為林或酒精中毒我想去醫院看林或。她說她馬上換衣服就和我去，問林或在哪家醫院，我才發現我也不知道。

離恒打電話去林或家問到了醫院之后，就開著車載我出去了。一路上，我趴在離恒的背上，一直流淚，直到發現淚把她的衣服沾濕了，才擦了擦臉，努力地忍住。如果她知道，我是因為離瞬才這么難過的，她會怎么想呢？很想和她說，又怕她再誤會離瞬，唯能自己默默承受。到了醫院，下車下太快了，腳突然很疼，差點站不穩摔下去。離恒一把拉住了我，拿過鑰匙后就扶我進去了?？斓搅只蛩诘牟》康臅r候，就聽到里面很吵，林或在嚷著什么。很清楚地，聽到他說了一句：我不想見凌，不要叫她來，我不想見到她。離恒也聽到了，她隨我停住了腳步，一直看著我。

聽到了媽媽的聲音，說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說我腳還沒有好，很擔心我。林或的媽媽問他說我們是不是吵架了，他說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見凌，也不讓我們去找她……她剛恢復好，要是在外面又出事怎么辦？”

“媽媽，不用去找她了。”

“為什么??？”

“昨天，我和她說分手了……媽媽，我好累，真的好累了……”

感覺到離恒突然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握到我好疼。她現在終于知道我昨天為什么會那么糟糕了，她沒有說話，拿了紙巾幫我擦眼淚。我才知道我又哭了，哭得都麻痹了，連淚掉下來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

什么都沒有做，離恒就把我帶回去了。我一直坐在房間里發呆，不哭也不鬧，很安靜地在發呆。她一直站在門口看著我，站了很久，怕我想不開的樣子。她很想安慰我，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一直說凌你不要難過。我告訴她我沒事讓她去休息，她每天去“五度天”幫忙已經很累了，說我有事再叫她。她不是很相信我般，但還是點了點頭，關上房門走了。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也沒有想，更沒有哭，就一直抱著自己埋著頭，一直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盎來了，離恒開門進來看我，我才知道我自己還是有知覺的。他們要去“五度天”了，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我很機械式地搖了搖頭。離恒說一會讓離瞬給我帶吃的過來，走之前，她拍拍我的肩膀叫我不要胡思亂想，他們會去問清楚林或到底是怎么了。

林或清醒的時候還記得他說過的分手，看來他根本就沒有醉。無論到底是因為什么都好，至少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想和我分手這個事實。

一切來得好像很突然的樣子，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林或向我求婚，那會代表著我們距離幸福越來越近了。原來我那天沒有戴上那個戒指的行為是錯的，也許林或早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所以當時才沒有為我戴上戒指。摸一摸口袋，戒指還在里面?，F在，我知道我不可能會去哀求林或什么，他從來都害怕失去我，這次他主動提出分手，我想不出也無法想到會是因為什么。他身邊雖然有很多異性朋友，但是都保持著該有的距離，沒有發現他有什么喜歡的女孩，一直以來都只對我那么鐘情。難道是別人愛上他了……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也許找到一個足以令他放棄我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