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吟死了。
姐姐死了。
刑影死了。
司揚死了。
大家都死掉了。
死真的那么好嗎?那么多人都找了這樣一個辦法來解決所有問題,真的就給解決了,它果真很好。
我不能死,不為什么,我覺得我還不能死,我不能像他們一樣,為情為愛而死,更不想那樣。
要是我也死了,那爸爸媽媽怎么辦?我欠他們的恩情幾時還?我知道沒有來生與來世,就算有,我們也不會再有可能成為一家人,我只能用今生來還。
不過,真的沒有必要死??!應該還有辦法的,還有的。死不是最好的辦法,一定會有比這個更明智的選擇,我不是那種太容易走投無路的人,我會找到出口的,會的。
我一路去找,從熱鬧找到偏僻,找到最后,找到了一群墮落的人一起分享我的頹敗,竟然結果比死更好。
只要我過得比凌好,我就會高興的。
除了去找一個人去真心的愛之外,我還可以做別的,我不相信我的生活沒了愛會一片陰暗。
我去酒吧做DJ,去電臺做DJ,去娛樂場所做DJ,什么地方都去,從早到晚,只要能讓自己別停下來就行。
后來,我選擇了在電臺做DJ,在半夜的時候,通過電纜,通過話機,把我的聲音帶給東西南北收聽我的節目的人。我每個夜晚都呆在電臺里,把許多人的來信用音樂回回去,用我的經歷回回去,回到手機的鬧鐘響,時間是凌晨2點的時候就去酒吧輪班。每回輪班都很累,因為酒吧內的氣氛像極了“五度天”,我總會想起很多很多事,關于我所有朋友的事。
后來我被解雇了,因為我不喝酒。老板的女兒要我陪她喝酒,我不喝,所以就趕我走。沒兩天又請我回去,我就回去。才進門媽媽就把我帶回去,說不要我去那些地方,很亂。我很聽話地呆在家,然后晚上去做節目,早上睡覺,過得很好。
在電臺過了十七個夜后我便辭職,因為我接聽到了凌的電話,收到她的短信、郵件。
那夜,電臺的一位同事生日,我獨自一個留在電臺里做午夜聆聽節目。電話突然就響了,不是我的節目的,是另一個節目的熱線,因為忘了合上通電閘,所以便被打了進來。我幫忙接了,可聽到的卻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讓我一下子呆滯下去了。
“我只是碰運氣而已,真的有人接??!謝謝??!我只是實在抑制不住了,我聽他的聲音已經聽得傷痕累累了,我受不了了,真的……他真的是,真的是我的或?。∥覜]勇氣,沒勇氣跟他說話??!他一定知道我的腳受傷不能動,他會體諒我不能在他離開我的時候去送他的。我想知道他為什么要走?他到底去哪了呢?為什么連再見也不說呢?我想見他的,他走什么走啊?我能怎么辦???”
我輕輕地合上了通電閘,無奈地笑了很久。
另一個節目的手機平臺上有短信,我答應替另一個同事做一個小時的節目,可看到短信時我后悔了。
“我只是想知道或在哪里而已,我天天找,天天找,誰會替我把我的思念捎帶給他呢?我叫常伊凌,我找林或,找拋棄我而走的愛人。我找我的愛人,找得好苦,好苦?!?/p>
愛人?她當我是她的愛人?不可思議!
這個節目有短信必回,我只好回,回了一句:終于知道什么叫后悔了吧!
我的節目也收到凌發來的東西,一封郵件。
“每天我都是聽你的聲音聽到入睡的,你像我的或,他和你一樣,聲音那么好聽,可他不會去做DJ,因為他說過他會愛我一生一世,如果他去做DJ,那他就是不愛我了。我不喜歡他去做DJ,因為那樣他就會屬于很多人。也許我太自信了,也許他不愛我了。明天我會去做手術,我很害怕,因為我的腳又受了一次傷,我為了去冰箱里拿柳橙汁,結果爬不上輪椅從床上摔了下來。這一次,我知道治很久都好不了了,我害怕明天醫生說我得換假腳,我怕我接受不了。我想聽你的聲音,很想聽你放的歌,你能為我放上一首嗎?如果你知道他的話,別告訴他我還要在輪椅上呆好長一段時間。你告訴他,哥哥替我做了一個新游戲,很好玩很好玩的。謝謝你!”
“不聽話的孩子,怎么會又受傷了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脫口而出去回她的郵件,我知道她一定在聽,聽我怎么念完、怎么回復。我不想回復的,可我卻比什么都著急著想告訴她我的想法。
靜了很久,我放了一首歌給她,為她放的。我放了一首她最忌諱聽到的歌,我依然記得每一次她聽到這首歌時都很煩躁,很想打人,都會說:我不聽,我不想聽。
“今夜,你會不想聽我為你放的歌嗎?凌,我就是不愛你我才會來當DJ的,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我真的不愛她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連夜離開了電臺,我忘了我與凌有過這樣的約定,因為我竟然最適合當DJ,我無奈。
她說我是她的愛人,可當我趕在她手術前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在向我證明她是用什么去愛我的。她坐在輪椅上,她的默寒站在她身后,她回過頭,他俯下身去讓她吻他的臉。
我呆在原地,等她抬頭看到我,我想知道她的反應。
他們同時抬起了頭,看我的表情一個樣。
“或,你做了一夜節目不用休息嗎?”凌很若無其事地看著我,笑像花般綻開了。
“是??!我湊什么熱鬧呢?自作多情!”丟下話,我轉身就走。我希望她的笑也會像花般,綻開后就枯萎了、凋謝了。害怕會失望,我沒轉過身去,害怕,害怕,很害怕事總與愿違。
給電臺寫了辭職信,我去酒吧當DJ,去陪老板的女兒醉酒。
“我再也不回去,就算她死了我也不回去,可惡!”我竟然有種想致人于死地的沖動,怎么也用理智控制不了。
我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聽到凌的手術失敗的消息后,我還是回去了。
躲在“五度天”,我誰也不想見,誰也不敢見。
電視屏幕上一直在播一道新聞,說有人酒精中毒,搶救無效。我知道是老板的女兒,她的臉我認得。不是我害了她,是她自己酗酒過兇而已。我只記得我們都喝醉了,她說她喜歡我,愛我,然后就親吻我,我只說了一句話,她就扇了我一耳光,就哭著沒命地酗酒。
“凌,親愛的凌,我們再也不分開,我們愛得久一點,好嗎?”我就說了這句話,她就受不了了。
瞬在“五度天”里,我有種意外的驚喜,在他端著柳橙向我走來的時候。
“您要的柳橙汁!”他把東西放下,笑了笑,跟遇到陌生人一樣,做完該做的就離開。
“瞬,等一下?!蔽覕r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他退后了一步,像感到有危險一樣。
“瞬,我是或?。∧阍趺戳??”我走近他,他就一再退開,退到吧臺邊。
“暫停!你別再叫我了,我不叫瞬。你別問我,我不知道。你們才怎么了,你們才有問題!我要去工作了,別再打擾我,拜托!”他拿過端盤,無奈地搖著頭走了。
“或,別惹他生氣,他不能煩的?!鞭D過身,我看見了盎與恒,他們一臉沮喪,一臉無精打采。
“你們……”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有些事是沒法理解的,就像哥哥,找到他的時候就精神是失常、失憶了。”恒的臉一下子便沒了表情,像揭開面具后變另一張臉一樣。
“失憶?”
“你去看過凌了嗎?她不配合手術,一點也不配合,她說除非你回來。強行為她麻醉,手術進行到一半她就醒了,結果也就失敗了。你去看她吧!”盎好像很郁悶,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失去力氣。
我點了點頭,他們也就走了。
喝完橙汁,我去醫院看凌,她的寒不在,她在聽歌,眼睛閉著,嘴在不經意地動著。
站在她面前很久她都不張開眼,直到我等煩了拔掉她的耳塞,她竟然在睡覺。我把耳塞放到耳邊,里面在唱那夜我為她放的歌——《天天看到你》。
“凌,我不當DJ,我不去了,我要留在你身邊照顧你,你知不知道?收起你那對變心的翅膀,好嗎?”
她的眼角有淚,我知道她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什么都不要她解釋,我相信我不單單只是情不自禁;我不在乎結果,我們在一起的這段過程,很像在自討苦吃,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