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后天方要著功夫

人走茶涼，快樂的時光一晃而過，余下無盡的唏噓。

很快宅子又恢復(fù)了冷清。只是南院里多了些打拳踢腿的聲音，傳出老遠，孩子們都跑著來看。

婦女們也跟著來，整個院子瞬間充滿生機。

滕老爺子威風(fēng)凜凜，腰板提拔，頷下長須飄灑，走過來，走過去，舉手投足都透著利落。

老爺子頭發(fā)胡子都白了，唯獨眉毛墨黑，顯得精神抖擻。深邃的眸子，刀削般挺拔的鼻子，古銅色的面皮，古銅色的皮帶，古銅色的刀柄，無不透著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霸氣。

老爺子江湖上跑了大半輩子了，從沒出過岔子，一口大雁翎刀橫壓西北群雄。

老爺子的教拳方式與老劉不同，一看就是玩真的，石鎖杠鈴的都從自家鏢局搬了過來。

架子也支起來了，板子也搭起來了，樁子也打上了。

一人一口刀，寒光耀眼。

鳳吟坐在石磨上看，他爹站在他身后看。

滕老爺子也沒太多廢話，給他們重新調(diào)整了基本功訓(xùn)練，拉出幾個基本功好的提前教了一路拳。

一天學(xué)一段，其他人還是基本功。

教一會老爺子就到桌邊倒一口茶喝，喝到第四次時，袁成孝笑著道：“滕老師夠認(rèn)真的。”

滕老爺子一抱拳：“干這行的，不提著神不成哪，不同于街頭鬧罵，推推搡搡就能解決。刀口上吃飯，一照面生死立判，不敢疏忽。”

“那是，那是。滕老師直接教刀？”

“直接教刀，這年頭不太平了，弟兄們吃的是大當(dāng)家的飯，就不能讓大當(dāng)家失望，這江湖上的亂子不比兄弟吵架，一刀得把活做齊了，不能羅嗦，一個恍惚弄不好就交代了。”

“滕老師，你們走鏢的大多都用刀，是因為迅猛霸道么？”

“哦，有這意思。槍，劍都有用的，首先刀是個張揚的形狀，出了鞘就起殺氣，一面刃虛實分明，再是路途不平，難料境地，攜帶方便。若遇不測，宜速戰(zhàn)速決，兄弟相互要得不到照應(yīng)，就更不能拖泥帶水，所以大刀闊斧，殺氣凌厲。”

“哦，呵呵”袁成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否相比與劍，要便于掌握一些？”

“可以這么說，一猛降十會。不過也不只是這樣，與練拳一樣，大個子得要練小了，練小了再練大了，就更高明了。”

“不錯，是這個理兒。滕老師手上幾套刀。”

“境界追求自然是刀身合一，一刀定乾坤。但要論練習(xí)刀法，共是兩套。一套乾坤刀，一套靈蛇擺尾刀。”

“有何不同？”

“乾坤刀接扎實的拳腳根基，大氣磅礴，與拳法通，若有一定基礎(chǔ)，容易理解，上手也快，等熟悉后再加以柔活，可發(fā)揮出很強的攻擊力。”

“靈蛇擺尾刀是不是就要巧妙一些，屬于內(nèi)家刀法，適合一些書生練習(xí)？”

“可以這么理解，確實巧妙很多。不過他不是因為柔弱靈巧方便駕馭，而是在乾坤刀的基礎(chǔ)上的一種縱橫變化，乾坤刀屬于功力刀法，以此長功，刀法清晰分明，以功力壓人。換言即使換做其他兵器，也能很好的發(fā)揮。但是擺尾刀是很好地利用了刀自身性能，又加以特有的運刀方式，提高了一些層次，是純刀法，可以面對更對的情況。這套刀是古傳的少林刀法。”

“哦，對了，在滕老師這里是否有內(nèi)外之別？”

“內(nèi)外之說辭也是近代才有，既然已經(jīng)這樣將了，在入門時也可以做些區(qū)分。”

“滕老師是內(nèi)家還是外家？”

“我是少林入門。細講來練拳的起步方式有若干。比如我的拳，有拳架，有基本功，有內(nèi)功。區(qū)分明確，一是一，二是二。拳架走招，基本功漲力氣，內(nèi)功易筋骨，增內(nèi)力。有稱內(nèi)家者，是三者合一，一并練之，雖起步要求高，但卻難以掌握，所以得法比較慢。

而外家入手，卻容易提早得濟，但若停止不前，自然不如一步到位者。話說回來內(nèi)家也是由外而內(nèi)，循序漸進，到最后內(nèi)外合一，變化無常，實是異曲同工。”

“妙，滕老師好見解，受益匪淺。”袁成孝是真心的高興。

“大當(dāng)家有家傳拳法，則是拳功一體，少了許多彎路，而且起落進退，打開大合，看似簡古樸了，卻是集大智慧，更是容易體驗內(nèi)在變化，出內(nèi)勁。外人都難得一見，大當(dāng)家應(yīng)當(dāng)珍惜。”

“誒。慚愧，以我枯朽之體，就不為拳蒙黑了。對了滕老師，我最近跟人學(xué)習(xí)盤轉(zhuǎn)步法，怎奈基礎(chǔ)不夠，總是搖晃，氣不能下沉。”

“大當(dāng)家定是過于走胯了，中節(jié)不明，腰胯不分。走一步，必有起伏，走兩步，就有顛倒，再三步必然晃動，胯不穩(wěn)，腿來調(diào)，勁路在胯部打了折扣，斷在膝蓋，自然不穩(wěn)，再一步，回身已難。”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袁成孝定定停了一下，然后猛抬起頭：“滕老師好學(xué)問，佩服佩服，正有此感。多謝。”

“大當(dāng)家練得不是家傳拳法。”

“確實不是，最近我柜上來了位BJ的掌柜，童安祺師傅，拳法高妙。”

“哦，日后拜會。”

“也好也好，切磋武藝，我也跟著長些學(xué)問。老鏢師走南闖北，都是實戰(zhàn)的拳法，我也很喜歡。”

“大當(dāng)家，你看這時候不早了···”

“哦，是了，是了，滕老師要忙先忙，我也去了。”

滕老爺子看著下邊打拳，指點了一番，飯也沒吃就出門去。

他與老劉不同，他有自己的鏢局，雖說鏢局有袁家的股份，但是他買賣自由，這里只是另聘的教頭，每日早上指點一番也就是了，與護院不同。

滕老爺子一走，有的伙計松了一口氣，撂了刀，揉著大腿倒在陰涼處休息了。

有的依然汗流浹背地練習(xí)著，熱火朝天。

鳳吟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來，一骨碌下了磨盤離去。

孩子們有的跑過去就摸那刀，驚得婦女人趕緊攔住，又訓(xùn)又唬的。

不過頗有成效，只幾日，伙計們一個個都精神頭十足。

鳳吟看了幾日便不愛看了，提了哨子，獨自去了兩墻夾道那小世界。

夾道長而窄，鳳吟一舞哨子，突然明白了其中奧秘，這物件兼?zhèn)錁尮鳂愕侗藓喌榷喾N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