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的眼睛刺痛,心跳的跟打鼓一樣,死命的抱著樹干,瑟瑟發抖,好一會才恢復過來,眼前的一切還霧蒙蒙的,阿寶再也不想到這林子里呆了,發一聲喊:“我的娘啊”,跌跌拌拌撒腿就跑,跟后面有鬼追一樣。這一陣好跑,跑的阿寶是氣喘吁吁,肝膽亂顫,一路不停,就到了山神廟。
進了廟門阿寶才顧上喘一口氣;哎吆,我的娘哎,剛才林子里是什么啊?該不會是鬼吧?阿寶偷偷的探出頭朝山下林子的方向張望一眼,那里安安靜靜,黑不隆咚,那光已經沒了。阿寶記得小時候,爹講故事,說晚上濕氣重、林子密的地方,會有鬼提著鬼燈籠出來,在林子里晃悠,如果遇到人就把人害死,把魂魄帶到陰間,給鬼當奴婢。剛才那光難道是鬼燈籠的光?
他越想越怕,再也不敢往外面看了,幾個大步竄到供桌下面,抱著膀子,再也不肯出來,廟里一點的動靜都嚇得他哆嗦,他也不敢睜開眼,一睜眼就覺得周圍的山神塑像,呲牙咧嘴,張著血盆大口,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就要向自己撲過來。阿寶是又驚又怕,迷迷瞪瞪,心里像打翻了十三個半瓶子叮鈴咣啷亂響。
俗話說酒醉人乏,人喝了酒啊,就容易犯困,阿寶前面喝的半葫蘆酒,被這一路風吹和這一頓驚嚇,酒勁可就又上來了,阿寶就覺著越來越困,連渾身的骨頭都酸疼,跟散了架一樣,不一會供桌下面就呼嚕聲一片,他睡著了。
清晨的陽光總是很明媚,即使在這個寒冷的冬季,阿寶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喚醒阿寶的不是寒冷,不是風聲,而是自己的鼻子,阿寶聞到了燒雞的味道。
睜開眼阿寶就看見地上放著一只燒雞,熱騰騰的,香氣四溢,阿寶的口水就下來了。除了有時候偷偷的到鄰村偷只雞烤來吃,阿寶好長時間都沒有吃過燒雞了,真香啊,深深的吸一口氣,阿寶口里面的唾液分泌的更多了,吸溜一下嘴,剛要伸手去抓,手伸到一半僵住,他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這燒雞是那來的?
雖然鎮上有的好心大嬸會是不是的關照自己,有時候會端點吃的來,可這整個的燒雞阿寶還沒見過,顯然這不是鎮上大嬸們拿過來的。昨天自己明明記得進廟的時候沒有看見地上有燒雞啊,看燒雞還熱著,應該剛放下不久,這是誰拿來的呢?
阿寶圍著燒雞轉個圓,就是不敢拿,昨天晚上的事嚇得他不輕,謹慎起來。他亮亮嗓子聲音顫顫的試著喊:
“有,有人嗎?誰,誰在那?誰,這誰的燒雞?有,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廟里本來就他一個人嘛,阿寶還不放心在廟前廟后逗個轉,沒有別人,山上只有自己。
他在燒雞前蹲下了,拖著腮在那開足腦力,琢磨著燒雞的來源問題,只把自己想了個頭昏腦漲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燒雞的香味卻一陣一陣的鉆進鼻孔,阿寶饞的,嗓子里跟有個小手往外掏一樣,他撅起屁股使勁的用手把燒雞的香味往鼻子扇,一咧嘴,茲,一溜哈喇子溜了下來。
受罪,眼睛看到卻吃不到嘴里,阿寶的邪火上來了:管他娘的,吃,不吃白不吃,就是鬼送來的我也照吃不誤,死也的做個飽死鬼,不能餓著肚子。阿寶抱著壯士赴死的信念,伸出雙手把燒雞抓到手里,先美美的深深的聞一聞,狠狠一擰卸下個雞大腿,開動。稀里嘩啦,不一會燒雞就變成了一堆雞骨頭,阿寶美美的打了個飽嗝:很久沒吃的這么撐了。
阿寶看看滿地的骨頭,起身來。他想到山下的林子里看看,況且他想鬼白天也不敢出來,他也不怕。不過還是要做點準備,他從廟后拿來一個棍子,還有自己做的弓箭,那是去年用白樺桿做的,別小看這套簡陋的武器,他用這張弓還射到過兔子呢。把弓背上,箭用破麻繩捆到腰上,再把棍子提到手里,阿寶心里踏實了不少,提腿下山。
順著山下的小道走到林子里,阿寶就放慢了腳步,一股焦味撲鼻而來,他小心翼翼的向林子深入走,焦味更濃了,阿寶也更加小心,前面的樹枝上有燒焦的痕跡,繞過一棵老樹,眼前的情境讓阿寶吃了一驚。
只見原來是樹木的地方,有一個碩大的坑,坑周圍的樹木草葉都變成了焦黑色,摸一摸樹干還有一絲的溫度,這里就像被天上掉下的什么東西狠狠的砸中,又被火燒過一樣,阿寶跳到坑里,坑底都是灰和焦土,里面還有點熱,他用腳撥了撥灰,看坑足有四尺多深,坑壁上也都是焦土,被擠壓的很瓷實,他抬腿往外走,腳一動一個東西被踢了出來,閃閃發亮。
阿寶低身撿起來一看,是個像石頭一樣的東西,殷紅色,暖融融的,阿寶越看越愛。寶貝啊,他想,趕緊低下身在灰堆里扒拉,還真的又被他找到了2塊這種殷紅色的石頭,大的有核桃大,小的只有大豆大小,每一個都特別光滑,透著金色的光華,阿寶把這些石頭放到懷里,又在灰堆里翻了一遍,確定再也沒有了才跳出坑,又在坑邊上的灰土里找了半天,好半天他才死心。
看著大坑和周圍的焦土、枯葉,這里一定發生了大火,至于為什么會有這個坑?他也想不明白,弄不明白他也就不愿意費腦筋想了,反正這個坑絕對不可能是鬼弄的,也就是說昨天的強光不是鬼燈籠的光,自己看見的就是火光,他只要確定了這個,心里就輕松了。|
不是鬼就好,這我就不怕了。阿寶想著,又伸手摸摸懷里的石頭,滑滑的,暖暖的,懷里熱乎乎的,刺骨的寒風和冰冷好像也被這三塊石頭擋住了,身上也暖洋洋的。
好寶貝,阿寶想,真是好寶貝,呵呵。
回到廟里,阿寶從懷里掏出那三塊石頭,一個一個的細看,三塊石頭都是殷紅殷紅的,阿寶覺得很像血的顏色,在每塊石頭的里面都有一絲的金色光華在緩緩的流動,很慢很慢,仔細看才能看出來。他還發現了這三塊石頭的妙用,他把石頭拿出來放在地上,馬上就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把一塊石頭放在懷里寒意就少一分,三塊都放在懷里,就完全感覺不到寒意了,渾身還暖樣樣的,特別舒服。阿寶試了好幾次,都是這樣,他得出的結論是,這三塊石頭是寶貝中的寶貝,自己再也不用怕這數九寒天的鬼天氣了。他用一個破布袋子把這三塊石頭裝起來扎好,貼肉藏了,過一會就摸一摸,生怕給丟了。
阿寶想起昨天自己驚慌的樣子,有點好笑,肚子也有點餓了,就起身去找點東西吃,想起早上的那只燒雞,他不由的舔舔嘴,回味啊。晃蕩著下山來,到了鎮上,從東來客棧討了點剩湯剩飯吃了,就又往山神廟走,一路上,阿寶就覺著渾身都暖洋洋的,不愧是好寶貝。阿寶嘴角掛著笑,一時興起,還來了兩嗓子,引得路人一聲叫好。
回廟里,阿寶倒在那一堆鋪蓋里尋思:這兩天,想不明白的事挺多的,老天保佑,自己撿到三塊寶貝石頭,冬天就再也不怕風雪寒冷了,也許我阿寶要交好運了,誰說我就是個乞丐的命,我阿寶只是時運不濟。爹在去世前想要在這山神廟的后頭搭個草棚子,說要給自己一個家,現在爹沒有了,我阿寶自己要搭個棚子,也算是圓了爹的遺愿。等把棚子蓋起來,就去找活干,掙錢,再不忍饑受凍的,過這討飯的苦日子。看我阿寶將來干出一番大事業來。阿寶在心里尋思著,翻來翻去的烙燒餅,心情激昂了半天才睡。
早晨,阿寶睜開眼,伸個懶腰。咦?哪來的香味?轉頭一看,哎,供桌上又放著一只燒雞,跟昨天一樣,表皮焦黃,熱氣騰騰,香味四溢,阿寶昨天吃的不多,看見燒雞口水就下來了,幾步跑過去把燒雞抓到手里,先狠狠的咬上一口,才拿著燒雞廟前廟后的找,邊吃還邊喊:
“誰啊?這誰的燒雞?有人嗎?誰,誰的燒雞?”
他找了一圈,就是不見人。到底是誰啊,老給我送燒雞來?阿寶尋思來尋思去,就是沒個頭緒。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的原則,白給的燒雞,不吃白不吃,阿寶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以后,連著幾天每天早上供桌上都放著只燒雞,阿寶到最后也就見怪不怪了,拿起就吃,心里還尋思,這怎么每天都是燒雞啊,就沒點別的花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