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天空中的月亮已經開始東斜。
刑天率領的夜鷹軍已經神不知鬼不曉地摸到了九黎族部落昆吾王庭附近,沿途的崗哨全部被無聲無息地端掉了。
九黎族部落東面是東夷聯盟的軍隊,根本用不著軍團防御;南面是三苗部落的領地,有淮水相隔,兵力布置也是較少。所以,赤日將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北面、西面,在昆吾王庭只預留下了少量王庭狼衛軍保護著王庭的安全。刑天選擇了繞過重兵把守之處,利用地形、夜黑等條件,快速渡過昆吾王庭后的河流,抵近昆吾王庭外圍。全體夜鷹軍隱蔽得非常好,昆吾王庭內絲毫沒有發現外圍的動靜。
參天黃桷樹下,刑天正在與精衛商量進攻策略。最后,他們的意見是精衛飛天用大火火燒百里連營,刑天指揮軍團守住外圍主要路口,防止走脫敵軍。戰術既定,刑天正在布置給各個勇士。有扈王庭大帳內,閑坐、等待的瑤姬剛剛看到了七彩的飛虹,明白自己該施法幫助自己的夫君了。她拿出了“漫霧”寶盒,向里面灑入一些水。只見她雙手合十,嘴里念道:
“五龍五鳳,收雨行風。廣布大霧,肉眼朦朧。九州霧氣,齊聚昆吾。神敕命汝,常聽必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霧降!”
昆吾王庭上空,精衛已經動用能量精元變回了烈火鳥,正在聚集能量,準備釋放出無名火。
無名火是一種神火,只要釋放出一點火星,它就能瞬間燃燒起一大片。更不要談釋放出一大片火了,那將是致命的。但是無名火并不是用水熄滅不了的,只要水足夠多且來得及時,火勢還是能夠控制、撲滅的。火中的最高境界是三昧真火,是一般水撲滅不了的,是來自天宮能量柱的護體火焰。
大霧漸漸彌漫了整個昆吾王庭,九黎族站崗的士兵們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他們彼此開著玩笑,站崗也不那么認真。
烈火鳥在空中噴吐出了一團又一團火球,向密集的大帳、木墻飛去。風助火勢,昆吾王庭內瞬間大火熊熊。喊聲一片,哭聲成串,挾著大火沖天而上云霄。
突然而來的大火讓王庭內亂作了一團,人們各自忙著逃命。此時的房屋多以麻布、木材、土磚為主要材料,見火就著,早已燒成一片火海。火怎么也撲不滅,一面接著一面的狼旗倒下,人們相互踐踏逃命,死者又是不計其數。
赤日早已拉著虞紅顏跨上了戰馬,東奔西跑地尋找逃生之路。身后跟著蠻荒和一群武藝高強的士兵,赤日剛奔到北門,就發現此處早已堵得水泄不通,大門還在劇烈地燃燒、搖動。遠遠地站立,都可以清晰聽見火燒木材發出的吱吱聲。大難當頭,人們都玩命似的逃命,誰還顧及首領。赤日心里感傷至極,不禁心頭一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他并不是為自己的生命而傷感,而是在為自己子民的無愛、絕情而感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大火中,赤日好像經歷了整個人生,他看到了有小伙子背著自己年邁的母親在艱難地尋找出路,夫妻相互攙扶著、至死不離。
赤日看著身邊的紅顏,柔情地道:“人世間一起功名利祿都只是過眼云煙,有你在我身邊一刻,我也感覺擁有了全世界。但我不能給予你平靜的生活,因為我還承載著許多人未完成的夢。紅顏,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嗎?”
“我……我能吧?”紅顏不太肯定地說。她的心里始終放不下父親的冤仇,忘不掉父親最后看自己的那一個眼神。
蠻荒在身后大叫:“首領,隨我來!我們一起殺出重圍。”
一行人馬飛奔東門而去,蠻荒一馬當先,邊跑邊叫:“趕快讓路,違者格殺勿論!”
士兵們跟在蠻荒后面,拼命為赤日打開一條血路。赤日駕馬越過一個又一個身體,有的還是活生生的,有的是已經死了的。
昆吾王庭內很是混亂,守門的士兵早已逃命到王庭外,只是他們都已成為了刑天夜鷹軍的刀下鬼,剩下的只是一具具尸體。一個個大帳里,許多睡夢中的年輕王庭狼衛軍士兵還未來得及體驗人生,就已經被活活燒死。
蠻荒保護著赤日、紅顏沖出了東門,身后跟著的士兵只剩下了兩個。剛出東門,他們就遠遠地看見外面尸橫遍野,勉強逃出去的都已被亂箭射死、亂刀砍死。
不待赤日反應,蠻荒就自顧下馬,跪在赤日馬前道:“首領,只要您還活著,我們就有生還的希望。我和紅顏去為您吸引敵軍的注意力,您下馬步行從田間地頭隱蔽逃生。千萬不要走大路、小道,要選擇無路的地方走。如此絕境,我們又還不知道對方的軍隊是屬于哪一個部落,不了解他們的目的、行動方式。謹慎起見,你們還要沿途化裝前行。”
赤日憤怒地說:“不行,我寧愿我死,也不能讓你們如此冒險。”
蠻荒誠摯地說:“首領,他們不會殺我們的。他們知道我和紅顏的身份后,必然會選擇留下我們,以后好藉此來要挾您。只有您活著,我們大家才有生的希望。一旦您被抓住或者戰死,今夜,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會葬身于此地,看不到明日的太陽。”赤日沉思片刻后,拉著紅顏的手道:“只是委屈你了!這輩子,我最愧疚的人就是你。如果有來生,我寧愿為普通人,一輩子守在你的左右。我不想背負什么部落的榮譽,不想擁有天下江山。這些永遠都比不過平和、踏實的生活來得重要。今生,只因我背負如此多的責任,這是我對你還不完的歉意。”
這一刻,紅顏確實被赤日感動了。但此刻的甜言蜜語卻沒有實實在在的行動來得真切,也許在赤日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只是協助自己成功的階梯。
說完,赤日含淚下馬,與蠻荒換了戰甲,借著高頭大馬與蠻荒、紅顏的遮掩,在兩個士兵的保護下,跳入護衛河中泅水前行。赤日三人在遠離王庭東門的一個地方乘亂上岸,在夜色掩護下沿著下路步行離開。
蠻荒、紅顏則騎著馬,向大路前方奔去,邊跑邊大叫:“我乃赤日,不要放箭。我愿意投降!”
追趕的士兵聽見赤日在此,都想看個究竟。他們迅速向蠻荒追去,只有大門處還留下了堅守的士兵。這就客觀上為赤日的逃生提供了機會,讓他迅速地沒入了遠方的黑暗中。不一會兒功夫,蠻荒、紅顏就被抓住,反綁在大樹上。夜鷹軍一片歡騰,突襲取得了絕對的成功,還一舉抓獲了敵軍的最高統帥和他的夫人。
天明時分,他們的戰斗意志開始松懈下來,加上勞累了一夜,收捕敵軍殘余的行動進行得就相當拖沓。
西戎聯盟軍團偷襲九黎族昆吾王庭取得了一定意義上的成功,但并未真正達到戰略目的——除掉赤日。夜鷹軍卻還沉浸在抓獲假敵軍首領的喜悅中,并不知道自己最主要的敵人正在逃向遠方。赤日能逃脫敵軍的搜捕與重重封鎖嗎?這場戰爭的走向又將怎樣?且看下回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