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順利,眾人心情大好,開懷暢飲,盡情高歌偉大事業,豪氣干云,沒有一絲顧慮,大帳之內全是伏案沉醉不醒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十時,大帳內才漸漸有人蘇醒,開始向外走去。
第二個走出大帳的是百堅,他因為肚子太餓,實在沒法兒再繼續睡下去。當然,有第二個就有第一個,第一個走出大帳的是跟隨帝君而來的勇士飛蓬,他已經快馬向有熊部落小平原大營趕去,帝君命令他要將準備融合的命令下達到各軍團,要求大勇士要向軍團士兵們做好思想工作。百堅簡單地吃過早飯后,思考著聽聽其他大勇士的融合意見,接著就將融合的消息告訴了大勇士昊天。乍聽之下,昊天驚訝不已,立即大呼不好。百堅很是不解,但又不便細問,畢竟這是別人的想法。于是,昊天沒有攔住百堅,而是自顧自的前去面見高帝,想建議高帝推遲融合準備命令的下達。他并不知道昨夜高帝已經授權百堅下達軍令。因為有重任在身,百堅沒有隨昊天前去面見高帝,而是回到王庭外大營有序地開始向各級軍團下達融合準備命令,傳信騎兵、飛鴿先后出發。昊天剛到議事大帳門口,就被侍衛攔住,等候著高帝召見。
侍衛向大帳內簡單通報后,高帝并沒有讓他久等,很快就讓他進入。昊天快步進入大帳之內,見高帝與帝君正在用早飯。高帝、帝君見他進來,都放下了手中食物,看著他走近。高帝首先問:“吃過早飯沒有?你是有什么急事要稟報嗎?”
昊天回答:“今早得知神龍部落與有熊部落將實現融合,對此政策,我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融合工作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還需要做一些前期安民工作。就拿民心而言,神龍部落絕大多數人是贊成融合、反對戰爭的,但還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非常極端,有著很強的種族情感。如果我們就那樣簡單地宣布和談結果,開始融合,我擔心這一小部分人會生亂,威脅神龍部落的長治久安。況且,在現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神龍部落內部出現騷亂可能引發更強烈的動亂啊!名不正,則言不順。所以,現在我們必須找一個適當的理由,讓全體子民相信融合是最好的選擇,是上天的指引。”
“昨夜,由于高興,我們確實沒有多想,一心只念著融合工作早一點進行。既然你看出了問題所在,應該知道解決的辦法。你不妨說一說想出的辦法,我和帝君幫忙參考一下。如果確實可行,就由你下去安排、實施。”
“高帝、帝君,其實辦法很簡單,既然是天意讓神龍部落與有熊部落融合,那么我們就要讓所有阪泉王庭的子民看到天意。郊祀祭天,我們可以在士兵、子民面前精心設計一段表演,主要意思是體現融合兩個部落的天意。但凡部落有什么大事,都會進行郊祀大禮(郊祀大禮:中國古代歷代政權中最為重要的祭祀活動,是所有祭祀大禮的主干,其目的一方面是為了論證自己統治的合法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從思想意識上凝聚群力,強調道德教化。郊謂大祀,祀為群祀。主要形式就是在王庭的南北郊祭祀天地——南郊祭天,北郊祭地)。”
“嗯,不錯,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帝君,您怎么看呢?”
“辦法確實是好,但切記要做得天衣無縫。不然,一旦出現瑕疵,那就299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對于郊祀,我還有一點建議: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達之;地示在下,非痤埋不足以達之。”帝君回答。
“既然帝君都說好,還提了這么好的建議。昊天,你馬上下去安排郊祀吧!”高帝命令道。
“高帝,還有一事需要幫助。自您統治以來,神龍部落輕巫師,重勇士,阻礙了巫師隊伍的發展、壯大。現在,神龍部落沒有聲名顯赫的巫師可以主持郊祀。”
“這個問題不難解決,我們有熊部落最不缺的就是大巫師。現在,在阪泉王庭的混鯤祖師就是一個有著很高聲望的大巫師,他可以幫助你準備郊祀。”帝君說。
“如此甚好!我們的融合……”
昊天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門外的侍衛一反常態,急匆匆地跑進大帳,高聲報:“不好了,高帝,守衛王庭的一小部分士兵出現嘩變,大概共有一個大行人數。他們已揮舞著兵器向這邊涌來,吵鬧著誓不投降,定要將帝君等人碎尸萬段。情況危急,請高帝早做準備。”
“怎么會這樣?”高帝厲聲問。
“今天大勇士百堅已經向所有軍團下達了融合準備命令,士兵們已經知道了和談結果。”
“唉,怎么消息傳達得如此之快,都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才釀成今日之禍啊!”高帝無奈地嘆氣道。
“高帝,既然形勢已經如此了,當務之急不是責備誰,而是需要您要親自出去,恩威并施,撫慰群情激奮的士兵,以此穩定軍心,好讓這些士兵們先行回營。借此機會,我們還能向外公布郊祀,推說讓神靈、天意決定兩個部落的未來。這樣一來,只要天意顯現融合,就算到時還有人反對,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兵平定一切影響穩定的騷亂。”帝君建議道。
“也罷,事已至此,現在我們也只有這樣辦了。”
萬分無奈的表情出現在高帝臉上,語氣也顯得低沉。
百堅早已得知王庭守軍士兵出現嘩變的消息,親自率領萬余名駐扎在王庭外的邊界士兵前來平定騷亂,保衛高帝的周全。
援兵在路上,畢竟遠水難解近火。
嘩變的士兵很快就團團圍住了議事大帳,聲明要向高帝討要一個說法,甚至打出“殺帝君,救神龍”的口號,力圖要高帝交出帝君等人。大帳外,人聲鼎沸,夾雜著各種兵器在激動中不斷撞擊的吵雜聲音。
情勢緊急,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的艱難時候,高帝、昊天兩人快步走出大帳。
士兵們看見高帝、大勇士昊天一同走出了議事大帳,守門的侍衛保護在高帝兩側,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先是有人驚呼了一聲,而后便有很多士兵喊叫了起來。等到一陣雷鳴般的喧囂過去后,一千多人的場地上便陡然靜了下來。靜得只剩下了一片呼吸聲和西風吹拂旗幟的聲音。
高帝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士兵群,無數雙眼睛也靜靜地看著他。和煦的陽光灑在每一個士兵的臉上,他們看起來是那樣年輕,像早晨的太陽一樣充滿生命的力量。高帝突然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激動,他從士兵的眼光里看到了一種信賴和期待,甚至還帶有一種尊重和感激。沒有怨恨,沒有憤怒,更沒有仇視和敵意,剛才的那種緊張和不安似乎一下子全部不復存在了。
高帝讓隨行侍衛取來一把巨型木座椅,穩穩地站了上去,他怒目掃視四周的士兵,故作憤怒,高聲問:“你們是想造反嗎?想違背上天,殺掉我而取而代之嗎?想成為千古的罪人嗎?”
氣勢彌漫,高帝目光如炬,嚴厲地看著面前的每一個士兵。士兵群似乎感到缺乏底氣,一片沉默。短暫的沉默后,只有膽子較大的一人站出來,鼓足勇氣回道:“我們對高帝是忠心的,對神龍部落是忠心的,并不是想造反。但聽到命令要與有熊部落融合,這個命令我們實在不能接受。有熊部落絲毫不顧深情厚誼,偷襲進攻神龍部落,此恨不共戴天,我們怎么能就此忘卻?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不能就此恥辱地生活下去。我們一定能戰勝有熊部落,取得最后的勝利。高帝,我們懇求您下令殺掉帝君吧!”
“殺掉帝君,還我和平。”周圍的士兵爆發出一陣群情激昂的怒吼。
“恨,對有熊部落的恨,恐怕我比你們要多一點吧!繼續戰斗,你們考慮過家中的父母、妻兒嗎?考慮過一場戰斗帶來的巨大犧牲嗎?考慮過戰勝有熊部落后怎么面對九黎族部落和其余野蠻部落嗎?”高帝反問。
“事到如今,各位勇士,聽我一言,既然你們強烈反對融合,而大多數人又贊成融合,那么為了不傷和氣,我們只有求問上天,看天意究竟反映的是怎樣。到時,只要天意顯現的怎樣,我們就怎樣去實施。你們看我這樣的安排如何?”高帝溫和地說。
高帝的話剛講完,士兵群里“嘩”一聲便再度騷動混亂起來。
“不會騙我們吧!你們從來都是明一套,暗一套,就會哄我們普通士兵。我們堅決不投降,打死也不投降,生是神龍部落的人,死是神龍部落的鬼。”
“我在這里向大家保證:今夜,我們將于王庭南郊舉行盛大祭天儀式,詢問神龍部落發展大勢。屆時,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去看一下!天意是怎樣,我們就怎樣安排神龍部落的未來。”
嘩變的士兵出現了猶豫,集體沉默下來。
恰在此時,百堅帶領萬余名士兵趕到,團團將嘩變士兵圍住,等候高帝的命令。
“我們都是一家人,都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兄弟。希望大家認真考慮我的決定,我不想看到任何自相殘殺的場面。我再一次懇請大家考慮一下神龍部落的穩定,考慮一下所有子民的和平生活。放下手中的兵器,全部返回各自的大營。在這里,我向大家保證絕不追究今日之事,不懲罰任何一人。”高帝語氣溫柔,態度誠懇,他的話像一泓清泉流入士兵的心里。
“還不放下手中的兵器!高帝如此仁慈,難道你們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嗎?”大勇士昊天見形勢得到扭轉,適時大聲嚷道。
其中,一個膽小的士兵首先放下兵器,兵器落地聲清脆,震動了所有參加嘩變的士兵。這名士兵的行為起到了最好的示范效應,瞬間擊垮了士兵原有的信心。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士兵放下了兵器,自動站到一邊,等待高帝的命令。
待所有嘩變士兵都放下兵器后,高帝走到昊天身邊耳語幾句,然后徑直走回議事大帳內。在昊天的統一指揮下,嘩變士兵返回了各自的崗位、大營,并未有一人受到處罰。言出必行,這是高帝一貫的態度,也是治軍必須要堅持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