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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的老師不愛我

第二章運動會是全校的聯誼會(上)

我抱著雙腿縮著身子,放空的坐在石頭臺階上,瞇眼看著操場上一片鬧哄哄的景象,哪里都是聲音,但是什么聲音都聽不清,偶爾也有廣播里大喊大叫什么“某某某請臺前來領獎”,或者“接下來是什么什么比賽”,剩下就是一長串的報號。

我根本就聽不懂搞不懂現在運動會已經進行到什么進度了,最讓人心慌的就是,上一刻明明鬧哄哄的同班同學們還把你遮掩在自己安靜的位子上,下一秒不知誰高喊了聲“現在是我們班的某某某要開始比賽了!”,于是全班一窩蜂的撤離了我的周圍,全涌向跑道周圍,開始熱烈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起來,每到此時我都會緊張的不知所措,不遠的左右邊是一班和二班的陌生同學,而我所熟悉的都脫離了我的小小范圍,去一起做著很熱鬧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寬闊的操場,四處陌生的同學,我根本就不敢大方的站起來,也不敢到處大動作的亂看亂動,只有杜曉影坐我身旁的時候才顯得稍稍自然放松點,可是這家伙不知怎么的,一到運動會就跟瘋了一樣,明明平時體育課一點都不愿動彈,還各種借口逃避運動,就想化作石像安靜的坐在一旁發呆的她,此時只有餓了渴了才會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跟我說不上幾句話,胡亂吃了通又興奮的跑走了,只得留下我連廁所都不敢去上,我怕去了,回來連自己班都找不到。

而且要這樣沒有任何白墻窗子門板阻隔的穿過一個個陌生的班級,興許還會經過他們目光的各種打量,我就整個人各種害怕,于是索性就僵硬的抱著自己,想象成自己只是一個長在石階上的菌菇,悶起頭誰也不搭理。

“啪!”

有什么東西砸在了我頭上,抬頭看到江盛火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裝,抱著雙臂皺著眉頭看著我:“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唔……沒有啊!”我被江盛火的身形遮擋在陰影里,瞬間感到了微弱的安全感,慌亂的心這才平靜了不少,說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單獨和江盛火說過話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樣久。

進入十月后就開始放國慶長假,我帶著年級第一的語文成績徹底在家舒舒服服的混過了七天,隨后回到學校就發現好像一切都在這七天變了,同學們之間顯得更熟絡了,準備運動會的同學們,班干部們,準備后面文藝晚會的同學們,紛紛都像認識了好幾年一樣高高興興的扎堆在一起,高聲談笑著,而我好像突兀的脫軌了整整一個學期,聽著班級陌生的名字,互相熱情的喚來喚去,而我卻只知道我的死黨杜曉影,班主任江盛火,班長衛佳嬙,文藝委員蘇藝馨而已,而且真正能說上話的也只有前面兩個名字罷了!

最讓我覺得孤單的是,江盛火變得越來越忙,忙到對我的一切都看不到了,也不會點我名字叫我留堂了,同時杜曉影像外交官一樣,仿佛誰都認識,最夸張的是范圍已經從自己班擴展到整個年級了,那天還聽她在討論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同學的名字,我感覺大家都像離我遠去,正如此刻的運動會一樣,我還是不曉得我該怎么辦。

我低頭拾起從我頭上掉下來的那一疊作文稿紙和幾張打印著運動會參賽名單的A4紙,“這個……這個是什么?”

“這是什么?中文字都看不懂了么?”江盛火沒好氣的看著我,“你是什么情況?身體沒有不舒服,為什么不像其他同學一樣去給參加比賽的同學加油打氣呢?”

“唔……那個……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我不想去……”我低頭擰著手里那疊紙,周圍還是充斥著吵雜的讓我心慌的聲音,其實很想把前面大段大段的獨白絮絮叨叨的講給江盛火聽,可是仰頭看著背著陽光看不清此刻真切表情的他,在如此空曠的環境,我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你這樣怎么行呢?會被團體孤立的!”江盛火此刻像我從前遇到的那些老師一樣,用一樣的語氣說著一樣的話。

“孤立就孤立好了吧!”我抿著嘴,只是低頭一味的用手指去搓揉放在腿上的稿紙的邊角,把它揉的像剝下來的筍皮一樣,卷卷的,好像還挺好玩的樣子。

“唉——”江盛火聽到身后忽然響起了瘋狂的叫喊,于是長嘆了口氣,俯下身子努力在這些吵鬧里大聲說道,“你的情況等我找個空下來的時候再和你單獨談!這樣!你看到這份名單沒有?”

我舉起手里那幾張已經被我四個角都往里卷起來的A4紙,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知覺中做多么蠢的事。

“別去搞它!”江盛火忍不住伸手拍了下我的手背,嚴肅的說,“名字后面打勾的說明已經比賽完了,剩下的名字,你按個給他們寫稿子,贊美啊加油的內容,一百字左右就行了,不會的話就仔細聽一下廣播,里面會時不時念到別人寫的,你照著寫就行,名字前面是參加的項目,寫完就到前面的大臺子上去,找到坐在話筒面前的學生交給他們,聽明白了嗎?”

我抬頭看著江盛火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我完全聽懂了,可是很怕做錯了,萬一在全校的面前丟臉了怎么辦呢?而且還要穿過這么多班級走到那個有這么多人的領獎臺上去,走下來的時候我會死掉的吧!

“江……江老師……我……”我結結巴巴的想要推脫。

“不許說不會不想不要!我現在還有事,你如果不想去和其他同學一樣加油就給我坐在這里使勁寫!!但是記住,別給我一百多字一張就一口氣寫了十幾二十張再給我送過去,一個選手的比賽很快就過去了,你盡量在同學比賽前讓他們聽到,聽明白了嗎?”江盛火快速打斷我,認真的捏了捏我的臉頰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完成的非常非常出色!”

我動了動雙唇,終究沒法拒絕這雙眼眸帶給我的無限期待,顫著身子看著江盛火沒等我點頭就快步的跑開了,于是從書包里翻出一支藍莓香味的藍色水筆,和一支檸檬香味的黑色水筆,我還有牛奶香味的和草莓香味的,但是這是要最后才拿出來用的。

我的使用順序是先用藍莓味的,再檸檬味的,再用草莓味的,最后才是牛奶味的,包括橡皮也是,當然,這是后話了。

這些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小秘密,連杜曉影都不知道,可是我覺得這個超有意思,就跟稿紙的四個角被卷起來一樣有趣。

這時,廣播里響起了一個好聽的女聲,只聽她用充滿感情的朗讀道:“接下來是來自二年三班的方旻的來稿……”

我仔細聽了會兒,發現這真是超級簡單的稿子,才一百來字,對我來說,到運動會結束應該能把全年級的名字都贊美一遍了!可能最難的還是怎么到領獎臺上去,然后怎么回來的問題吧!

這樣想著,于是手指點向稿子上最后一個打勾的名字,再往下移動一個格子:跳高,陸豪。

“跳高……陸豪……”我把稿紙鋪在膝蓋上,咬著筆桿反復看著這四個字,我的材料只有這么點,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人長什么樣,或者說壓根不知道班級里有這么個人。

慢慢閉上眼,我想著有一個矯健的身影沖向墨綠色的墊子,清爽的短發急速舞動,刷的,整個身子好像一條靈動的鯉魚,躍上半空優美的反轉,白色的運動衫快速鼓了起來,頭頂是檸檬黃的光芒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陸豪就這樣踩著光芒輕輕降落在地面,恍若天使……

低頭奮筆疾書完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就聽到廣播里有個充滿磁性的男聲說道:“下面是高一男子跳高,請比賽的同學速度去四號場地集中……”

怎么這么快?!

我聽了嚇得立即從位子上蹦噠了起來,連忙撕下寫好的那段稿紙,從班級最后面低頭飛速奔向領獎臺,上階梯的時候整個人有種上天堂的錯覺,滿腦子都是空曠曠的,周圍吵鬧的聲音都變遠了,真怕都已經撐到這里了,卻搞笑的昏倒了,這會有多丟臉啊!

“這個……這個……給你!!”我慌慌張張的跑到獎臺上,穿過一堆堆忙碌著的身影,終于看到最前面拼著一長排課桌上,其中有一男一女的面前擺著兩個話筒,于是對著坐在我上樓梯這面的那個男生沖了過去,沒等他轉過頭來,我就把手里的稿紙一把塞進他手上,緊接著立馬頭也不回的往回跑,邊跑邊低頭對著地面大聲說,“謝謝!麻煩你了!”

然后一路盯著地面跑回了放著我書包的位置,這是我作的防止迷路的書包標記,直到重新縮著身子坐下來,才感覺終于得救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我的稿子會不會被念出來了!

好緊張好緊張!

我把頭埋在雙臂里努力不讓自己抖的太厲害。

會不會不念呢?萬一念出來了怎么辦?大家豈不是都知道那是我寫的了?那個叫陸豪的家伙聽到了會怎么想呢?

人類真的好恐怖!!

夢莫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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