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了兩日前來拜訪的賓客,第二日許迎就要隨同夏之微回蘇州。
這一晚許迎失眠到半夜,手里拿著徐蟬兒留給他的白玉,白玉在夜晚之下發(fā)出淡淡的熒光,奪目而美麗。許迎卻越看越睡不著。這年頭因為沒有什么娛樂節(jié)目,人一般睡覺都早,但許迎畢竟是來自上千年以后的另一個時空,他一直是看書或想事情到二更天以后才睡。
眼看到了半夜,許迎想下床去倒杯茶。就在此時,聽見外面?zhèn)鱽硪宦暭毼⒌捻懧暋?/p>
許迎警覺性很高,雖然是四月月初半夜沒有月光,但還是能從朦朧的光線下看到幾個黑影。
是什么人大半夜到書館來,難道是山賊?
緊接著就有人用吹管往房間了吹迷煙,許迎輕輕把茶倒在衣服上捂住口鼻。過了一會,整個書館一絲聲音都沒有的時候,聽見一個細微的女聲傳過來:“人都放暈了,可以下手了。”
另一個女聲說:“東西再找不見,定誤了老祖給的限期,無法復命。”
然后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后整個院子又恢復寧靜。
許迎等了半天也沒見人進來找什么東西,于是輕步挪到窗口,用手指占了水點開窗紙,往窗外看去,首先入眼的是十幾個穿著黑衣的苗條女子,手里拿著明晃晃的鐵兵器對著對面的兩個人影。
兩個人影正好在墻下的陰影里,看不清是男是女。
“你們要是再不罷手,可別怪我和師姐對你們不客氣了。”
許迎聽到這聲音,心砰砰直跳,說話的不是徐蟬兒是誰?蟬兒說她回天風山靜女觀去了,為何會和她神秘的美人師姐出現(xiàn)在此處?
許迎真想出去跟蟬兒相見,可外面她們師姐妹兩人正眾敵環(huán)伺,自己出去幫不了忙只會礙手礙腳。許迎只能強忍住出去見面的沖動。
只聽黑衣女子中有一人說道:“你們兩名女子為何要一再阻攔神女宮人辦事?可知這里面的男人不是好人!手里可拿著當今東王謀反的證據(jù)。”
許迎有些不明白,東王謀反的證據(jù)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而且這么一群自稱是什么神女宮的人為何要找東王謀反的證據(jù),難道她們是當今皇帝派來的?
徐蟬兒嬌喝道:“里面是我們親眷,你們敢傷害他便是同歸于盡我也要跟你們拼命!”
神女宮的人有些忌憚,顯然她們已經(jīng)見識過這對師姐妹的武功不在她們之下。想全身而退不易。
雙方就這么僵持著。許迎苦思有沒有辦法能化解危機。
“你們要的東西在這里。”徐蟬兒的師姐手里拿著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還有一枚吊墜,隱約發(fā)出一絲光線,極像徐蟬兒給許迎的那塊白玉。
這還是許迎首次聽到徐蟬兒的師姐說話,溫婉動人勝似天籟,讓許迎不覺陶醉其中。
“十二妹,那女子手里的玉的確是老祖所說的圣女玉,看來是真的。”神女宮一名女子說道。
她這樣說意思就是“十二妹”是她們的帶頭人,一切聽“十二妹”的指揮。
“十二妹”說道:“你們把東西扔過來,我們神女宮的人馬上離開,不會再打擾兩位的親眷!”
徐蟬兒的師姐把玉纏在信封上丟擲過去,“十二妹”一把抓住,然后十幾個黑衣人影飛速從房檐墻頭消失。等了許久再無半點聲音。
整個寧州書館一片死寂。
“師姐,你說我們仿造的物事會不會被她們發(fā)覺不是真的?”傳來的是徐蟬兒擔憂的聲音。
“傻丫頭,平日里你不是最聰明嗎?那人明日就要離開寧州,等神女宮的人回去交差發(fā)現(xiàn)是假的,來回少說也要一個月,哪里尋他去?有了情郎連腦瓜子也像豬那么笨了。”
徐蟬兒撒嬌似的嘻笑道:“等師姐有了情郎一定比我還笨。還是師姐的辦法好,如此一來再也不用擔心那個壞人被神女宮的人傷害,我們也可以安心回天風山找?guī)煾等チ恕!?/p>
“希望你真能安下心,不要一路上壞人長壞人短的說個不停,聽的我耳朵都膩了。走吧!”徐蟬兒師姐說著就要拉徐蟬兒離開。
許迎正要出去挽留,卻聽見徐蟬兒道:“師姐……我們晚些再走好不好,我……我想再進去看看他。”
“看了只會徒增思念,不如就此離去,傷心也會少一點。”
徐蟬兒卻不依道:“只看一眼,把他的樣子刻在心里,晚上做夢的時候夢到,就和真的在一起一樣。”
徐蟬兒軟磨硬泡之下,她師姐終于答應道:“好吧,只看一眼,我們便離去不再回來。”
許迎見他們往這面走過來,趕緊跑回床上,假裝被迷香迷暈了,睡的沉沉的樣子。
門“吱嘎”一聲打開,然后聽到徐蟬兒一個人的腳步聲,她師姐應該停在門口沒過來。
徐蟬兒走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下,輕輕撫摸許迎的臉。讓許迎覺得十分之熟悉,前幾日在明月樓也有這么一次,那一次他睡的昏昏沉沉,應該是中了迷香。
“壞人,一定要保重自己。”徐蟬兒的聲音帶著泣音,然后眼淚吧嗒一聲有一低落在許迎的臉上。
“看完一眼,該走了!”徐蟬兒的師姐在門口提醒道。
“嗯!”徐蟬兒正要起身離開,許迎突然睜開眼睛,四目相對,徐蟬兒滿是眼淚的眼睛里眨了兩眨,一時愣住。
許迎張開大嘴一笑,一把拉住徐蟬兒的手,兩片手掌相交的地方,正是徐蟬兒交給許迎的那塊白玉。
“壞人,原來你沒被迷暈!還被你看到我的糗樣子。”徐蟬兒看到那塊淡淡發(fā)著熒光的白玉在他手上拿著,驚喜中帶著幾分羞怯,趕忙把臉上的眼淚擦干。貝齒咬著下唇害羞道。
徐蟬兒的師姐原本要往這面過來,看到許迎從床上坐起來,急忙轉(zhuǎn)過身去。
只可惜光線太暗,許迎沒機會看清她容貌。許迎心中有些可惜。
“什么糗樣子,我說蟬兒你不管哭還是笑都是最好看的。”許迎嘴上對徐蟬兒說著情話,眼睛卻不時往徐蟬兒師姐身上瞟。
徐蟬兒何時聽過這么溫存的情話,望著許迎含情脈脈,除了傻笑不會別的。
“蟬兒,你不是走了嗎?為何又回來,讓我能再看到你?”許迎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我們本來已經(jīng)到了江北,可是發(fā)現(xiàn)有群人要對東王不利,想到你是東王的……我和師姐就留意了她們幾天,發(fā)現(xiàn)她們要針對你,放心不下,才央求師姐一同來保護你的。”
徐蟬兒心里最大的心結就是許迎跟冷薄嫣的婚約,說這番話的時候,小嘴撅起,心中苦澀地幾乎要流淚。許迎趕忙抱住她,讓她不至于再瞎想下去。
“蟬兒,該走了,回去晚了師傅一定責罰你。到時我可幫不了你!”徐蟬兒師姐見他們越聊越深,不由催促道。
許迎放開心情好轉(zhuǎn)的徐蟬兒,從床上下地,也顧不上穿鞋子,對不遠處的徐蟬兒的師姐鞠躬行個大禮道:“小生見過大姨子,大姨子有禮。”
“誰是你大姨子?”蟬兒的師姐側(cè)過頭,臉上已經(jīng)蒙上一塊面巾,讓許迎只能看到她側(cè)面的輪廓。
完美的輪廓,美貌不輸徐蟬兒分毫。
“當然是姐姐你咯。你是蟬兒的師姐,親比姐妹,我是蟬兒未來的相公,那不稱呼你大姨子稱呼你什么?”許迎口不擇言道。
徐蟬兒抱著許迎的胳膊笑道:“壞人,你別調(diào)笑我?guī)熃悖龝鷼獾摹熃悖阋矂e怪這個壞人啊,他說話就是這么隨便。”
徐蟬兒的師姐重新背過身,連看都不堪許迎一眼道:“還沒嫁給他就幫他說話了,嘴上這么花,別是騙完一個又一個,到時蟬兒你孤枕難眠可別說師姐沒提醒你。”
徐蟬兒對許迎做個鬼臉,心里多半不相信她師姐的話。而許迎心里卻是一驚,這女子對自己的個性還是蠻了解的嘛。要是把這對姐妹一齊騙到手,是不是會很過癮呢?
“蟬兒,再不走我可就點暈他拖你走了。”徐蟬兒的師姐不想再糾纏下去,威脅道。
許迎看著徐蟬兒萬般不舍的眼神,抱著她肩膀道:“放心,再過一兩個月,我就去天風山找你師傅提親,正式娶你當我的妻子。到時候你不肯嫁我就從天風山山頂上跳下去,當孤魂野鬼天天纏著你。”
徐蟬兒嗔怪看他一眼,小手在他腰間一擰,許迎“啊!”一聲叫出口,徐蟬兒的師姐以為發(fā)生何事,微微側(cè)過頭,當發(fā)現(xiàn)只是他們小兩口在耍花招,無奈嘆口氣重新背轉(zhuǎn)過身去。
“壞人,一定要趕快來娶我回去啊!”
徐蟬兒離別的時候一再提醒許迎,許迎看著情根深種于自己的徐蟬兒,除了感動,心底還多了一份似水的柔情,想好好保護這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