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無心老祖半點脾氣也無,佝僂著身子,咳嗽幾聲顯得老邁,微微俯首。笑盈盈行禮。
“老身一家初到貴地,這位官人,可是叫老身有事?”
那年輕男子,上下打量了無心老祖幾眼,旁邊的女子提醒道:“小弟,他們似乎并非青幫請來的幫手。”
說起青幫,許迎心中可有印象,那是江南三大幫派之一。在東府別院,蘇錦綸代表的就是青幫。女子說不是青幫請來的幫手是什么意思?
年輕男子實在在這一家身上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只好擺擺手讓走開。許迎這才背著十二妹與無心老祖師徒上樓。
“這位爺,您是要幾間房?”店伙計很熱情地問。
許迎想了想回答道:“兩間,不過床要大一點的,我妻姐和岳母住一間,我們夫妻……嗯嗯……”
店伙計笑道:“甭說,小的都懂!”
許迎先把受傷的十二妹送進房里,讓無心老祖在里面照看,這才讓阿蒙一同出來,與店伙計商議房租的事。等商議好,許迎付了兩間房一個月的租金,還打賞了店伙計幾個銅錢,讓他端茶送水勤快點。店伙計興高采烈下樓去了,這時候那對姐弟剛在店掌柜的引領(lǐng)下上樓。這店掌柜的說一套做一套,自己不像江湖中人卻諸多刁難,而真正遇上拿家伙來的屁都不敢放。那對姐弟的兩間房就在無心老祖房間隔壁,臨進門前還不時打量許迎和阿蒙這對假夫妻。
“這幾日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你師傅和師姐?!痹S迎低聲囑咐阿蒙,“若是遇到強敵不要力敵,趕緊回夏府找我才是正經(jīng)!”
“嗯!”阿蒙眨眨大眼睛點頭。
許迎把身后的糖人拿出來,放在阿蒙的手上,原以為她會很開心,沒想到癟著嘴道:“你……當(dāng)我是小孩子???”
一盆水澆的許迎心涼,還以為她會很喜歡呢。
阿蒙眨眨眼,突然一笑,把兩個糖人小心地包好放在身后道:“謝謝你,許……官人?!闭f完臉上酡紅一片。
許迎進門先囑咐無心老祖幾聲,讓她記得按時把藥給煎了,免得引起外人懷疑。直說的無心老祖發(fā)怒:“你個混蛋小子,哪來這么多婆婆媽媽的廢話!”
許迎悻悻出了房門,心說以后你請老子來我還不來呢!
回到夏府,還沒等休息會,冷薄嫣就已經(jīng)到了門口,親自來請。許迎與冷薄嫣一同出去拜會那些大儒先生,一連走了十幾家,到下午快黃昏的時候,實在有些沒精神。每次冷薄嫣都只是站在身后,讓許迎去打交道,說實話,這年頭的大儒無一不是滿口道德文章一出口就是子曰詩云的,到后來許迎夜市愈發(fā)乏味。還沒拜完所有的,就推說身體有恙要回去休息,冷薄嫣看他無精打采的似乎也理解他,只好派了轎子送他回去。
許迎走在路上就在想,這些先生沒一個合心意的,根本不符合他的教育理念,他準(zhǔn)備明日就張榜招募先生,最重要一條要加上“年不過三十,迂腐者繞行!”想到這心情也爽快了些。
還沒到黃昏,許迎就回到府里。剛到自己的獨門院子,發(fā)現(xiàn)夏之微在那忙忙活活,又是柴火又是鍋的像是在煮什么東西。
“我說你這是要練習(xí)生火造飯還是練習(xí)怎么放火?練習(xí)什么也別到我院子來做!”許迎走上前說道。
“呦,先生你可回來了,我這才剛弄好?!毕闹⑸裆衩孛乜窟^來道,“這事情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只好找個僻靜的地方來煮,這鍋里……乃是香肉!”
香肉就是狗肉,話說夏府里從不養(yǎng)狗。“你從哪弄來的狗?”許迎掀開鍋蓋,果然里面熱氣騰騰肉香四溢,應(yīng)該煮了有一段時間。
夏之微不好意思笑笑道:“今日午后,我與一班公子在賞心亭看風(fēng)景,誰知有一家大小姐坐在轎子里說我們狗屁文采,還讓丫鬟牽出這只狗咬我們,還作首詩說我們該與這條狗稱兄道弟,然后那兇女人就走了。我們幾人一人撈起塊石頭砸過去,三砸兩砸不小心把狗給砸死了!牽狗的丫鬟說要回去找小姐,還說要告到官府,我們?yōu)榱讼麥缱C據(jù),于是幾個人把狗肉分了,各自回來煮著吃!”
許迎越聽越覺得有趣,一個千金小姐出門帶著丫鬟還說的過去,居然還牽條狗,個性十足。
“我說這臭點子不會是你想出來的吧?還消滅證據(jù)呢,回頭人家找上門,你爹拿根藤條一逼你,還能不承認(rèn)?這等小案子,人證全了,物證不全也能立案!”
夏之微聽地頭上冷汗直冒:“那先生可說說可有解決良方?”
“良方?jīng)]有,嘴倒有一張。殺只狗又非大事,大不了賠一只,而且是你們一眾公子哥自衛(wèi)才殺的狗,你爹大約也能理解。你小子錯有錯著,狗肉這么香,我就受累幫你消滅證據(jù),再有點鹽巴和酒就更爽了!”
夏之微笑嘻嘻說道:“這還用先生提醒,我早就讓夏六六準(zhǔn)備好了,你看,二十年的陳釀,油鹽醬醋,通通給先生預(yù)備著?!?/p>
兩人拾柴火焰高,許迎沒想到回到家還能遇上這么好的事,當(dāng)下開始添火,不過半個時辰,狗肉就已經(jīng)熟了。
兩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先生和學(xué)生喝的痛快。等送走夏之微,已經(jīng)是日落時分。許迎昨晚沒睡,加上喝點酒,頭腦昏昏沉沉地進屋衣服也顧不上脫下直接和衣而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許迎覺得越來越熱,于是準(zhǔn)備起來脫掉衣服。一睜開眼,嚇的驚叫一聲。十幾個女人把自己的床包圍了,十幾把明晃晃的兵器架在脖子上。她們那身行頭一看就知道是無心老祖的那群弟子。
“哇,哇,幾位大姐,可別激動,小弟,小弟我不懂武功,有什么要拿走的,盡管拿!小弟我絕不反抗!”
旁邊走過來一個穿著白衣蒙面的女子,咳嗽兩聲道:“我們不要你東西,只問你三個人的下落!”
許迎覺得這身影熟悉,不就是昨日見過的無心老祖的大弟子安然?早晨那會還想她去哪了呢,原來是回去搬救兵回來了。
旁邊的人見許迎眼珠子亂轉(zhuǎn)半天不說話,以為他又想像昨日那般耍花招,一個女子把手上的劍逼近許迎的喉嚨些許,怒道:“老實說,不老實讓你立刻見閻王!”
許迎心中緊張,跟她們說無心老祖被自己安置在客棧里?這些女人怎么會相信?昨日剛學(xué)會了武功,可惜在這時候一種武功也沒能用得上的。
這時候,空氣中突然又飄悠悠過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小子,學(xué)會內(nèi)功就要學(xué)會運用,憑你的功力,加上老夫交給你一點法門,足可敵這些人!”
許迎心中下了一跳,昨日在廂房的時候就聽到這聲音,今天又聽見??催@些人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只有自己一人聽到。
自己的身邊,這是有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