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蟬兒一身男子的行頭,把頭發梳起戴個帽子,卓爾不凡。許迎看了,嘖嘖稱奇,別人若是不知道真當她是個文雅風流的儒生。
許迎與蟬兒一同吃了午飯,二人在蘇州游玩了半日,一路上均有出來散心被丫鬟簇擁著的小姐往這面看,許迎知道這些目光多半不是瞧自己,而是在打量他旁邊談笑間都帥氣迷人的徐蟬兒。
“蟬兒,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簡直是招蜂引蝶,很傷我自尊心的。”許迎吹頭喪氣道。
蟬兒湊過來一笑,低聲道:“壞人,叫你嘗嘗被人無視的滋味也好,你也說那些都是狂蜂浪蝶,招惹了一身騷!”
許迎更覺得這游玩游不下去了,眼看日漸西斜,也該帶著她去找夏之微。原本與夏之微約定的地點是書館,而此時帶著蟬兒,未免被冷薄嫣或是閑兒看到,還是直接去夏府找夏之微的好。
“先生,剛要差人去請你,便來了。這位是?”夏之微正要出門,結果在門口遇上二人。
“我以為朋友,名叫……”許迎正尋思給蟬兒起個假名。
“在下兗州許家齊,見過夏公子!”蟬兒抱拳行禮。
許家齊,許家妻,這是在名字上就要確定名分啊。
“原來是許公子,真巧,居然與我家先生同姓,不會是遠房親戚吧?”夏之微先差遣夏六六去多準備兩頂轎子,然后說道。
蟬兒笑道:“正是,在下與許公子關系密切!”說完還不忘給許迎泡個媚眼。
這媚眼在夏之微看來就不那么尋常了。
許迎臉上的笑容并非那么自然,笑了笑,這時候夏六六找來的轎子也抬了過來,都是四人抬的轎子,排場十足。當前一個大綠的頂子讓許迎看著不那么舒服。
“小子,你進前面那個!”許迎硬是讓夏之微坐進綠頂子的轎子里去,然后自己自行上了第二頂轎子。
“城南的五安館,不用急,我家先生喜歡在轎子里睡覺,別太晃!”夏之微倒是了解許迎的習慣,一坐轎子就睡覺。大約跟許迎平日里休息不足有關。
轎子停在城南的五安館門前,許迎這次倒沒睡,畢竟徐蟬兒就在后面的轎子里,他有些睡不著。下了轎子,日漸黃昏,五安館門前車水馬龍,很多年輕的公子帶著家仆進出。
徐蟬兒走過來,笑道:“這里好熱鬧,難道這里就是……妓院?”
夏之微笑盈盈跑過來:“這位小許公子就說錯了,五安館乃是一家雅樓,琴棋書畫酒色茶香,說是妓院太過不雅!”
許迎心說這里不過就是士紳達官顯貴聚集的會所,只要有銀子就可以進去享樂,五安館的幕后東家神秘,不知是何來頭,而這里平日里來往的士紳和商賈不少,南來北往與商館無異,雖有“姑娘”但不能稱之為妓女。見徐蟬兒投過來一個晦澀的眼神,許迎淡淡一笑,在夏之微的引領下進了五安館。
五安館富麗堂皇,不少人認識夏之微,紛紛向他聚攏過來。有不少許迎也認識,便是夏之微那些狐朋狗友。見到許迎,這些人首先想到的是書館的錄取名額,夏之微在此事上有所保留,不像平日里見的那么無能,先讓許迎與徐蟬兒到二樓雅間就坐,自己先留下吊這些公子哥的胃口。
等許迎和徐蟬兒在雅間坐下,徐蟬兒看著華美精雕細琢的雅間,笑道:“這里可真是比你我初見面的地方還要豪奢!”
許迎知道她在隱晦的說與自己在寧州妓院初見時候的場景。雖然雅間里沒有其他人,但還是怕被外人聽到,許迎低聲道:“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回去重溫舊夢!”
蟬兒臉色馬上紅了,微微點頭,算是答應。
這時候奉茶的人走了進來,許迎背對著門口,不見來人,只覺得那影子是個搖曳生姿的婀娜女子。一雙細膩的手為許迎倒上一杯茶,許迎說聲謝謝,卻發現蟬兒一直在盯著許迎身旁倒茶的女子看。
“你看什么?”
許迎剛問出口,便覺得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搭在了許迎的肩膀上,蟬兒的臉色馬上就便了。許迎趕緊去掙脫,順勢抬頭看著婦人,心中一驚,脫口道:“夫人?”
正是多日未見的慶怡,含笑半目醉拿著一個茶壺,如同一位侍女一樣。
蟬兒噌地立起身,怒道:“你……你叫她什么?夫人?她……她……”
許迎馬上發覺這稱呼的確有歧義,許迎連忙站起身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位夫人……”
慶怡卻掩住許迎的口,有幾分煙花女子的輕佻:“小相公,公子稱呼奴家夫人,你急什么?若是你對奴家也有意思,奴家不建議你也稱呼奴家夫人!”
“唰!”一截袖劍應聲而出。蟬兒的脾氣豈是那么好相與,許迎趕緊沖上前攬住她,解釋道:“大掌柜,開不得玩笑,我家這位動了脾氣是要舞刀弄槍的!”
許迎為了防止蟬兒再繼續誤會下去,只好改了對慶怡的稱呼。
蟬兒見許迎沖過來攬著自己,明顯是護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更氣,不過有許迎攬著,也不忍心傷他。慶怡卻在一邊掩口笑道:“原來公子又有新歡,偏偏還是男子裝扮,小小的一激便忍受不了,公子還真是有辦法讓女子對你死心塌地??!”
許迎苦笑:“大掌柜莫再開玩笑了。蟬兒,這位是大掌柜,便是我與你提過與我們一同南下,救我一命的那位夫人,她對我一路照顧,我們的關系乃是晚輩與長輩,并非你所想那樣!”
蟬兒這才收起自己的脾氣,也覺得剛才自己有些失態,微低螓首聲如蚊吶:“果真如此?我……對不起夫人,蟬兒并非故意的!”
許迎先扶蟬兒坐下,然后也給慶怡端出凳子讓她坐下,許迎最后才接過茶壺,給二人倒上茶,埋怨道:“夫人,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我是帶了紅顏知己來的,你卻要捉弄于我,這種玩笑開不得!”
蟬兒頭低的更低了。
慶怡繼續笑道:“誰知道公子的這位得勢不饒人,奴家日后必然不會給公子添麻煩了!”
許迎與慶怡詢問了近日來江南的情況,原來東王的軍隊還在江南繼續剿滅叛軍,而嶺南的諸多異族也蠢蠢欲動,可謂無暇分身。而慶怡處理好生意上的事便來了蘇州,這五安館便是她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