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防了，換防了！”

第一日晚些時候進的城，城里有近兩千守軍，還有一千多從前線戰場逃下來的殘軍。徐瑞區區七百兵，只是被安置在溉口城里的一個校場扎營未受重視。沒想到第二天天剛亮，徐瑞的雜牌軍便猝然發難，七百兵迅速攻占了各城門要塞，發動奪權。

“好大的膽子，鬧兵變？”

負責守溉口城的是當地的一名兵司，與徐瑞同級，帶人氣勢洶洶往徐瑞所在的城門北門而來。北門正對叛軍所在的賀州城，守軍最多，也是徐瑞親自指揮換防的一門。此時城門上的二百多守夜兵都被繳了械。

“西門將軍，又見面了！”徐瑞帶人走上前打招呼，昨日便是西門邵西門兵司引他們入的城。還讓徐瑞聽從他號令，留下守城等朝廷的指令，徐瑞恭敬的說一定一定，沒想到第二天徐瑞就帶人換防奪權。

“徐兵衛，你可知兵變按軍法是如何處置？”西門邵見到徐瑞還是昨日的一臉笑容，以為見到自己帶的五百人來，膽怯了服軟。

徐瑞左右打了個眼色，緩緩走上前，支吾道：“西門將軍可否私底下一談？”手一伸，摟著西門邵，左右的姜漢和善喜一人一肘，將西門邵打翻在地，大刀夾在脖子上，早就預備好的，令西門邵身后的一班軍士沒反應過來。

“唰唰唰！”兩方執出武器。

“退后！！”善喜一臉兇狠武夫相，對面的五百軍士只好退后了有近十步。

“姓徐的，你這是何意？”趴在地上的西門邵語氣依舊不善。

“沒錯，徐兵衛，你必須拿出個解釋！”形式突轉，一群人將北門困了起來，大約有五百人，長槍在手，有的還提著弓箭，加上西門邵原本帶來的五百人，有一千人之多，而徐瑞這邊只有三百人不到，落了下乘。一個年輕的將領手里提著把劍走了過來。

徐瑞昨晚也見過這人，乃是守城的護部，也就是俗稱的副兵司，名李化，是個頗狠的角色，聽說在當地是個惡霸，欺男霸女。

徐瑞心里也是一跳，自己派了許峰帶人去趁李化未睡醒捉拿他，沒想到還是被他帶兵來了。李化手一揮，十幾個被困得像粽子的人被提了過來，當前的一個正是許峰。

“李將軍，你這又是何意？”徐瑞冷冷道。

李化把劍抵在許峰頸邊，手抹了抹嘴道：“這人想襲營，被老子捉拿正著。徐兵衛，他乃是你部下吧？要不你給他定個罪？當場斬首好呢，還是掛在城門樓上吊死？”

許峰一臉鼻青臉腫，想是被揍的不輕，含糊道：“老大，我們進了營，他還在和粉頭歡好，被他……”

歡好到天亮？徐瑞千算萬算，沒料到這岔。

“啪！”李化一巴掌打在許峰臉上，許峰嘴上吐出一口血。李化笑道：“徐兵衛，你派出奪其他城門的人，相信很快就會被我派出的人拿下，怎樣，是你自我了斷，還是我送你一程？”

徐瑞以為自己已經是個狠人，狠中自有強中手，這個李化更是手段殘忍，不給自己留活路。

徐瑞壓制住內心的緊張和慌亂，不被周圍跟著自己的弟兄看到，冷哼一聲，道：“夏駙馬爺，朝廷的規矩，跟他們講上一講！”

李化這才記起來，徐瑞陣營中還有個當朝的駙馬爺，夏青此時嚇的腿都軟了，道：“朝廷軍規，凡軍部下派將領，可便宜行事，地方守軍當遵命而為！仿效不效，當罪而誅！”

夏青的一席話令李化身后的一群軍士有了議論，這條軍規是每個正規軍人都能背的，而且夏青是駙馬，殺駙馬的罪名他們可擔待不起。

“怕什么？有本護部在，何事都不會有！給我拿下他們！”

就在此時，城墻上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百個穿著軍服的士兵從城墻上往這面包圍過來，最前面是席青凝，扎著紅色頭巾，頗有氣概。

“徐將軍，其余三城門全部控制下來，我們帶人來了！”

徐瑞原本只調給席青凝六十士兵去奪防守最松的南門，沒想到她回來的時候就帶回來不下千人，原來她不僅奪下城門，還通過自己手下的江西軍聯絡了其他被散置在城里被壓迫的江西軍，一路上將各據點均拿下。此時席青凝的人居高臨下，而且手里有不少弓箭弩矢，占了上風。

兩方劍拔弩張，只要任何一方令下，這一戰就不可免了。針鋒相對，隨時都會展開火拼！

“要不得啊，使不得啊！幾位將軍，快住手……哎呦！快住手！”

一個四十多歲留著胡子的小老頭一步一扭小跑過來，一邊小跑還一邊擺著手喊話。

走到正前，還不忘喘幾口氣整理整理衣裝，干瘦的臉上滿是汗珠，擦上兩把，這才說道：“幾位將軍都是朝廷棟梁，前方大戰在即，要是傷了自家和氣，朝廷必然怪罪！怪罪下來，要擔待的不僅是極為將軍，還有城里的這些軍士，那還有幾位將軍的家眷，那還有軍士的家眷，算起來……”撥弄幾下手指頭，“有好幾萬人呢！”說話陰陽怪氣，說也奇怪，李化對他倒是很尊敬，并不出言指責。

李化一臉兇惡等著徐瑞，冷笑道：“那就看是你的矛長，還是我的矛尖！”

小老頭湊上李化的耳邊幾句耳語，李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小老頭似笑非笑看了徐瑞一眼，眼色大有深意。李化遲疑半晌，最后下令道：“放下武器，接受換防！徐將軍，我們接受收編！”

姜漢和善喜馬上帶人上去收繳兵器，徐瑞還是有些沒理解過來，到底小老頭在李化耳邊說了什么，能讓他態度如此轉變？徐瑞很想上前親自問問他的身份來歷，可那小老頭已經被人流蓋住，此時蔡何也帶著人過來，一臉的灰頭土臉，可能是經歷了一番惡戰，不過身后的士兵數量有增無減。西門邵和李化對外地軍的不善，使得他們對徐瑞極為擁護，一千多殘軍已經全部歸于徐瑞手下。

還未到正午，整個溉口城已經全部得到控制，加上收編的城內外地殘軍和本地守城軍，初步清點了人數，徐瑞此時手底下有四千二百多兵馬。

溉口太守府，李化和西門邵已經被五花大綁捆在堂中央，而徐瑞還在后堂沒過去，問一邊的蔡何：“打聽的怎么樣？”

蔡何道：“回徐老大，那個人據說是李化的一個遠房表親，平日是他的一個幕僚，很有學問，李化一向很尊敬。名字無人知，但知道姓馮，別人稱他馮三爺。”

徐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走進外堂，李化還在那里破口大罵，說什么“姓徐的不講道理，自己投降還受這非人待遇！”

“老大，要不要宰了他？”許峰一邊拿棍子教訓著李化報仇，一邊問道。

“放了他！”徐瑞喝道。

許峰住了手，怔道：“可是他……”

徐瑞罵道：“臭小子，讓你放就放，以后這個李化便是你的副將，聽你的號令！”

這次不僅是許峰，就連原本被打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怒罵不止的李化也愣住神，死死盯著徐瑞。

蔡何也走了過來：“老大，你不處置這個人怕兄弟們不服！”

李化改而怒視著蔡何。

徐瑞笑道：“戰場上就是這樣，降將不可殺！李化，要是你再敢為非作歹，軍法處置你也不晚！”

李化突然冷笑：“想讓我心甘情愿為你賣命，還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