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解蠱的日子。族老要先封住林夕的三十六處死穴,謹防解蠱時巨大的沖力從這些穴位泄出,傷了林夕。但是在封住穴位以后,族老并沒有立即給林夕解蠱,而是舉行了一場祭蠱蟲的儀式。林夕躺在塌上一動不能動,整個人氣悶的很。耳邊是妖異的絲竹之音,不時有草葉草根丟在她身上,那族老圍著她邊唱著聽不懂的頌文,邊轉圈。林夕覺得自己體內似乎有氣息游走在四肢百骸之中,轉而熱的有些受不了,偏偏她卻說不得話,漸漸的聽力漸漸消失,眼前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唯感覺好像有個東西爬進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一股清涼之感慢慢滑入自己的喉嚨,接著慢慢在體內蔓延。
在一處小花園,一個幾歲的小女孩,笑嘻嘻的追著一個少年跑。她邊追邊喊:“岫岫!岫岫!”
那少年邊跑邊沖著大一些的漂亮女孩說道:“綺萱,你這小妹妹可愛的緊!”
那漂亮的女孩笑著說道:“我也覺得是,只是爹爹總不肯接他們回府,我一定要想辦法接妹妹回去。”
......
還是那個宅子,熊熊的大火把一堆母女困在了屋里。
母女倆縮在一團,哭喊著。
“救命?。【让。∥堇镞€有人!”
“娘親!我怕,我怕!”。
“箏兒,小心!”
“啊......”
就見一塊木頭從房上掉下,正好砸在了那女孩的頭上。
......
在一間公寓里,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兒正揉著發痛的額頭嘟囔道:“總算改完了,這次再不能答辯我死的心都有了,我先睡會。”可是那女孩兒剛一趴下,便整個人痛的痙攣在了一起。
......
在一個黑暗的小屋內,有個男人正捏著一個小女孩的嘴,往她嘴里塞東西。女孩兒拼命地想要拒絕,可是她怎么掙扎也是徒勞。
......
誰是綺箏?誰是林夕?我是誰?
林夕睜開眼睛時,就見眼前一圈的人。林夕努力的想去分辨這些人都是誰。就見他們呼啦一下都散開了去,就見一個頭上插著樹枝的老人把頭探在他臉前,盯著她的眼睛看??戳艘粫?,他起身嘆了口氣走了。林夕暈乎乎的,心想著自己莫不是要死了。心里這么想著,她重重的合上了眼皮。
待她再次蘇醒時,已是一天以后,她耳邊響著一首熟悉的曲子。林夕仔細的分辨,是那首《亂紅》。林夕慢慢的張開眼睛,眼前有個熟悉的身影。此時他正凝神奏曲,并未察覺她已經醒了過來。身后的陽光在他周身描摹出溫暖的光暈。林夕用目光描摹著他的發際,眉宇,睫毛。這時那纖長的睫毛微顫,眼光微瀲。四目相對,林夕的淚順著眼角滴落。鄭筠彎起嘴角,用手指拭掉林夕眼角的淚,輕聲問道:“可要喝水?”
林夕笑著點點頭。就在鄭筠起身去拿水的片刻,邢煙兒已經沖了進來。
“林夕,林夕,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與焦急變得有些尖銳刺耳。
“三弟,你小聲點,林夕還需要靜養?!毙匣菰陂T外聲音不高不低的囑咐道。
林夕看著邢煙兒眼里還噙著淚,那眼睛腫的桃一般,她微微笑著,慢慢說道:“三叔,放心,我還沒見到我三嬸嬸,我怎么會甘心離開呢?”
邢煙兒白了她一眼,啐道:“你這個死丫頭,害我擔心,還打趣我!”
林夕看著邢煙兒,又道:“為了解蠱,受些苦也值得,只是害你們擔心了?!?/p>
邢煙兒目光微閃,掩了一下鼻子說道:“你三叔我餓壞了,先去吃點東西?!?/p>
林夕看著邢煙兒轉身逃也似的離開,心里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
眾人只在門口看了看林夕,就都散去了。只留了鄭筠和她在一處。鄭筠扶著她半坐著,邊喂她喝水邊說道:“族長差了兩個大嫂伺候你起居?!?/p>
林夕點點頭,說道:“一路辛苦了,你也去歇歇吧?!?/p>
鄭筠微微笑道:“算不得辛苦,我讓他們進來伺候你洗漱,一會兒我再過來。”
鄭筠走后,兩個中年女子端了水和毛巾進來。
“姑娘,你這幾天燒的很了,出了很多汗,我們幫你擦洗一下?!?/p>
林夕詫異的問道:“你竟會說內陸話?”
那大嬸笑道:“我本是內陸人,不說這個了,還是伺候姑娘要緊。”
那兩位大嬸給林夕細細的擦拭身體和頭發。林夕問道:“大嬸,我昏迷了很久么?”
大嬸想了想,說道:“具體幾天我也不甚清楚,總有個兩三天吧,這幾天這院子里晝夜燈火通明的,人們進進出出的,我們心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卻不想是為著救姑娘你的命?!?/p>
林夕心想看來此番果然是兇險啊,要不然邢煙兒怎么會哭成那樣。
“姑娘,也不知你是得了什么病,族老在這里治病救人可是頂厲害的,卻不想這次都沒了辦法,還是你們一同來的那個續須的和冷面的人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讓你醒來的?!?/p>
林夕這才知道原來這里的人并不知道她是來解蠱的,所以她再沒問這大嬸什么事情。
洗漱完了以后,林夕覺得輕快多了。那兩個大嬸離開,鄭筠便帶了清粥過來。
林夕乖乖的喝完粥后,平靜的問到:“我的蠱解了沒有?”
鄭筠頓了一下,望著林夕問道:“如果蠱沒解,你怕么?”
林夕其實心里已經這么懷疑了,所以靜靜的說道:“我不怕,不是還有第二種法子么,況且師叔和毒生也會想盡辦法幫我續命的,這么多人為了我再努力,我自然要好好的活下去?!?/p>
鄭筠溫柔一笑,用手撫著林夕的額頭說道:“你這樣想很好,你還有我,如果你信我,那我必定和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林夕不想鄭筠會如此說,眼淚洶涌而出,哽噎不能語。
鄭筠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為她擦淚。他笑著道:“傻丫頭,結果沒那么壞,你的蠱雖然沒全解,但是對你身體的傷害也沒有原來那般大,我陪著你在這里調養身體,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擔心。”
林夕望著鄭筠,心里暖暖的,此生有他還有什么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