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了屋,霍俊卿便招手喚林夕:“夢謠,到師叔這來。”
林夕笑嘻嘻的走到霍俊卿身旁。霍俊卿示意她坐下。
霍俊卿給林夕把脈的時候,屋里雖有許多人,但是卻連呼吸幾乎都不可聞。林夕也是大氣也不敢出,默默地關(guān)注著霍師叔的表情。就見他面色一會兒疑惑一會兒凝重。觀此情形,林夕便更加篤定了自己的身體出了大問題。
待霍俊卿診斷完畢,邢煙兒第一個沖上前去急急問道:“如何?”
霍俊卿沉吟道:“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并無其它的異樣。”
邢惠微皺了眉,“竟是察不出癥狀與原因?”
霍俊卿點了點頭。
這時一向不愛說話的邢遐說話了,“蠱蟲不對。”
霍俊卿愣了一瞬,肯定道,“不錯,蠱蟲也有些虛弱。”
“難道是大侄女最近太過疲累了?”邢煙兒不確定的問道。
“這應(yīng)該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呼延巒岫也思襯道。
“夢謠,最近是誰給你在醫(yī)治?”
林夕盡量輕松的望著霍師叔說道:“是衛(wèi)州守軍中的劉協(xié),他本是云州劉氏一脈的嫡傳,但是因著自幼偷看兵書便逃出家投了軍。”
不待霍俊卿說話,邢煙兒已經(jīng)說道:“如此人才,我倒要會會。”
林夕聽了邢煙兒的話,笑道:“三叔這是想給我找個會醫(yī)術(shù)的三嬸嬸?”
眾人先是一愣,而后明白過來以后都笑了。
邢煙兒也不惱,踱到桌旁,端了一盞茶抿了一口,嘆道:“我說大侄女呀,也不是叔叔拿長輩的架子,實在是叔叔為你著急,鄭筠到底行不行啊,你們再不快點結(jié)婚,當(dāng)叔叔的我怕是要……”
邢煙兒的話還沒說完,邢惠已經(jīng)打住他的話道:“不如明天把劉小子叫來,聽聽他怎么說。”
剛剛林夕聽邢煙兒的話越說越不著調(diào),趕忙回頭去看薛旭。還好剛剛進屋的時候她沒讓薛旭跟進來,這時候她回過頭去卻也看不清那隱在陰影處的半張臉是什么表情。
邢煙兒沒把想說的話說完,心里自然有一點不高興,嘟噥道,“這一路真是夠累的,我先去歇著了。”邢煙兒一離開,邢遐和邢惠也走了。
“師叔,這一路您也辛苦了,我扶您去歇息。”乖順的子城扶著霍俊卿也走了。
一下子屋子里就剩下了林夕和呼延巒岫。
林夕看向一瞬不瞬盯著她的呼延巒岫,有些尷尬的說道:“準備的飯菜還沒端上來,他們竟都不餓么?”
呼延巒岫說道:“到了西林可有人為難你?”
林夕瞄著凳子的位置,慢慢移過去,張羅道:“坐下歇會吧。”
呼延巒岫依舊望著她,“我是你大哥,有難處盡管對我說。”
林夕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確實是沒什么難處。”
“西林局勢越發(fā)復(fù)雜,你若信得過我,不若先同我回去,待到時機合適,我再把你送回了。”
林夕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口的薛旭大聲喊道:“管家,走快一點,客人們都不耐了。”
林夕看了看依舊隱在陰影處的薛旭,心道,這家伙雖然話不多,但是說話的時機挑的倒是挺好的。
管家?guī)е蛷囊呀?jīng)小跑著進了屋,忙歉意的說道:“讓公子久等了。”然后他又迅速的布好了菜。
等到管家忙完了,林夕看著管家欲言又止的臉,說道:“下去吧。”
林夕給呼延巒岫舀了一碗湯放到他跟前,平靜的說道,“我想站在他身邊。”
呼延巒岫望著眼前的人,沉默了。
林夕看了看這一桌子的飯菜,略帶輕松的說道:“我去叫師叔他們。”
第二天,劉協(xié)真的早早就上門了。
林夕看著大早上就趕來的劉協(xié),詫異道:“軍中有急事?”
劉協(xié)被問的愣了一下,“沒有啊?”
林夕雖有疑惑,但也沒繼續(xù)我問下去。
這時劉協(xié)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他說道:“新任劉將軍近幾日過于操勞,今天睡個懶覺。”
林夕認同的點點頭:“這一覺怕是睡到日上三竿也醒不了啊。”
劉協(xié)笑道:“來,先診脈。”
林夕擺手道:“不急,先說說你昨天收到的密報。”
劉協(xié)往林夕跟前湊了湊。
“巧兒,早飯準備好了么?”
薛旭的聲音突然大聲響起,劉協(xié)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林夕心里暗暗發(fā)笑,這個小侍衛(wèi)最近話變多了。
劉協(xié)也沒敢再往前湊,只是小聲說道:“我在云州有一密友,如今已經(jīng)和他取得聯(lián)系,他的莊子依山而建,山下就是三道鎮(zhèn),叛軍的糧草運輸必經(jīng)過三道鎮(zhèn)。”
林夕聽到眼前一亮,小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倚仗你的密友?”
“不錯,而且更妙的是,他家有一條能通到山腳鎮(zhèn)子的密道。”
林夕有些激動的說道:“如果能夠事成,必然會在叛軍境內(nèi)引起騷亂,如此我們就能多推延些時日。”
劉協(xié)也高興的附和道:“不錯,而且我對山莊附近的地勢十分熟悉,到時候我們的人可以走山路進山莊,然后給叛軍來個出其不意。”
看著林夕掩飾不住的高興神情,劉協(xié)笑道:“現(xiàn)在能看診了吧。”
林夕道:“不忙,你還沒吃飯吧,先吃飯,一會兒讓你見一個人。”
劉協(xié)略思索一下,喜道:“可是霍神醫(yī)到了,我說怎么瞧你今日身體似有不同。”
林夕心里暗暗奇道,這劉協(xié)卻然是個有真本事的,昨日霍師叔和邢惠二人給她調(diào)整了一下慣常服用的藥,然后她就覺得身體比往日有力了些,不曾想這就被劉協(xié)看出來了。
林夕心里這么想著,巧兒就拿著食盒走到了門口,然后薛旭就跟著進了屋。
“巧兒,再多加一雙筷子。”
聽了林夕的吩咐,巧兒就要去拿筷子,偏這時候薛旭說話了,“等一等,薛某也還沒有吃早飯。”
林夕先是一愣,然后后知后覺的吩咐道:“巧兒,加兩雙筷子。”
巧兒看了看桌上少的可憐的飯菜,笑著道:“先生稍等,我去下廚房。”
林夕也知道這本就是給她一個人準備的飯菜,怎么夠三個人吃。她點點頭示意巧兒快去快回。
“巧兒姑娘不必忙了,不如請劉將軍到薛某處一起用飯吧,說起來弟兄們也挺想念劉將軍的。”
劉將軍其實很想說不用的,但是他看見薛旭冷冷瞪著他的眼睛,稍稍掙扎了一下,然后還是乖乖的說道:“我也很想念弟兄們。”
林夕看著一先一后走出門的兩個人,心道也不過是一起吃個飯,我都不介意。
吃過飯林夕請了霍神醫(yī)到前廳。劉協(xié)一見霍神醫(yī),也不等林夕介紹,立即跑到近前,拜了一拜,激動的說道:“晚輩劉協(xié),以前總聽爺爺說起神醫(yī),今日能夠得見,晚輩實乃三生有幸!”
霍神醫(yī)平靜的說道:“你口中的爺爺可是劉仲奇?”
劉協(xié)激動的點點頭:“正是正是,沒想到神醫(yī)還記得。”
霍神醫(yī)略露出些微笑道:“自然是記得,你奶奶可還好?”
林夕聽了霍俊卿的話,心道這是什么意思,不問劉協(xié)爺爺身體好不好,而是問人家奶奶好不好,這里面似乎有文章啊,以后一定要逮住機會探探師叔的口風(fēng)。
劉協(xié)顯然也是愣了一下,遲疑的答道:“奶奶身體也還硬朗,但是這些年染上腿痛的毛病,很少出門了。”
霍俊卿噢了一聲也沒說什么,徑直坐到林夕身旁,“伸出手來。”林夕乖乖把手伸過去。
片刻后,霍俊卿望著劉協(xié)道:“關(guān)于這丫頭的病,你怎么看。”
劉協(xié)恭敬的答道:“夢謠先生身上的蠱蟲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虛弱,然后連帶著先生身體也弱了起來。”
霍俊卿奇道:“你怎知是這蠱蟲受了刺激?”
“晚輩起初也沒往這邊想,但是根據(jù)晚輩給先生治療時探查到的情況,晚輩覺得很有這種可能,而且這種刺激蠱蟲的東西,晚輩也幾乎可以確定了。”
聽劉協(xié)這么說,霍俊卿忍不住站起了來,“是什么?”
劉協(xié)鄭重的說道:“石蕊花。”
“石蕊花?”林夕在一旁聽的也很是好奇。
“不錯,姑娘大概有留意,咱們這地界有一種很常見的開黃花的灌木。”
林夕細想了一下,如今這時節(jié)盛開的花并不如春日里多,似乎是常見有一種開的像金黃繡球的花。
劉協(xié)又道:“我在爺爺?shù)尼t(yī)案里有見過石蕊花開時有人會虛弱無力。”
“那當(dāng)如何醫(yī)治?”霍俊卿問道。
“用石蕊花的葉子煎水或者沐浴會有緩解。”
林夕喃喃道:“我似乎不記得你給我用過這些東西。”
“的確沒有,但是我給姑娘的褐粉里有一味是石蕊的根。”
“所以我用了褐粉后身體便好了些?”
“也不至于那么有奇效,只是姑娘用了褐粉后,蠱蟲首先有了反應(yīng),我那時也沒有意識到是石蕊根的作用,不過姑娘是不是自打進了這衛(wèi)城身體便好了很多。”
林夕心道是這么回事,她在這里吃的好睡得好,見到了這么多親人,心情也變得很好。
“這城里沒有石蕊花,即便有,也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