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因為想事情想的有點晚了,林夕睡著的時候已經快三更天了。一大早,她就被門口的吵鬧聲給擾醒了。
“我師妹如今如何了?”
“劉將軍不經通報就闖到后院,不合規矩!”
“什么規矩不規矩的,我師妹究竟怎么樣了?”
“劉將軍再不離開,休怪我不客氣!”
“少拿軍職壓我,我現在是夢謠的師兄,不歸你們將軍管!”
“走不走!”
“不走!”
外面的劍拔弩張,林夕已經聽的分明,她坐起身來,竭力大聲說道:“劉協,去師叔那等我。”
林夕的聲音一響起,劉協立刻撲在門板上,大聲的問道:“師妹,今天可有不舒服?”
林夕雖然有些不喜歡劉協一口一個師妹的叫著,但也不不好不太給他面子,只語氣淡淡的說道:“我挺好的,你先去看望師叔吧,他老人家昨日辛苦了。”
劉協聽出林夕語氣中隱有的不快,有些蔫兒的說道:“那我先去探望師父了,師妹,一會兒見。”
劉協的腳步越走越遠,林夕又重躺回床上。這時巧兒過來幫她掖了掖被角。
林夕昨日泡了一天的藥浴,后出了一身的汗,現在渾身有些不舒服,她對巧兒說:“我想沐浴。”
劉協在霍俊卿處等到晌午才見到林夕,此時的林夕擦了褐粉又帶了面具。劉協見看不到她的面龐不由得有些失望。
霍俊卿招呼林夕過來給她好了一下脈搏,然后說道:“并無異樣,昨日那般倒是有些奇怪了。”
原本霍師叔和子城見林夕身體還算不錯,就打算再過幾日便先離開,但如今這般情景,他們倒是不敢離開了。
東州城中,鄭筠和刺史謝奎已經將一應事務處理好,奏報已經傳往大都。如今叛軍主要集中在東部的褐州平州一帶,中部地區的叛亂自有當地將軍與刺史平息。與東州相鄰的許州已經在鄭筠來時得以控制,而禹州的叛亂也只剩下小股兵力不足為懼。鄭筠便在東州城駐扎下來,等著皇帝的下一步調令。
那日從鳳冢離開以后,邢惠幾人又在這山中轉了幾日。邢惠收獲了不少的好藥草,他與劉漓之間關于藥草每日有說不完的話題。邢煙兒每日在他們附近溜達,好不無聊。這日早上吃過飯,邢惠有些欲言欲止。
“你們要離開了么?”劉漓率先開了口。
邢惠啞了一下,然后應了一聲。
一旁的邢煙兒扯了邢遐說是要去遛馬。等他們遛馬回來以后,就見邢惠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里,而劉漓已經不見了蹤影。
“二哥,小丫頭呢?”邢煙兒竄到邢惠身邊問道。
“去采藥了。”邢惠面無表情的說道。
“那咱們現在?”邢煙兒又問。
“回書院看看吧,咱們許久沒回去了。”邢惠答道。
邢煙兒看了看邢遐,就見邢遐也沒有意見,于是三人便牽了馬順著來時的路離去。
晃半個月過去了,這天林夕收到了鄭筠的傳信,讓她立即回大都。鄭筠在東部平定叛亂又賑濟災民的事,薛旭前幾日就已經報告給了林夕。林夕以為鄭筠可能過段日子便會回到衛城,卻不想西林大皇竟是要招他回大都。
鄭筠收到的來自大都的調令幾乎是和他給林夕傳的信同時到的。鄭筠其實早已洞悉了西林大皇的想法,是以才提前傳了信給林夕。按照調令,鄭筠回大都只帶二千騎兵,輕裝簡行。這兩千騎兵中,除了鄭筠當時離開大都時所帶出來的,還有他從軍中挑選出的一些。鄭筠要離開,將士們也是很不舍。
崔恪很不滿的嘟囔道:“大皇這是什么意思,將軍有功,封賞個大都督都不為過,現在卻要把兵權交接給他人。”
“崔恪,慎言!”鄭筠河職住了崔恪,又與留下的諸將部署了一番,便啟程回京。他要離開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東州城中傳開了。前來想送的刺史謝奎等人望著路兩旁黑壓壓的綿延十幾里的前來相送的百姓,很是嘆服。
林夕這邊接到鄭筠的傳信后,也立即準備動身。可是就在她接到鄭筠傳信之后沒多大會兒功夫后,許久都不曾登門的衛州刺史商祿來了。
林夕到了前堂,就見商祿正等在那里,面上略有焦急之色。林夕也是有月余沒見他了,眼見他確實瘦了一些,想來當初他說要遣散自家廚子這些話并不是說著玩兒的。
林夕一進前堂,商祿便趕緊迎上來,說道:“謠先生,大事不好了!”
林夕的心咯噔一下,這大事莫非指的是紅土梁。可是近日她未收到劉協傳來的戰報呀。這么一想,林夕才覺察出來,他是有些日子沒見劉協了。難不成是因為前方有了戰事劉協才未能來的。心思百轉之間,林夕回頭去看薛旭,就見薛旭微側了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紅土梁怎么了?”林夕心里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還是又問了一遍。
“叛軍以數萬之眾進攻紅土梁,我軍與敵軍對峙兩天兩夜,不敵,如今已渡河,敵人正追擊我軍而來!”
林夕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來勢如此之兇。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薛旭,薛旭只得垂下眼瞼表示默認。
林夕又看向商祿:“刺史大人如今是想讓謠某做些什么?”
商祿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您是鄭將軍的謀士,您一定有退敵的辦法,我全聽謠先生的!”
林夕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商祿這是要把重任都推到她的肩上,先不說她擔不擔的起來,如今之際她本是要回大都的呀。林夕心里稍有些亂,她暗自穩了穩心神,對著商祿安撫道:“大人,謠某之才怕是不足以擔此重任,軍中諸將領征戰沙場臨陣之前自是比謠某有經驗,此時還應以軍中將領的指揮為主,謠某讀過一些書,如今也在府中想一想,如有了法子,立即差人去通知大人可否。”
商祿還想說什么,但是終究還是把話咽了下去,他頗有些艱難的又道:“如今也只好這樣。”說完后他沖著自己的隨從道:“姚旅正,率一旅人留在這里傳遞消息。”
林夕心道這哪里是為了傳遞消息,這是怕她逃了。有她在,雖然鄭筠不在城中,但鄭筠的人怎么也會顧念著這座城吧。
商祿離開后,林夕看了看薛旭。薛旭自知理虧,一邊跟著林夕往后院走一邊把最近沒有告訴林夕的事說了一下。
之前劉協和薛旭派出去的人早在十天前就開始在云州境內下手了,也收到了預期的一些效果,確實燒毀了敵人的一些物資。只是敵人似乎并不在意這件事,只是加緊了防衛,并未如他們所愿在云州境內引起騷亂。反而自敵人糧草被襲擊以后,敵人開始迅速向北部調兵遣將,所調之眾五萬有余。如今駐扎在紅土梁上的守軍也不過是兩萬人馬。
聽了薛旭的話,林夕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叛軍有如此實力卻早先不進攻,而是像在等一個時機似的,拖到現在才全力攻向紅土梁。當然這一點薛旭也想不明白。
“劉協傳的信被你扣下了?”這樣大的事,她竟然不知道,想來是薛旭從中作梗吧。
“不是我。”
薛旭的話讓林夕一愣。
“自那次先生生病后,劉協覺得先生身體不宜思慮過甚,便不想讓先生勞心,所以就不曾傳信與先生你。”
林夕想了想薛旭的話,也不語,提步就要去找霍俊卿。
薛旭搶先一步走到林夕身前:“先生,將軍請您迅速回大都。”
林夕望著薛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也想回去,可是現如今,如果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你與我會心安嗎?”
薛旭沉默。
“商祿自然是不會放我走的,但我也知道你定有辦法送我走,只是我不想,我不想后悔,大都那邊有將軍在,放心吧。”
薛旭不語,默默地讓開路又跟在了林夕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