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jié)一過,年就算過完了。正月十六的朝會上,新皇加封鄭筠為上柱國,督西南諸軍事。在西林,能加封上柱國便代表著無上的榮譽。但是實際上,在鄭筠被加封上柱國之前,他已經(jīng)依次在北部、京畿、南部、東部、中部、西部諸軍任職,甚至在剛剛結(jié)束的平叛戰(zhàn)爭中,東、南、西、中四方的軍事都聽任他一人調(diào)動。所以新皇的這番舉動與其說是封賞,倒不如說是削權(quán)。
林夕在家中聽聞了消息后,親自做了一桌酒菜等著鄭筠回來。意料之中的,他回來的甚晚。
鄭筠回到院中,見屋內(nèi)燈火灼灼。他沖著守門的薛旭問道:“王妃都知道了?”
薛旭頷首默認,接著道:“王妃備了一桌酒菜等您。”
鄭筠抬頭看了看天空,月如盤云似帶。他快步走進屋,就見林夕正端著小臉挑燈花玩兒。
“等許久了?”
林夕早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假意不去理他。
“生我氣了?”鄭筠笑著邊褪下外衣交給侯在一旁的花茶,邊道,眼睛還一直凝視著她。
林夕終是撐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起身迎著鄭筠走來,牽上他的手拉著他坐到桌前,并他布好酒菜。
鄭筠笑看著她,任她擺弄。
林夕坐到鄭筠對面,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恭喜夫君!”
鄭筠也端起酒杯,笑道:“夫人倒是說說是為何事恭喜為夫?”
林夕歪著頭道:“君不聞月滿則虧?如今卻是剛剛好。”
鄭筠笑望著她,好半天不語。
林夕也凝著他,但笑不語。
最后還是鄭筠先開了口,“還真得是讓夫人說對了,如今卻是剛剛好。”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林夕有點摸不準鄭筠話里的意思,她擺這桌酒和說剛才那樣的話,確實是為了給鄭筠解憂的。今天鄭筠加封上柱國的消息傳到府里,薛旭第一個便不高興了。林夕思來想去,心覺得歷來功高蓋主不是好事,如果能功成身退那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一步一步慢慢來吧,是以就有了剛才那番話。
鄭筠執(zhí)壺又給自己和林夕各斟了一杯酒。
“聽說年前父王專門找你問話了?”
林夕沒想到鄭筠竟突然問這個,一激動嗆咳不已。
鄭筠趕忙過去拍林夕的背。林夕緩過勁兒來,就見鄭筠一臉的凝重。
林夕笑著拉住鄭筠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夫君?”
鄭筠略緩了面色,“他難為你了?”
林夕其實有點不愿意把自己和鄭筠的關(guān)系說出來,但是她更不想讓鄭筠對老王爺產(chǎn)生誤解,于是她笑道:“那倒沒有,不過話說來有點長,吃完飯咱們慢慢說。”
鄭筠睨著她只道:“好。”
林夕被他看的有點發(fā)毛,只匆匆吃了幾口飯便讓花茶她們把東西都撤下去了。
第二天林夕睡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身旁的鄭筠也早就上朝走了。林夕看了看自己肩頭紅紅的牙印,心道,‘這男人真是太小心眼兒了’。昨夜她把‘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一點也沒有隱瞞。當然她說的是有關(guān)綺萱和她自己穿越來以后的事。鄭筠對他與林夕是表兄妹這件事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yīng),只是說,‘怪不得,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合眼緣’,但是當鄭筠知道林夕最初是從呼延巒岫那里知道自己身世的消息后,他就變了,狠狠地欺負了她一通。
林夕揉揉有些發(fā)昏的頭,喚了花茶來。花茶依照吩咐給林夕端來了一杯溫水,林夕喝完水一翻身又沉沉睡著了。
林夕再起來時,柳葉走到近前,說道:“王妃,南邊有消息傳來了。”
林夕當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意思。
柳葉說道:“南部的叛軍自立為郴國,已遞上國書,欲向西林稱藩。”
聽到這個消息,林夕驚訝極了,“這是打累了?還是有恃無恐了?皇上會同意?”
柳葉也疑惑道:“奴婢也想不通。”
這件事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大部分朝臣認為南境叛軍居然敢自立為國,必須一打到底。但是在眾多反對之聲中也有不同的聲音。比如大農(nóng)令靳林就認為如今朝廷屢次平叛,三方開戰(zhàn),再加上之前東部各州受災(zāi),國庫吃緊,如今的形勢宜以和談作為緩兵之計,否則持續(xù)征戰(zhàn),恐會把國家徹底拖垮。
朝堂之上有關(guān)此事的爭論持續(xù)了好幾天,最后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解決這件事的關(guān)鍵便落在了鄭筠的身上。
林夕也想問問鄭筠有關(guān)這件事的進展,但是這幾天鄭筠日日都忙到很晚才回府,回府后又一頭扎到書房里,有幾夜他忙得太晚都沒有回房睡覺,就在書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