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大雪后,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再來過書閣。這一閑下來,林夕就琢磨著不如做點什么新鮮玩意。她琢磨著這里的人居然不知道蒸饅頭,那不如自己試試看。她攪了一塊兒面,擱在那,等著它變酸。
過了幾天管修繕房屋的內(nèi)院劉管事帶著幾個婆子來檢查書閣的房屋門欄。幾個人把書閣里里外外轉(zhuǎn)了轉(zhuǎn),就走了,倒沒說什么。到了下午,一個面生的小廝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來,急急對林夕和紫蘇說:“姑娘,文顏夫人院里的祁大娘領(lǐng)著人往書閣這邊來了,莫不是姑娘惹了他們院里的人,年順小哥讓我來給你們報個信兒,兩位姑娘趕緊想想應(yīng)對的法子。”說罷,那小廝就趕忙溜了。
林夕和紫蘇面面相覷,心想著這能因著什么事?還不等她們想出錯處,那祁大娘便領(lǐng)了一眾人進了院子里來。那祁大娘氣勢洶洶,見了林夕和紫蘇,也不容她們行禮,就搶先說道:“押了這兩個促狹的小丫頭,竟敢在廚房里偷盜!”
林夕心里咯噔一聲,心想著莫不是因著之前把攢的餅子送去給紫蘇爺爺這件事,這可怎么是好。她心里暗叫不好,這次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責(zé)罰。
“祁瑞家的,你莫不是冤枉了兩個姑娘了吧,我聽說這小廚房里的飯食都是給小少爺備著的,想來是小少爺吩咐他們做的吧。”
慵懶的聲音由遠及近,院里的眾人齊齊跪下行禮:“夫人。”
“都起來吧。”
說這話時,文顏夫人剛剛走到書閣門口。
“夫人,老奴自然是也不很相信,但是適才徐婆子幾人查看書閣時,確實看到了小廚房有飯食。”
那祁大娘頓了一下又說道:“老奴也想著可能是小少爺吩咐的,可是正巧遇見小少爺屋里伺候湯水的周大娘,周大娘說小少爺這幾日和筠郡王在一處,并未來書閣。”
聽到這,林夕心里已經(jīng)分明,看來是那塊面肥惹的禍。不過紫蘇卻不明就里,她昂著頭,很硬氣的說道:“夫人明察,我與林夕妹妹除了小少爺吩咐做飯食外,不曾動過那小廚房里的一分一毫!”
林夕真的很想跟紫蘇說,話不要說的太滿,你妹妹我確實動了那里的白面。可是這話只能林夕在心里對自己說說。
“這書閣怎么這么熱鬧?”溫潤的聲音響起,林夕不由得心里樂開了花,筠郡王來了,這下說不定事情有轉(zhuǎn)機了。林夕抬頭一看,就見鄭筠還是一身白袍,他身后跟著的還有麟小少爺。
“兩位郡王都來了,也好,”文顏夫人面色淡淡的說了一句,頓了頓然后說道:“說是這書閣里的丫頭偷了小廚房里的飯食,我原也是不相信的,不過家里的婆子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文顏夫人掃了一眼我和紫蘇,又說道:“剛才那個小丫頭說他們沒動過一分一毫,事到如今也別冤了誰去,還是去廚房查查為好。”
鄭筠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說的是,那就去查探一番。“然后他微側(cè)了頭對身邊的隨從說道:“隨風(fēng)你也跟著去查查。”
這時候祁大娘笑嘻嘻的說話了,“這大冷天的,主子們往廂房稍候一會兒吧。”鄭筠請了文顏夫人先行。然后林夕就看著一眾人從她們身邊走過,她和紫蘇就跪在原地等著。
不一會兒,去搜查的人都回來了。一個婆子嚷嚷著:“夫人!郡王!找到了,果然是個手腳不干凈的,如此精貴的糧食啊,就被這小蹄子給糟踐了!”
紫蘇不可思議的看看那婆子,又看看林夕,哭叫著:“不可能,我們是被冤枉的。”
林夕平靜的說道:“紫蘇,你別說了,這事你不知情的。”
紫蘇一臉的不可置信。
祁大娘昂著頭,站在門廊上喊道:“帶上來!”
林夕被押著進了廂房,然后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夫人,郡王,你們瞧,就是這個,好端端的白面,都餿了!”
文顏夫人用手帕捂了鼻子,鄭筠微微沉思,麟小少爺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稍頃,小少爺說道:“你這丫頭,前幾日我說了想吃你做的餅子,偏我這幾日在三哥哥處沒到書閣,你自可以稟了年順后把這面做成食物再存起來便是,怎么如此不知道變通。”
林夕心知小少爺這是幫她開脫了,如此她便不是偷竊糧食,但卻也擔(dān)了一個糟蹋糧食的罪責(zé),而且還是這么珍貴的精糧。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罪責(zé)大抵是夠被攆出書閣的了。
“小少爺說的是,這小丫頭小小年紀主意倒是很大,不稟了管事就敢私自做了這院子里的主,看來是缺調(diào)教的很,不如先調(diào)她出了書閣學(xué)規(guī)矩,老奴再找個做飯食好的婆子來書閣伺候。”
“你,”小少爺不想他為我開解的話倒成了這婆子口里的把柄,又氣又急,竟不知該說什么。鄭筠用手制止了小少爺接下來的話,淡笑著說道:“既然事關(guān)這小丫頭,不如也讓她辯上一辯。”
林夕沖著鄭筠微微點頭算是致謝,然后不疾不徐的說道:“誠然這面酸了,但奴婢并非是要糟踐糧食,只因著這酸面能活著生面一起蒸食,奴婢才一直放著。”
文顏夫人微瞇著眼睛笑說道:“如此倒是我們冤枉這小丫頭了,祁瑞家的,你們可曾聽說過這酸面蒸食之說的。”
文顏夫人話剛一落,屋子里一片笑聲。祁大娘更是笑得老淚都流出來了:“夫人,郡王,老奴活了半輩子,從未聽有這么一說,這小蹄子貫會誆人。”
“噢哦,如此說來是該拉出這院子好好學(xué)學(xué)規(guī)矩了。”文顏夫人依舊慢言慢語,但是林夕卻感受到了她話語里凌厲的刀鋒。
“且慢,不如讓這小丫頭試上一試,我記得那牛乳制的吃食似乎也有一種是酸的。”鄭筠不疾不徐的把話說完。那祁大娘支吾了兩下說道:“如今已是日落時分,貴人的身體要緊,這小丫頭不懂規(guī)矩,奴婢帶下去調(diào)教調(diào)教就是了。”
“文顏夫人若是累了,不妨先回去,我和三哥哥正好有一盤棋要下,在這里等一會不妨事”,小少爺有些憤憤的說道。
還不等文顏夫人答話,就聽外面?zhèn)鱽硪粋€微微帶著些怒氣的低沉的聲音:“怎地這么多人!”
屋里的人俱是一愣,文顏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滿臉驚懼,不過她很快的神色如常,緩緩的步出屋外,邊走邊說:“文顏給王爺請安,王爺怎地回府也不先派人回來說一聲......”文顏還在嬌嗔的絮叨,卻不想北定王截斷她的話,問道:“筠兒這是怎么回事?”
鄭筠和鄭麟一起給北定王請安。北定王望著鄭筠身側(cè)的鄭麟神色復(fù)雜的說道:“麟兒看著身體結(jié)實了不少。”
鄭筠和鄭麟一起擁了北定王進屋。文顏夫人喪氣的自己起身,跟在他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