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今天五皇子和世子府派出尋找林夕的人馬竟然招搖過世,完全沒有昨夜的隱秘態勢。”
“主人,據靳衛蘭家的眼線報,靳衛蘭今兒一早入宮,近傍晚時分才回府,回府后面色有些不好。”
“主人,據五皇子府邸周圍的線人報,五皇子今天被皇上指名召見,然后并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世子府。”
“主人,據大都府的線人報,今天靳衛蘭回府衙急詔少尹以及眾參軍密會,謹防有變。”
……
天黑之前,各路消息都已經傳達到胡府。
“黎叔,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樣了。”
“屬下已經整理好,只等主人令下。”
“只要是查實西林皇室要對我們動手,除了我此次帶來的隨從,其余的人一個也不能留在大都。”
黎叔點頭稱是,但見季由負手站在那里望著門外,似是猶有些猶豫。黎叔心里也涌起幾分蒼涼,聲音有些嘶啞地提醒道:“主人,再晚城門就要關了。”
季由嘆了口氣:“黎叔,我有點舍不得,只要跑出這個門,再回來就難了,你們趕緊啟程吧,這里我再頂上一天。”
黎叔焦急的說道:“那怎么行,主人,你趕緊走吧,這里讓我來頂著。”
“你忘記綺萱了嗎,假如我不在這里,誰來救她。”
“主人,不可以,假如你因為救綺萱小姐而身陷險境,不僅僅是綺萱小姐,就算是整個司馬府都會受牽連,其余的都不重要,屬下的職責就是確保您的安全。”
“黎叔,什么也不要說了,你看著我長大,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假若我今天不留在這里,那樣的我才不是我,什么也別說了,你趕緊帶著他們喬裝混出城,別人我信不過,假若我有個什么,你也能想辦法搭救我,什么也別說了,趕緊出發。”
黎叔看了看季由,想說些什么可是又知道自己說了根本也是沒用,就只好急匆匆的走了。
黎叔走了不一會兒,就有人就跑了進來:“主子,綺萱小姐傳消息來了。”
季由看著跑的氣喘噓噓的人,忙問:“什么消息,她怎么能傳遞的出來消息呢。”
“綺,綺萱小姐派那個雪枝到老王的店里買彩線,各色都要些,但是特別強調紅色只要桃紅色和石榴紅,別的紅不行,顏色要正,必須是桃紅,顏色越桃越好,石榴紅也是越石榴越好,老王咋一開始沒覺出來,后來感覺有點不對勁就趕忙派人回來通知。”
季由心中涌起一陣激動,心中暗想,‘綺萱啊綺萱,你總算是讓我的心著了地,我在這里一直擔心自己太過于敏感,萬一做錯了決定,那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后悔也來不及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鄭筠也越來越疑惑,劫持林夕的不是胡季由,但竟然能不動聲色就發動那么多人,究竟是什么人能有這樣強大的勢力。鄭筠邊走邊想,也沒留意周圍的環境,走到一個拐角,一個人猛地撞進了他的懷里。
鄭筠一驚,下意識后退,一手擒住那人脖子,另一手抓住那人右手用力向后一擰。
啊,一聲慘叫破嗓而出。
鄭筠細看那人,竟是雪枝。
“雪枝?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了”
“郡,郡王”,雪枝顧不得劇痛的胳膊,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多說一句。
“說,干什么去了”,鄭筠厲聲喝到,突然看到從雪枝懷里掉到地上的包袱。
拆開一看,竟然是幾團彩線。
雪枝看到郡王已經發現,只好照實說了:“綺萱小姐閑著沒事,在屋里給林夕縫制衣服,世子府沒有女眷,也沒有這樣精致的線,所以派我出去買”
“綺萱有沒有告訴你去哪里買?”
“沒有,綺萱小姐只給我拿了錢,并沒有說到哪里去買。”
“那你為什么這樣鬼鬼祟祟的?”
“我怕自己私自出府被發現后會受處罰。”
“哼,還知道害怕,以后再也不許這樣的事情出現,這線我先帶走了,你是在哪家買的?”
“就是離這里最近的王記布莊。”
鄭筠拿著線心道,這線里能有什么蹊蹺,走了幾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問道:“綺萱讓你和店主說什么了沒有?”
“沒說別的啊,就是說買彩線。”
鄭筠拿著線邊走邊想,這線有什么不對,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鄭筠已經走遠了,可是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于是又折回去,雪枝因為胳膊生痛,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和綺萱說,還在原地呆著,見到鄭筠過來更是不敢走了。
“綺萱讓你買線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一遍,一句話也不許漏!”
“綺萱小姐說……紅色的種類太多,不用都買就挑幾樣吧,要不這樣你去和她說就要桃紅色和石榴色兩種,顏色一定要純要正,要不繡出來不好看,桃紅色一定要桃,然后我說是不是石榴色一定要夠石榴,綺萱小姐說差不多吧,然后我就去了。”
鄭筠心里細細的琢磨片刻,臉色一變,把線丟在雪枝身上,說道:“回去不許多嘴。”然后他就匆匆離開了。
鄭遙和五皇子正拿著一張圖紙在研究,只見鄭筠風風火火還沒進門就說道:“事情有變,計劃必須得提前。”
這邊胡府大宅中,季由正在將寫有字的紙張布帛扔進炭盆當中。一個英氣勃發的年輕人跑進來說道:“主子,黎叔他們分成幾撥,有的化妝成叫花子,有的化妝成車夫,總之都混出去了。”
“那就好,你去通知弟兄們分散到我們各處暗樁聯絡站藏身,然后到你到彧尊閣和我回合。”
天已經黑了,今天是正月十六,東西兩市實行宵禁,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走動,偶爾過來一隊巡夜的人馬。道路兩旁的商鋪都已經關門,零星有幾家門前的燈籠還懸掛著,燈籠微弱的光照在石板路上,這夜竟是那么的寂靜幽深。不知是哪個方向傳來的聲音擾亂這片寧靜,馬蹄聲、腳步聲接踵而來,不知是誰家的狗吠聲也此起彼伏而來,火把照亮了那些身著鎧甲的士兵的臉龐。那些人迅速分散開來,前面有人照著手里的東西挨個查看各家店鋪的招牌,只要是對上一個,一個手勢,一對士兵就圍攏過來。等到前面的人把整條街市都檢查完畢后,騎在馬上的頭領一聲令下,圍攏著的士兵迅速開始往各家店里沖,不一會兒整條街上就站了不少衣著樸素的老百姓。
五皇子和鄭遙帶著人馬來到城門下,沖著守門的將士一亮腰牌,待城門一開便飛馳而去。守門的將士哈氣連天,嘴里嘟囔著:“今兒這城門怎么這么熱鬧。”
靳衛蘭的手下的參軍已經把東西兩市所有從胡家店鋪里搜出的人都拽進了府衙,大都府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大都府的官兵抓回這么多人后也不敢懈怠,分成幾撥分別對這些百姓連夜突審。可是大家折騰了大半夜得到的結論就是,所有這些店里的管事下午都被叫去胡府開會了,剩下的都只是些只干活不管事的店小二。此時的胡府大宅早已經人去樓空。天剛黑靳衛蘭天就帶人去封鎖胡府大宅,可是在他們來之前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季由已經帶著隨從撤了。士卒們在胡府翻了大半夜,除了房子家具這些東西,就是些燒剩下的灰。
天要亮了,靳衛蘭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完全辜負了皇上的那句,‘一網打盡’。
鄭熙和鄭遙分兵往各個方向追了一夜,可是那些人太狡猾,天已經大亮還是沒有一絲線索,兩人約在城外六十里處的齊家鋪子會和。折騰了一夜鄭熙有些累,看到路邊有家簡陋的小店,顧不得那么多,匆匆幾步過去找了地坐下。鄭遙看著鄭熙心想,畢竟還是錦衣玉食的王孫子弟啊。
小店不大,擺了幾張桌子,賣些干糧與茶水。兩個人坐在那里半晌無語。經過這一夜的折騰一無所獲,也不知道大都那邊怎么樣了,單單一個胡季由還能認得出,如今出來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鄭遙他們坐在正沖著門口的位子,正好能看到過往的行人。齊家鋪子本不大,過來過去也沒幾個人。鄭遙看著過來過去的人,大多衣著樸素,都是一副老百姓的模樣,偶爾有個三五成群的,外面的隨從查一下也沒什么問題就放行了。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鄭遙有些困了,手杵著頭看著門外,眼神有些恍惚,就在這時他晃見一人打門外過,
穿著短襖長褲,本沒什么特別,但是就在這時外面忽的刮起一陣風,風乍起夾雜著塵土及一些葉子之類的碎物,那人伸手去擋眼睛,就那么一瞬,鄭遙發現他細長柔軟的手和他這身打扮極為不符。
于是那人被抓了,鄭熙令人逼他就范,可是他雖說長得文文弱弱倒還蠻有骨氣。鄭遙和鄭熙出來很久了,也不知道城里的狀況,于是他倆押著抓到的這個人先返回了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