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乎是拼死一擊的胭脂女，秦廣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雖然胭脂女的實力遠不如他，可是在這種以命相搏的攻擊下，就算是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雖然即便是拼上了性命一擊也無法重傷他，不過他也必須要全力以赴了，否則稍有懈怠就可能會受傷，甚至如果胭脂女還有其他的手段，她能夠逃掉也不一定。

如果這一次被胭脂女逃掉了，一旦她找個地方躲起來，秦廣估計自己再次找到她的可能性極其渺茫。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低著頭的孽靈一眼，如果他愿意幫自己的話，胭脂女肯定是逃不掉的，可如果他選擇幫胭脂女……

秦廣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如果孽靈真的做了和當年一樣的選擇，不光胭脂女會逃掉，甚至如果孽靈趁機對他下重手的話，他會重傷也不一定，到時候將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

短短的時間內，秦廣心中設想出了可能發生的一切狀況，不過孽靈到現在還沒有什么動作，應該會選擇兩不相幫吧？雖然這樣自己收拾胭脂女可能會麻煩一些，不過總算還不算太壞。

不等秦廣細想，被胭脂女祭出的青銅碎片已經和黑色大手撞在了一起，青銅碎片拖著一條血紅的光尾，前方尖銳的棱角上甚至出現了一層紅色的光盾，像一顆導彈一樣，在黑色大手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轟！

青銅碎片在撞擊的一瞬間，竟然和黑色大手陷入了僵持，雖然沒有將大手粉碎，卻也暫時擋住了秦廣的攻擊。

幾乎在這一瞬間，秦廣心里就咯噔一聲，他突然明白了原來胭脂女一直都沒打算和他硬拼，她竟然從一開始就打算舍棄青銅碎片，用全力一擊拖住自己，然后趁機脫身！

透過紅黑相間的光芒，秦廣看向了對面，果然看到一臉不舍的胭脂女看了天空一眼，然后毅然決然的將目光從青銅碎片上移開，轉身就打算逃走。寶物再好，也沒有性命重要，胭脂女顯然很清楚這個道理，

在胭脂女轉身的一瞬間，秦廣心中就是一沉，正當他打算拼著受傷也要留下胭脂女的時候，卻感覺黑色大手下的抵抗突然減弱，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見，青銅碎片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在黑色大手的壓力下朝地面墜了下去。

怎么回事？

秦廣和胭脂女的心頭幾乎同時發出一聲疑問，準備逃走的胭脂女臉色更是一變，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都貢獻了全部的力量，為什么那寶物還是擋不住這一擊？是自己的實力太弱，還是對方的實力太強？又或者這青銅碎片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蹊蹺？

胭脂女想不通，秦廣卻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他回頭看了孽靈一眼，雖然他依然低著頭，身體卻在微微顫抖著，青銅碎片落到地上后，被他手一招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怎么回事……”胭脂女看著落到孽靈手中的青銅碎片，蒼白的臉色僵了僵，突然瘋狂的嘶吼道：“為什么？！”

沒有了青銅碎片的阻擋，黑色大手沒有再遲疑，如同一塊遮天之手，瞬間讓胭脂女頭頂的天空漆黑一片。等到她眼前的世界再次恢復光亮，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了一個黑色的牢籠之中，似乎是剛才的黑色大手所化。

胭脂女蒼白的臉色一顫，瞳孔中變得一片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將再也沒有逃走的機會。

空氣中安靜了下來，秦廣回頭看著依舊低著頭的孽靈，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什么，卻被搶先開口的孽靈打斷：“大人……”

孽靈的聲音很低沉，甚至有些嘶啞，頓了很久，他才繼續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我不想讓你抓住她，可是也不想讓她再去害人……大人，人都是這么復雜么？”

秦廣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世上的生靈都是復雜的，靈智越高，內心也就越復雜。而你之所以感到復雜，至少說明你還有良知，說明你還糾結于對錯……你的心中還是渴望那一絲善念的。”

秦廣看了胭脂女一眼，說道：“若是像她一樣，這樣的事情根本談不上復雜，因為她的心中已經只有自己了。自私的人面臨選擇，他們的一切選擇都是以自己為中心，所以不會感到復雜……”

“什么是對，什么又是錯？”孽靈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你越來越像個人了……”秦廣看著孽靈突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笑了一下，接著說道：“這世上本無對錯，符合大部分生靈利益的就是對，反之則為錯。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就像無邊之海；而一個人再怎么睿智，也不過是大一些的船罷了。以有盡之舟渡無盡之海，且不說愚否智否，本身就走錯了方向。”

“我不懂。”孽靈搖了搖頭，疑惑的看著秦廣。

“人間有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你糾結于問題本身，那么可能你永遠都找不到自己的答案。如果你只是想用自己的舟去渡海，你甚至不知道海有沒有盡頭，而海的盡頭又是什么。只有當你離開了海，站在更高的地方，或許才會更接近你想知道的答案。”

孽靈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您是說，有時候問題的答案并不在問題之中，只有脫離了問題本身，站在問題之外的角度，才能找到答案？”

秦廣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糾結于對錯之中，那么你將永遠都無法找到答案，只有脫離了對錯，才能看清對錯……”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把我抓起來就是讓我聽這些大道理的？”牢籠中的胭脂女打斷了秦廣的話，譏諷的看著兩人說道：“要殺就殺，別說這些沒用的，偽君子！”

秦廣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再怎么跟胭脂女解釋也沒用。

“我說過，我不殺你，我會想辦法讓你轉世投胎的。”

胭脂女冷笑著看著秦廣一眼，沉默了一下問道：“我想知道剛才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明明擋住了你的攻擊，可是后來……“

秦廣點了點頭，不答反問：“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掙脫我的封印的，就算明知道你可以掙脫，可是按理說也不會這么快才對。”

“大人，我沒想到您下了封印，所以……”孽靈突然有些尷尬的說道。

“果然是你……”秦廣點了點頭，他心里早就有了猜測，肯定是孽靈不知道自己下了封印，卻剛好和胭脂女打了起來，結果反而幫她提前掙脫了封印。

“至于你的問題，那就得問他了。”秦廣指了指孽靈，說道：“陰界的十八層地獄你聽說過吧？第四層是孽鏡地獄，如果有人在陽界犯下了罪孽，到了陰界卻不愿自己坦白，那么就會被打入孽鏡地獄。在孽鏡面前，一切的罪孽都會顯現出來，然后根據罪孽打入不同的地獄受罪……”

“你很不幸，剛好遇到了他……”秦廣看了孽靈一眼，說道：“這家伙就是孽鏡的器靈，你在他面前使用他的本體碎片，你覺得會是什么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