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坊市東市的一家酒樓上，左塵苦笑著看著眼前的三大碗酒，對著面前的壯漢一拱手，說道：“曹大哥，這大清早的就別喝酒了吧。我們談點兒正事。”
“左兄弟，你不知道。昨晚哥哥喝得有些過了，這早上要想清醒，就得以酒解酒。”說著曹雄端起面前的海碗“咕嚕咕嚕”得就一飲而盡。
“爽！”曹雄一抹嘴巴，說道：“這一下子就覺得神清氣爽的！”
看到曹雄身后站著那兩人露出了習以為常的表情，左塵搖了搖頭，說道：“曹大哥，你說說這幾天探查來的消息吧。”
曹雄對著身后兩人點了點頭。曹雄身后那名精瘦的男子，對著左塵一抱拳說道：“小的柳葉飛，受命對烏金閣探查。這幾天我們或夜探，或喬裝客商打探，已經將烏金閣的布局打探地一清二楚了。”
柳葉飛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片鋪在桌上，指著上面凌亂的線條，說道：“這烏金閣前面分為上下兩層樓。一層是大堂，迎來送往客人的。二層則是那掌柜周昌年接待貴客，處理事務的地方。而這烏金閣后面則是小四合院，是周昌年和幾個伙計住處和倉庫。前日我們夜探了一下這四合院，發現其中有個房間上面貼著符紙和封印，想必是這烏金閣的倉庫。”
左塵點了點頭，想起了前幾日他利誘那伙計打探到的消息。這烏金閣主要出售的是丹藥和藥材。每隔一段時間周昌年都會親自從各地進一批藥材回來，然后或留在店鋪銷售，或運回門派制成丹藥。按理說這些藥材都可以裝在乾坤袋里隨身攜帶，根本用不著倉庫，但是有些藥材或喜陰喜陽，或需要特殊的溫度保存。所以這才在烏金閣的后院設了一個倉庫。
“我們還打探到周昌年在五日前剛進了一批黃鑫草，數量約有十幾箱，正存放在后院的倉庫里。此外我們夜探的時候發現，這烏金閣晚上防衛十分懶散，僅僅只有一個值夜的伙計。屋檐門房上有幾道簡單的機關。”
柳葉飛又說了烏金閣內的一些防衛布置。左塵邊聽邊點頭，時不時地還問些細節問題。
“柳兄弟辛苦了！”左塵從懷里掏出一把靈石遞給柳葉飛，說道：“兩日之后的行動，還要勞煩柳兄弟了。”
柳葉飛看到左塵隨手掏出的七八塊靈石，立刻眼前一亮。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曹雄，曹雄笑罵了一句“看你那副慫樣！左兄弟給你你就拿著，后天多上心就是了。”柳葉飛千恩萬謝地接過了左塵打賞的靈石。
曹雄身后站得另外一個人見左塵出手如此大方，立刻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曹雄見狀笑著對他一點頭，那人就將他探查的情況講了出來。
聽那人將周昌平日常的習慣，烏金閣左右店鋪的布局，還有魚龍坊市夜巡的規律一一講明之后，左塵盯著桌上的酒碗出了神，一套夜襲烏金閣的計劃在他腦海里慢慢勾勒出來。
在酒樓和曹雄一行人告別之后，左塵站在酒樓門前，略一沉吟抬腿就往西市走。左塵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回頭，左塵就看到一個世家公子打扮的人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這位公子，我們倆認識嗎？”
那世家公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皺巴巴飛鳥折紙，說道：“左兄，前幾日約我見面卻未現身，害得我好等。今日你我一見面，說什么也得好好聊上一聊。”
左塵看到那個皺巴巴的飛鳥折紙，腦海里依稀有點模模糊糊的印象。
“哦，你是那……是那……是……”
“復姓公孫，單名一個樂字。‘此間樂，樂不思蜀的’的‘樂’。”
看到左塵說不上自己名字尷尬的樣子，公孫樂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兩個漂亮的梨渦。隨即他就看到左塵臉色一變，兩眼瞪大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句話的！”
“這不是那天你喝醉酒自己說得嗎？對了，這個‘蜀’到底是什么呢？”
左塵臉上帶著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的表情，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說道：“這是我家鄉的一個典故而已。說的是一個亡國的君主，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故意將自己裝成沉溺享樂，不思故土的樣子。”
公孫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快走幾步追上左塵問道：“左公子你現在準備去哪兒呢？”
“我們倆很熟嗎？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左塵面無表情地看著公孫樂，說道：“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如果公孫公子想要找人閑聊的話，可以去西市逛逛，那里有很多閑人陪你玩。”
“本公子覺得與左公子是一見投緣。那日在下見左公子醉酒吟詩，出口成章，很是欽佩公子的文采，想和公子結交一下。”
“我現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看到公孫樂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左塵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給你出一個謎面。如果你能猜出來，我就答應你，如何？”
左塵分明看到公孫樂兩眼一亮，興奮地說道：“猜謎嗎？本公子最喜歡的就是猜謎了，你快說來聽聽！”
左塵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有一種動物，它坐也臥，立也臥，行也臥，臥也臥。你來猜猜這是什么動物？”
公孫樂聽完左塵的謎面，偏歪著腦袋，輕咬嘴唇，小聲念道：“坐也臥……立也臥……這是什么動物，隨時都是躺著的？”
左塵看到公孫樂滿臉疑惑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他快步就向西市走去，準備去采購一些后天晚上能用到的東西。
沒想到左塵剛走出十來步，后面就傳了一聲清脆的叫喊聲。
“左公子，等等我！我知道謎底了！”公孫樂一把抓住左塵的衣袖，興奮地說道：“謎底是不是蛇？”
左塵有些詫異地看著公孫樂，說道：“公孫公子厲害！”
公孫樂聽到左塵的贊揚，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說道：“本公子自幼就精通詩詞歌賦。這種稚童玩得謎題怎么可能難得到我。這下左公子可以和在下一起去把酒吟詩了吧？”
左塵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公孫公子先容在下把正事辦了如何？公孫公子可先尋一處地方休息。等在下把正事辦了，一定會前來尋找公子。”
公孫樂一把抓住左塵的衣袖，說道：“這可不行。在下還記得前幾日左公子可是讓我等了整整一日。”
左塵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和這人非親非故，怎么這人就和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看這人的穿著打扮配飾，后面還跟著侍衛，身份肯定非富即貴。想到這里，左塵有些無可奈何地一聳肩，說道：“公子如果真是無聊的話，就跟著在下吧。”
公孫樂聽到左塵允許他跟在身邊，立刻笑顏如花，兩眼彎的如新月一般。公孫樂滿臉笑意地跟在左塵身后，穿梭在西市的大街小巷。不過很快公孫樂就笑不出來了，他發現這左塵就如同在西市生活了數十年的老人一般。哪里賣草藥，哪里賣雜貨，哪里賣符紙，左塵心里就像是有一張地圖一樣。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在西市里穿梭著，好幾次公孫樂差點跟丟了左塵。
公孫樂還發現這西市的攤主似乎都認識左塵一般。一路上有不少的攤主都主動和左塵打著招呼，有攤主會笑嘻嘻問左塵要不要借旁邊的空地一用。
“神行符……輕身符……靜音符……炎爆符……”
“白晝符……沙塵符……雷鳴符……風起符……”
“麻繩……布袋……鋼針……黑衣……”
公孫樂起先還以為左塵只是買一些尋常的符紙丹藥，可是他越看越糊涂，越看越疑惑。當他看到左塵買了一身黑衣后，忽然恍然大悟，一口叫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晚上要去……唔……唔……”
左塵還沒等公孫樂說完，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害怕他把下半句話說出來了。哪知道左塵剛碰到公孫樂，忽然眼前一黑，渾身就像被電過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隨即便軟倒在地。下一刻，四名黑衣中年人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齊齊跪倒在公孫樂面前，說道：“屬下護衛不周，讓公子受驚了，請公子責罰！”
“下去！下去！都給我下去！你看你們都干了些什么！”公孫樂就像是趕蒼蠅一樣揮舞著手，有些惱怒地說道：“左公子！左公子！左公子你沒事吧？”
看著左塵兩眼緊閉，身體時不時地抽搐著，公孫樂一下子有些慌了。他在身上上下一摸，從腰上的乾坤袋中掏出四五顆龍眼大小的丹藥出來。他也不管左塵能不能咽得下去，直接撬開左塵的嘴巴，一把就塞了進去。
幾息之后，左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直接渾身發紅，口吐白沫暈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