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等人的船隊一路沿海向北，打出淡水港的旗號，黑龍大旗威風凜凜。照理說這不是皇家的人，打這龍旗那就是死罪。不過這黑龍嘛，倒是有些說法，前朝強秦因為主水，故而黑色為尊貴，龍旗也是黑龍旗，李長河這么多年，自然也不會忘本，所以這淡水港的旗號，自然是黑龍旗。

往日里這旗子都不能上岸，如今這世道嘛，遠遠不必往日了。

至少這小郡主雖然恨的牙癢癢，卻絲毫不敢說李云放肆或者大膽謀反。在海上鬧騰，要是李少不高興，全扔進海里喂鯊魚，他們也只能看看。

過了杭州灣過去，前來拜會的檔頭手下多不勝數。長孫霸留了個心眼，從廣南東路出港開始，他就發現，這前往李少大船拜見的，就足足有兩百多條大小船只。檔頭掌柜扛把子多的讓他快要發狂了，那些人多少都是本來南下要籠絡的綠林大豪，一眨眼，怎么全都跑淡水港那頭去了！

“少爺！前面有一隊不知來路的船靠近長興渡口。”這已經是長江口了，往西就是松江，這會兒還有誰能跑來呢？能夠有本事來來往往的，都是淡水港麾下的檔頭，除非是朝廷水師，不然小一點的船出來，除非是二楞子，或者根本不黑龍旗意味著什么！

皇甫雄將千里一望（望遠鏡）悄悄收入囊中，動作雖然細小，卻還是被小郡主發現了，宛如發現了新大陸，頗為興奮地叫喊道，“那是什么，給我！”

這王爺家的閨女就是霸道，看見入眼的就是指著往兜里揣，李少趕緊手一擋，“啥也沒有，一邊兒呆著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回你艙里睡著吧，前頭來了海盜，小心把你捉去當壓寨夫人。”

這話說的，感情自個兒么把自個兒當海盜了。小郡主瞪了李少一眼，“我要！”

雄哥尷尬地看了李少一眼，“少爺，看樣子，應該是倭奴，不知道怎么回事兒，逃出來幾條船，現在飄來東海和黃海邊上了。您看，是不是將他們抓起來是擊沉？”

飄出來？虧難雄哥說得出口的，這明顯就是西部倭奴的余孽，恐怕是糧食不夠吃，出來劫掠了，上百濟和新羅因為是友邦不好意思，向來東南打秋風吧。這群兔崽子，一不收拾就皮癢，老李向來對異族都是圖啥政策，要不是李少有殖民策略摟錢，恐怕老李早就殺的血流成河了。當然了，這樣血拼下來，自個兒的老本也拼的沒多少。

“擊沉它！”李少大拇指向下狠狠一落，皇甫雄領命，趕緊招呼傳令兵。幾個身手敏捷的漢子蹭蹭蹭上了瞭望臺，揮舞了信號旗，幾艘大船開始轉舵，朝倭奴人的船只航行過去。

倭奴的船顯然也發現了李少他們的大船，看見是大船，趕緊逃走。只是他們是順流，船只根本無法靈活轉舵，竟然又靠近了李少他們幾分。兩艘快船逐漸貼近了倭奴的船，弓箭手已然準備，小郡主頗為驚奇地看著這生平的第一次海戰，嘭嘭嘭！三聲巨響，十數支弩箭射向倭奴的頭船，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于耳，同時有的弩箭瞬間就將甲板上的倭奴射成了對穿，釘死在甲板上。

倭奴驚叫起來，顯然沒有發現這支船隊居然如此好戰，他們已經避戰，而李少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淡水港的政策就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平定東瀛東部對于王敢當和馬涼來說就是一碟小菜，倭奴戰斗力不強，又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為支撐，軍隊幾十個國家湊起來的聯軍才剛剛滿十萬之數，這不得不讓淡水港單方面屠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長河才會選擇東瀛作為淡水港新兵的訓練場所。要讓軍隊有殺氣不容易，更要有戰斗經驗，只有在實戰當中，教導的實戰用途才會醒目，才會深刻。

在鹿兒島歸屬戰爭中，能夠壓制住薩摩藩的反撲，同時還有余力去封鎖敵人，這不得不說明，淡水軍對于自身的自信已經到了一個高度，只要再更進一步，就能脫胎換骨，成為精銳。

從新兵蛋子到正式能夠稱作為一個兵，關鍵就在于，殺沒殺過人。

“不要放水鬼了。這是群雜兵，船只破爛成這樣，全部射死！”皇甫雄見手下的親衛正要放水鬼，趕緊阻止，除了對手太弱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長孫霸知道的太多。

果然，皇甫雄這么一說，長孫霸嘿然笑道，“皇甫兄，不知這水鬼有何厲害？”

“啊。沒什么厲害不厲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長孫霸見皇甫雄推脫，也就不多說，各家自然有各家的看門本事，既然皇甫雄這樣說，自然是不想告訴他，長孫霸臉皮當然沒有李少那么厚，于是作罷，老老實實護在小郡主身邊，看著前面。

“哇！看的這么遠啊！”女人最終還是從李少和皇甫雄手中拿到了千里一望，望遠鏡的神奇讓這個沒見過什么高級產品的小郡主大為驚奇，不過第一次差點掉在甲板上的情形讓李少摸了一把汗，想想一把望遠鏡花了多少心思，簡直要了老命了，就這么被一個小娘們兒給摔壞了，豈能甘心？

不過當望遠鏡轉到正在作戰的方向時，這小娘們兒差點把昨天的飯菜都嘔出來，很顯然，她看到了讓她崩潰的場景。

其實嚴格地說，趙家以武立國，照理不會排斥戰場殺戮，不過想來這陸地上和海上真是差了太多，趙家的兒郎似乎對海戰一無所知。即便是開國的皇帝，恐怕上了大海也就是個白癡。

長孫霸伸手接住了嚇落的望遠鏡，拿在了手里，然后學著小郡主的模樣往前看去……

“啊？這……”

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看到新奇的事物，然后驚訝。不過，長孫霸驚訝的背后，遠遠不至于此，他驚訝的是，這手里的玩意兒，居然能看得這么遠。

最起碼，在山西，至少能提前半里路看到敵方的人馬，而對手絕對不會知道，己方居然能未卜先知。

長孫霸驚訝的同時，還有更深一層的恐懼，是的，沒錯，是恐懼：淡水港如今擁有天下無匹的海上艦隊，不但籠絡了福州所有的大船船工，還打下了東瀛和琉球這些疆土，甚至東南的數千島嶼，也盡入其手。最令人擔憂的，還是廣南東路和廣南西路陳氏商號帶給他們的震撼，一個商號就能在兩路大地上呼風喚雨，它的主子還能怎樣，不必多說。

但是，無論哪個條件，都沒有另外一個條件讓長孫霸心中驚濤駭浪：李家父子，是前朝強秦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