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上清盤著腿坐在病床上,雙目緊閉仿佛入定一般。王子惑輕輕走上前去,發現他果然睡著了。
“他已經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個多月了,而且不吃不喝。很像是傳說中的辟谷。我們檢查過,他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所以并沒有給他輸入營養液。”老院長贊嘆地說道,“想不到真的有辟谷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傳說,是不可能實現的。”
王子惑搖了搖頭:“辟谷是真的。”他靜靜地看著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陳上清,忽然回頭問院長道:“對了,你說的那些同樣病例的病人呢,他們都在哪里?”
老院長點了點頭:“跟我來吧,我把他們安排在同一個病房里了。”
幾人在老院長的帶領之下又去看了看其他的病人。王子惑一一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才對老院長點點頭道:“謝謝你了,院長。”
老院長一愣:“你看出什么了嗎?”
王子惑搖了搖頭:“沒有。”
“這樣啊……”老院長失望地嘆了口氣。有些意興索然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有辦法救醒他們呢。唉,這可怎么辦呢。”他放下徐元直,搖著頭走了。
王子惑扭頭對徐元直道:“小元直,你聽見你爺爺說夢話的時候通常是什么時候?”
小元直撓了撓頭,想了想后才說道:“不是很固定啊。有時候我和爺爺說上一天話,他也不會說一句。可是有時候他就會自言自語起來。我也不知道他都是什么時候說夢話的。”
王子惑點點頭:“我們再去你爺爺那里看看吧。”
幾人又回到了徐老的特護病房里,那個小護士正在換液,看到幾人又回來了。微笑著問卡爾道:“肯特先生,你們見到陳醫生了嗎?”
“見到了。不過他也沒有什么辦法。”卡爾說著指了指王子惑。
王子惑皺著眉頭,繞著徐老的病床看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問小護士道:“護士小姐,你們有給病人做過全面的檢查嗎?”
“當然有啊,病人的全身上下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地方。”小護士嚴肅地答道。
“哦,是嗎?那么頭發也檢查過了嗎?”王子惑指了指徐老蒼白的頭發,問道。
“頭發?”小護士搖了搖頭,“這個沒什么好檢查的吧。我不清楚。”
王子惑點了點頭,忽然走上前去,伸手朝徐老后腦勺的位置摸去。
“你干什么!”小徐元直和小護士都是大吃一驚,忍不住怒道。
王子惑臉上忽然現出久違的笑容來,他抽回手來,大笑著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柳鳴琴喜道:“知道什么了?”
王子惑笑著說道:“我知道進入夢境之城的方法了。”
小徐元直這下愣住了,他也忘了追究王子惑剛才的莽撞舉動了,好奇地問道:“真的嗎?是什么?”
王子惑指著熟睡中的徐老,說道:“答案其實就在他的頭發上,或者說在頭發下才對!”
徐元直噌地一聲爬上病床,將自家老爺子的腦袋抬了起來,然后低下頭朝后腦勺的地方看去,并沒有發現什么。不過他不甘心地再次撥開老爺子的頭發,忽然“啊”地大叫一聲,差點沒栽個跟頭。幸好王子惑眼疾手快,伸手拖住小家伙后背,笑著問道:“怎么樣,小元直,你看到什么了?”
徐元直咽了口唾沫,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幾人,那個東西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他舔舔嘴唇,有些顫抖地說道:“我看到,爺爺后腦的頭皮上,有,有一個東西!”
“是什么東西?”柳鳴琴忍不住問道。
“是……是門票!是武侯祠的門票!那個門票貼在爺爺的頭皮上,被頭發遮住了。很難看到!”小徐元直面色古怪地指著爺爺的后腦勺,有些頭皮發麻地說道。
“門票?”柳鳴琴和卡爾大吃一驚,他們將困惑的目光望向王子惑,王子惑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武侯祠的門票。那些病人的后腦上都有這樣的門票樣子,但是不是真的門票貼在上面,而是一個印記一樣的東西。但是那個印記的樣子是武侯祠的門票樣子。”
卡爾臉色蒼白地看著王子惑:“這是……鬼嗎?那么陳上清后腦,是不是也有這個印記?”
王子惑搖搖頭:“上清的后腦沒有任何印記的樣子。但是他的手心,卻貼著一張門票。醫院的人因為上清身份的關系,并沒有對他做任何的檢查,他出事之后一直維持著那樣的姿勢,很少有人去看他,所以他手心的門票一直沒人注意到。我也是在剛才才發現的。”
“這說明什么?門票印記和貼在手心的門票,這有什么關系嗎?”柳鳴琴問道。
王子惑想了想,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這才開口說道:“我的猜測是這樣的。這些后腦上有門票印記的人,都是徹徹底底的三國迷,受到了那個夢境之城的主人‘邀請’而進入夢境之城,因此導致沉睡不醒。而上清顯然發現了門票的這個線索,他沒有辦法得到夢境之城主人的邀請,因為他不是三國迷,所以他就想了個辦法,用一張真的門票代替,不請自來,前去拜訪夢境之城的主人。想要那個夢境之城的主人放過這些病人,讓他們能夠從中醒來。這也就是他們這些人沉睡不醒的原因。”
“可是為什么非要用武侯祠的門票呢?不能用別的代替嗎?”柳鳴琴不解地問道。
“因為那個夢境之城的主人,也許就在武侯祠內!”王子惑自信地道。“至于為什么非要用武侯祠門票,也許是因為這是鏈接夢境之城與他們的夢之間的一個橋梁,一個媒介,沒有了這個門票印記,我們的夢是無法和那個夢境之城相通的!”
柳鳴琴當機立斷:“我們回武侯祠,去買票!”
王子惑點了點頭,三人剛要離開,一旁的小護士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們:“你們等一下!”
“什么事?”王子惑奇怪地看著小護士。
“你們只是買票的話,恐怕還不夠。因為陳醫生那天,出了買票之外還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小護士想了想,對王子惑說道。
“咦?你當時和他在一起?”王子惑驚訝地問。
“嗯,我們,我們那天有在一起吃……飯……”小護士忽然低下頭去,臉蛋兒紅彤彤的。
王子惑啞然失笑,敢情那天兩個人在約會啊。他忙笑著問道:“那么你能告訴我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他,他在逛到躬耕亭的時候,忽然對著那座‘躬耕隴畝’的石碑磕了三個頭,然后大聲唱到:‘鳳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于一方兮,非主不依;樂躬耕于隴畝兮,吾愛吾廬;聊寄傲于琴書兮,以待天時。’還有‘鵬奮飛于北溟兮,擊水千里;展經綸于天下兮,開創镃基;救生靈于涂炭兮,到處平夷;立功名于金石兮,拂袖而歸。’就是這樣了。當時我還很奇怪他的舉動呢,現在想來,似乎能夠對你們有所幫助。”小護士低頭說道。
王子惑聽完后皺了皺眉:“這是諸葛亮的《待時歌》啊。”他對著小護士點了點頭,笑著對她說道:“謝謝你了。等到上清醒了,我一定幫你請功!”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小護士興奮地對王子惑道。
微微一笑,王子惑和柳鳴琴,還有卡爾三人出了醫院,再次前往武侯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