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如今三分，一為人界，二為妖界，三為仙魔界。”拜師收徒之后，鑒天老人對待龍淵的態度又與之前大不相同，就好像一下子親近了許多似的，不消他問及，便主動與其侃侃而談道：“其中數人界占地范圍最廣，資源豐富，秘境遺跡最多。可正因為如此，才造成修行者良莠不齊，各大小派別數不勝數，其中更以資質尋常的平民百姓為眾；

妖界整體范圍雖然也不小，不過其中地勢險惡，資源散布凌亂，各大小勢力如同星羅密布，修妖者層層食物鏈關系交織，錯綜復雜，他們更傾向于‘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自然規律，崇拜力量，崇拜強者，普遍喜歡刺激、爭斗、榮耀的生活方式，用人類的眼光來看，整體格局還處在‘群雄割據’的狀態；

仙魔界在三界中范圍最小，然而其中又別具洞天，特別是其中蓬萊仙界中九層天界與九幽魔界中十八層地域，更是遍布瑰寶、異獸、奇境，其中天地靈氣較人界更是充沛濃郁百倍，是‘天下’最適合修行積累的寶地。

至于‘九天之上’，那更是神仙的世界，根本不是你現在的程度可以妄想覬覦的，你還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把當前的路走好吧！”

“……原來這世上竟然人、妖、仙魔三界并存！”老人的話，讓龍淵聽得又是驚又是喜，忍不住感慨道：“我以前還以為，統治諸侯國的東海龍宮，以及那些海外仙宗魔派，便是這世上至高無上的存在了呢！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整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九天之上，又還另有神仙！”

“所以啊，我今天先告訴你‘天下’大勢，免得日后你做了我徒弟，出去張起嘴巴亂說，孤陋寡聞的，到處給我丟人現眼！”鑒天老人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你年紀雖小，卻也不是還不懂事的孩子，多開開眼界，長長見識，自然也是好的，從今往后，關于各方面的常識，我也會觸類旁通一樣一樣陸續都告訴你，不會白讓你叫這一聲‘師父’的。”

“嘿嘿。”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可真不是蓋的。

龍淵剛一拜師，便現成撈到了好處，他一開始心里面本來還有些疙瘩，現在卻反而好像白撿到寶貝似的，暗地里樂呵著呢。

不過話雖如此，可是還是有一點，讓龍淵想了半天想不通：“師父啊……既然你一直存在這只‘鑒天神鼎’當中，為何直到今天才出來呢？”

“你當我樂意？”鑒天老人橫了他一眼，擺出一副歪瓜裂棗的嘴臉，哼哼道：“我隱姓埋名潛心修道，豈不快哉，又何必出來與人糾結，趟你這趟渾水？”

“那？”

“問題是，昨夜你那心窩子里，跟刀割似的，我呆在里面，比下油鍋還難受，再不跑出來透透氣，能給你憋屈死了！”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龍淵現在最忌諱就是提及這檔子事，當下羞得一張小臉跟熟透的大蘋果似的通紅，偏又倔強地瞪著眼，抿緊了唇角，一聲不吭。

說什么都好，唯獨這個，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當做茶余飯后的閑話笑料拿來嚼舌根！

即使是師父，也不行。

“嗯，咳，當然了，我所要說的，并不是這個……”片刻，鑒天老人好像后知后覺似的，直接跳過這一段尷尬的場面，手指輕輕一動，從鑒天神鼎當中提出一根新的棍子，拋給龍淵，“你試試這根怎么樣？”

那是一根一端漆黑，一端深紅的長棍，長約兩米有余，較之前龍淵用‘意念’呼喚出來，與龍云飛一決高下時候的那根，又更細了三分之一，龍淵接在手中，感覺粗細長短剛剛好，隨手舞動兩下，似乎還挺上手。

仔細感覺一下，經過鑒天神鼎又一番精煉，這只棍子的質地似乎更加堅硬細密，由其中由那段堅質‘活物’所構筑的骨骼脈絡，也更加緊湊嚴謹，甚至于在長棍的左右兩端，又如太極兩儀一樣，煉化出兩道‘極端’，一端觸摸上去冰涼，另一端觸摸上去，卻自然而然給人一種溫熱的感覺。

比最開始的粗胚，甚至是上一次出現時‘不完備’的形態，都更好了許多。

“嗯，挺好的。”又掂量了掂量，不輕不重，龍淵雖然不能完全揣摩透這根棍子的底細，不過再怎么樣，他也知道它在經過一次又一次‘回爐重鑄’之后，變得越來越好了。心理面十分高興，稚嫩的小臉上坦白地露出一抹靦腆的笑容，懇切道：“謝謝師父。”

他知道這是師父給他的，當下也不客氣，直接據為己有。

“嗯，你喜歡就好，為師這里也沒什么好東西，就把這個作為送你的見面禮吧。”鑒天老人點了點頭，從半空中飄落了下來，又道：“你現在修為太低，還處于打基礎的階段，那套《天南十字星》棍法還暫時不適合你修煉，你還是將從‘藏經閣’獲得的六套武功秘籍依次從底層開始修煉起吧……嗯，我記得，最底層那套《百變降妖》是一套出眾的低階拳法，正好適合你現在的程度。”

說到這里，老人拂袖一揮，直接將旁邊一棵大樹攔腰截斷，將被砍下來的，足有十來米高的樹冠部分，看似隨手第一拋，丟進鑒天神鼎當中。

只聽見鑒天神鼎當中‘噼噼啪啪’一陣亂響，不消片刻之功，一雙棕黑色的，由大樹精華融匯天地靈氣而成的拳套，便被熔煉成型，鑒天老人手指輕輕一劃，將一雙拳套從神鼎當中取出來，丟給龍淵，道：“將那根棍子收起來，你先試試這個。”

“嗯。”龍淵接過拳套，依言在棍子上滴血認主之后，心念一動，先將它收回體內去了。

他本來還不能確認這棍子是否真達到‘靈器’的級別，只不過聽鑒天老人的話，似乎就是這個意思，才下意識地按著照做，沒想到真的就成了。

龍淵喜出望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感覺好像還有些不可思議似的。

直到鑒天老人在旁邊大睜著兩眼瞪他，龍淵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腦袋，趕緊將一雙拳套戴在手上，手指張合捏了捏，感覺即柔軟又舒適，其中結構細密緊湊，柔韌又充滿張力，一點也不像是樹皮樹肉鑄就而成的。

因為是那種‘露指拳套’，所以特別在十只指節部分，又專門煉制微凸加固，更使拳風更勁，拳力更入木三分。

“怎么樣？”老人試問道。

“嗯，很好！”龍淵揮舞著拳頭，將周圍空氣震蕩出‘呼呼’的聲響。

“那就好。”對于這個結果，鑒天老人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懷疑，繼續道：“《百變降妖》拳法套路，你現應該是牢記于心了，差的就是對其中精髓的領悟及奧義的感受，這些多說無益，主要還是要依靠你自己通過實際演練，切身體會才能獲得，你現在就開始吧。”

“是。”龍淵點了點頭，又往后退出三丈開外，然后從《百變降妖》第一招第一式開始，挨著順序依次演練出來，功法嫻熟，筋骨強韌，下肢穩固如虬龍，上臂張合如彎弓，動作流淌似行云流水，四肢敏捷靈動如脫兔。

一整套演練完畢之后，師父先在口頭上替他指出其中幾點做得不足之處，接著又叫重新演練。

如此反復數次，鑒天老人干脆將那剩下半截大樹斬成樹樁，又將切下來的大段樹桿丟進鑒天神鼎，揉合精煉出一根一人手臂長短的狼牙棍，竟然當做靈器一般，隔空御物，與龍淵進行實戰演練，且速度始終較那少年稍快少許。

龍淵一開始演練《百變降妖》整套拳法套路，敏捷流暢，感覺上并無大礙，可真當他實際運用起來與空中那根為‘無形之力’操控的狼牙棍實戰的時候，才感覺自己很多地方空門大露，經常會被那根棍子這里敲一下，那里來一棒，不消一個時辰，全身上下跟被人結結實實狠抽了一頓似的，痛得那小家伙呲牙咧嘴。

不過那少年性格之倔強，意志之堅毅、強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才更加突出地表現出來。

被抽得渾身淤痕累累，龍淵并不引以為忤，反而更加苛求自己動作更快，力量更大，反應更加敏捷，對整套拳法內在脈絡的控制把握也更得心應手。

他咬著牙，忍著疼痛，反復操練，不氣不餒繼續下去。

因為太過認真了，所以并沒有發現師父在不經意間微微揚起嘴角，輕輕點了點頭。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時辰。

他才好像使盡了渾身解數一般，勉勉強強跟上狼牙棍的速度，堪堪與其打了個平手。

而實際上，這個時候，龍淵不僅對這套拳法更加熟稔，且在自身力量、速度、應變能力等基礎功底上面，也已經變得更加扎實穩厚起來。

“好了，就先到這里吧，”又再平實穩固保持了一盞茶功夫，鑒天老人這才暫時收了棍子，手指一劃，從‘鑒天神鼎’當中拋出一粒‘天地精華丹’，擲給龍淵：“你先把這個吞下去，然后即刻打坐冥想消化掉，休息一下，我們下午繼續。”

龍淵結了丹丸，累得渾身大汗淋漓，實在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只點了點頭，按照師父所言，吞下那枚‘天地精華丹’，就在原地坐下來，進入打坐冥想狀態。

因為身邊自有師父為他護法，龍淵自然而然選擇了‘精神內視’狀態，以將這一過程提升到最佳效果。

一個人光是無休止地修煉，肌肉勞損，筋骨酸脹疼痛，是會疲憊不堪的，必需要勞逸結合，需要靈丹妙藥與自身勤勉刻苦彼此協調，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更何況，鑒天老人使用狼牙棍，隔空御物，與徒弟在實戰對打的過程中，一下一下不斷捶打在他的身體上，也是為了增加那少年筋骨皮肉的強韌程度及抗打擊能力，力量適中，既不會真的下狠手到傷筋動骨，又能讓人切實感受到最大的疼痛感，是一種錘煉身體極好的修煉方法。

錘煉之后，還需要功效奇佳的靈丹妙藥化解瘀傷，舒筋通絡，滋潤肌膚骨骼，才能將修煉效果發揮到最大程度。

龍淵在這片人深山密林中苛嚴的特訓，從這里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