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密室外一個聲音像是在呼喚著問:“師妹,可在這里?”
盧中琪的聲音。選兒略帶興奮道:“是二師伯,師傅,我們有幫手了。”
婦人突然用手指著陳逸,神色淡然道:“你……過來背我出去。”
陳逸聞言趕緊往后再退幾步,尷尬一笑:“姐姐真會開玩笑,在下過去不被您老殺了也會被針戳幾個窟窿。在下實在有心無力。”眼睛咕嚕著尋找密室的另一個出口,預備逃走。
“咳咳,無膽小子,以為隔得遠就殺不了你?”婦人抬起手,只聽“乓!”一聲,一根長針貼著陳逸的面頰過去刺在后面的木柱上,臉頰火辣辣的疼。陳逸當場再次無奈舉起雙手,性命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全身無力。
外面的盧中琪聽到聲音,趕忙過來敲了敲墻面迫不及待道:“師妹可否在里面?師兄來救你了。”
婦人近乎怒著對陳逸道:“還不過來!”
陳逸老老實實過去,這次不僅不敢吃豆腐占便宜,還唯恐避之不及,在選兒幫忙下背起婦人,打開密室的門,陳逸正好與盧中琪這個老白臉四目相對。背上的婦人怒喝一聲:“讓開!”
盧中琪神色中興奮略帶失望,驚喜帶著錯愕,整個面部表情展現了何為自我矛盾體,就好像夢一瞬間驚醒,被殘酷的現實所鎮壓。就那么傻呆呆立在那里望著婦人被陳逸背到床邊,然后坐在床上打坐。
“師妹,這小子是誰?”盧中琪指著陳逸,選兒卻攔在陳逸面前,防止這個師伯對陳逸不利。
婦人睜開眼,咳嗽兩聲反問:“你覺得呢?”
盧中琪悲涼道:“師妹,師兄這十幾年來對你癡情一片,你卻從不領會這份深情,出來不過一個月就找了個小白臉,這……這小白臉哪里好?”
陳逸站在床邊,摸摸臉心里嘀咕,我的臉真的很白?
婦人突然盯著選兒道:“選兒,你師伯問這小子哪里好,便代為師回答他。”
選兒含羞帶騷低下頭道:“阮公子精通音律,能吹奏幾曲優美的笛音,才學出眾,更重要的是重情義,救我和墜兒,還有師傅的命……”
“那師妹便以身相許?”
選兒抬起頭,這才想起來是替師傅答的。沒想到婦人果真點點頭:“恩師健在之時曾囑托門下弟子,知恩莫忘報,二師兄,你不會連這個都忘了吧?”
盧中琪簡直要抓狂:“那也不用以身相許吧?你看看這個小子,身無二兩肉,怎么能……保護師妹,又如何比的過師兄我?”
婦人盯著陳逸,話語間有幾分含情脈脈的溫柔:“弟弟你是經商的吧?”
陳逸不明所以點點頭。婦人突然嫵媚一笑,當真能令那枯木逢春老樹開花:“那姐姐日后便由弟弟你來養。”
“啊?”陳逸一怔,“在下……已有夫人。”
婦人婉兒一笑,瞥了一眼神情略有失望的選兒,柔聲道:“不打緊,姐姐給你做妾。”
盧中琪聽他們“弟弟”“姐姐”叫的親熱,近乎絕望道:“我風華絕代才情無雙,令師兄魂牽夢繞十幾年的錦師妹,居然到頭來要嫁給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當妾,師兄我……我不服,小子,你有多少良田,又有多少產業……”
話音一半,突然樓下再度亂哄哄一片,大批的人進了五音樓。陳逸正要找地方躲閃,眾多腳步聲已經逼近門口,陳逸想也不想扯下綁著手指的紗巾,一疊,直接綁在臉上。雖然不能遮住全部面容,但至少讓人認不出來。
進來的是剛才刀疤汗一眾人,還有幾個新面孔,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子,扎著一條白色頭巾,英姿颯爽身材高挑有股江湖兒女的灑脫之氣,換上女裝此女的美貌或不會輸于選兒,但相較于墜兒那般傾國尤傾城的美色尚且不如。
見到這些人闖入,盧中琪趕緊到了床的這一邊,緊盯著女子身后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彪形大漢,此大漢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尤其是那雙瞳孔,令人望而生畏。
盧中琪低聲對婦人道:“渤海禪師眉河道人,師傅曾與他一戰,坎坎只勝了半招。加上這么多高手,我們恐難敵。”
婦人咳嗽兩聲道:“窗口就在旁邊,怕死的話自己逃。弟弟,你過來。”
陳逸走到婦人的身邊,婦人將一副字帖模樣的書函塞進陳逸的懷中,低聲道:“快走,選兒還有這個不長進的師兄會護著你。”
陳逸沒想到婦人既要殺自己,卻還如此信任于他。抬起頭看了看,窗口外面已經被幾個綠林人封住去路。陳逸問:“金國人?”
只見那帶頭的女子拱手行禮,笑道:“原來是鐵扇書生和錦前輩,晚輩完顏妁在這里給二位前輩行禮了。”
這女子有幾分鶴立雞群的氣度,說話不卑不亢,在這么一群江湖人面前不失氣度,想來出自顯貴。
女子身后的眉河道人五十多歲,怒道:“公主不必與這幫人客氣,拿下他們,然后找到此行要找的人。老夫自有辦法逼他們開口。”
陳逸聽到是找人,心中大為安慰,幸好不是找東西。也不知婦人往自己懷里放了什么,該不會招致殺身之禍吧?
完顏灼笑道:“這幾位都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前輩,我們先禮后兵,才不致被武林人恥笑。”
選兒一臉愁容道:“宋朝的公主?”
陳逸無奈道:“宋朝哪來什么公主,她姓完顏,那是金國的皇姓。”
完顏灼笑道:“這位兄臺倒是有幾分見識,小女子正是來自金國。錦前輩,晚輩在金國便聽聞您的大名,聽聞昨晚被你們救走一個人,不妨交與晚輩,晚輩立時帶人離去,絕不為難諸位。”
人?陳逸一驚,莫不是說被神秘黑衣人救走的那個重病囚犯?
選兒對婦人道:“師傅,昨夜的確是有一人將囚犯救走,不識。”
婦人冷笑道:“這位公主大人也聽到了,我弟子并未將那囚犯救走,看來是另有人所為。”
眉河道人一臉兇惡,像是猙獰厲鬼一般,怒道:“你們說不是就不是了?公主,讓老夫將他們拿下,教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盧中琪上下打量了半天,連氣窗都不放過,突然對陳逸道:“這老匹夫生平最貪財好色,若然師妹和師侄落在他手里,定然不得好下場,小白臉,保護她們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陳逸正覺不太妙,突然覺得身后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推了一把,然后整個人踉蹌了幾步,到了屋子中間。盧中琪不懷好意地笑。
“阮公子。”伴隨著選兒一聲驚呼,“唰唰唰!”各種刀槍劍戟對準陳逸。
陳逸馬上舉起雙手:“諸位,諸位別激動,在下是無辜的。我……與此事毫無關系。”
完顏灼笑道:“那兄臺為何與幾位前輩在一起?”
陳逸嘆口氣道:“還不是昨晚,我一個兄弟非要讓在下來吃花酒,沒想到與選兒小姐一見鐘情,誰知進了房她卻灌了我一肚子迷湯,剛睡醒,嘿嘿,你們就來了!”
“哦?”完顏灼一臉笑意,像在聽笑話一般。
眉河道人一臉惱怒對完顏灼道:“此行不宜生枝節,殺了他,省去麻煩!”
這他娘的沒關系也要死啊?陳逸把心一橫:“你們這就是要以多欺少?”
眉河道人當下便要取陳逸性命:“以多欺少又如何?”
完顏灼卻笑道:“不該如此,以多欺少勝之不武只會招致天下人恥笑,道師兄,不妨由你去跟幾位前輩過過招。”
眉河道人冷笑著往前走幾步:“那就由在下領教幾位的高招,小子,你先來?”
“No,No,在下可沒那本事。他!”陳逸突然轉過頭指著正端詳著窗口外面準備伺機逃跑的盧中琪,“他說你不過是三腳貓的工夫,當初他師傅三兩招就將你打得滿地找牙,今天他也能五招之內戰勝你!”
盧中琪一聽傻了眼,這小子擺明是在煽風點火,眉河道人生平僅有一敗,便是敗了他師傅半招,以之為平生刻骨之恥,這小子,分明是在煽風點火報先前推他出去的仇。
這次不用盧中琪出招,眉河道人已然展開拳腳沖向他,陳逸趕緊往后退幾步到了床邊,婦人笑道:“小兄弟,你倒是瑕疵必報,這次我師兄可倒霉了!”
話音剛落,盧中琪便被一掌擊飛過來,這可真是沒用五招,只可惜敗的是盧中琪。
“哇!”盧中琪扶著窗欞吐了口血,道一句:“師妹,師兄一定回來救你!”說完從窗口鉆了出去,如云煙一般登時沒了蹤影。
這下輪到陳逸傻眼,這便……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