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提著燈籠,出現在巷口,均是男子,從年輕到中年不等,走在前面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很斯文,這些人手里除了燈籠并無武器。
“小妹?”年輕人見到小蘿莉一聲驚呼,陳逸已將小蘿莉挾持在懷。
“大哥,快來救我,這兩個是壞人,咳咳……”
陳逸掐住小蘿莉的脖頸,小蘿莉說不出話,直咳嗽。陳逸怒視年輕人:“你便是劫持我夫人和家人的許蘇?”
年輕人臉上明顯現出錯愕之色,轉而望著旁邊的人:“何總管,到底出何事?”
被問話的中年人低頭慚愧道:“三老爺今日綁了三個人回來,說是他們破壞租田的規矩,要他們家人送贖金才肯放人。”
年輕人一愣:“我三叔?”
陳逸的聲音像咆哮的獅子:“人呢?!”
年輕人寬解道:“請勿沖動,請將我家小妹放了再說。人一定會放。”
陳逸一拳頭打在小蘿莉的臉上,小蘿莉疼的直哭。
陳逸怒道:“要是我家人有何不測,老子讓你們血債血償,滅了許家滿門!”
陳逸的話令周圍的人心驚不已,對一個小女孩都下的去狠手,可見此人之兇殘。不過覺得他以一人之力想要干出滅門之事也太過荒唐,年輕人道:“不要沖動,何總管,趕緊找三叔,放人!”
一個身影從墻頭跌落下來,“哎呦!”是李琦的聲音,魯正緊接著跳了下來。
“阮大哥,這個是你家人吧?”
陳逸扶起李琦,緊張問:“無心和卉兒呢?”
李琦顯然被人打過,臉上掛著傷,看到陳逸像是見到救星,哭訴道:“少爺,夫人和卉兒被他們抓走了……”
陳逸心中擔憂兼氣惱,手臂和臉上的肌肉都在不住顫抖,他們單獨關押二女,顯然不會有什么善待,雖然經常與無心拌嘴,但二女畢竟也是自己來到這世界后唯一的親人。陳逸強作鎮定道:“你放心,要是無心和卉兒出事,我讓這許家大宅雞犬不留!”
連一向覺得陳逸是個滑頭怕事的舒錦也不禁對陳逸這份執著起了敬意,心中暗嘆,看來不能觸了這小子逆鱗,不然深藏不露的他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
魯正突然用手指含在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天空中緊接著傳來鷹的嘶鳴,烏云已散開,皓月當空,一只雄鷹在空中盤旋,一個俯沖,直接落在魯正肩膀上。魯正逗弄幾下鷹嘴,對陳逸一笑:“阮大哥,你有什么決定,我支持你!師姐,你也是吧?”
舒錦一笑,并未答話。哄鬧聲從遠處傳來,想來是風少文和趙密他們聽到聲音,往這面趕過來。
很快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在何總管的引路下過來,還未走近便聽見在嚷嚷:“大房的事與我何干,那丫頭死了一了百了,難不成還要我給她陪葬?”
走近過來,年輕人憤怒沖上去:“三叔你居然說出這等話,要不是你挾持了人家親人,人怎么會殺上我許家大宅?”
胖子依然很囂張:“進來也不是從正門進的,那便與盜匪無異,報官!老子跟縣丞有交情,即便不是盜匪也能判個盜匪,輕則充軍重則砍頭!讓他們知道老子的厲害。”當看到這面只有寥寥幾個人,氣焰更加囂張,“才這么幾個人就想鬧事?你們還愣著干嗎?上去把人綁了,直接剁了喂狗!”
年輕人忙道:“小安還在他們手上。”
胖子滿不在乎道:“本來就是野種,死了更好,你們大房怕她出事就一旁看著,我們的人來做,區區一個丫頭想威脅老子?上!”
還沒等動手,到處都有火光往這面逼近,腳步聲隆隆,等靠近了,胖子才驚愕的發現來人絕不是那區區的幾個人,簡直是一群山匪,這些人足以將許家大宅翻過來。胖子有些慌張道:“去……趕緊將那兩個小妞押過來……”
趙密和風少文等人趕到的時候,對面也將近乎軟癱的無心和卉兒拖了出來,二女身上一身的泥灰,衣衫也多有破損,陳逸正要沖上前搶人,那胖子突然舉起個木桶將二女身上淋了一身的“水”,舉起一個燈籠囂張道:“這可是煤油,要是敢靠近老子立馬送她們見閻王!”
卉兒已泣不成聲:“少爺……救我們。”
陳逸雖然很想救人,但自知沒這個本事,轉而一臉哀求望著舒錦,舒錦無奈搖搖頭:“姐姐也沒把握能在救下人的同時不令燭火碰到她們。”
“怎么辦!怎么辦!……”陳逸一遍一遍低聲重復這一句話,要說沒那煤油,身上著火還容易撲滅,但液體著火撲滅的難度極大,火勢兇猛,很快便會將人吞噬,不是說一盆水澆上去能解決的。對面的胖子得意洋洋道:“怎么?怕了?先將我派去收贖金的人放了!”
陳逸沒轍,一揮手,被折磨的不輕的三個漢子屁滾尿流逃了過去。
年輕人道:“那小安呢?”
“那死丫頭的死活與我何干。要是你可以將大房的鑰匙交給我,三叔也不是那么不講情面的人,就考慮一下讓他們放了那丫頭。”
陳逸心中惱怒至極,說的好像自己一切都要聽命于他似得,但現在卉兒和無心被他劫持在手,有力使不上最是讓人無奈。胖子冷笑對陳逸道:“小子,今天你帶這么多人來,老子也不跟你為難。你對老子的人這般折磨,要是讓老子用棍子打你打的爽了,老子就放人。”
陳逸將小蘿莉交給舒錦,當下便要往前走,魯正阻攔道:“阮大哥,不可,他不將你打死不會爽的。”
陳逸卻撥開魯正,往前走了幾步,往地上一跪,握緊拳頭:“來吧!”
身后一片哀嘆之聲,卉兒已經哭成個淚人,即便無心沒流淚,也無奈低下頭,臉上滿是愧色。
胖子將燈籠交給旁邊一個心腹,拿根棒子便走了過來,獰笑著用棒子往陳逸頭部,肩膀和后背砸了下去,每一棒子都用盡全身力氣,一邊打一邊笑,當真是得意至極。陳逸卻在找機會,眼看那棒子已經快承受不了這么大的沖擊,陳逸突然大喝一聲立起,“砰!”砸下來的棒子立折,陳逸一把抓住棒子的端截,在胖子錯愕中一把將他反擰過來,半截斷棍抵在他后頸。往下稍微一刺,鮮血直流。
“放人!”陳逸大喝。
許家之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陳逸的突然發難,等陳逸已經將胖子劫持住才驚醒,來援已然不及。陳逸暴吼著,令人不由自主后退。沒想到胖子也不是一孬種,在如此性命決于人的情況下還是不依不撓大吼道:“快,點火!”
拿燈籠的人一時驚愕,趁著這驚愕的空檔,陳逸知道再不上前卉兒和無心就要被火吞噬,當下不理胖子幾步沖上前,將二女撲倒,燈籠落在陳逸的后背上立時著火。陳逸怕火勢蔓延到二女身上,趕緊閃到一邊,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身上的火熄滅。而此時舒錦也及時沖了上來,將無心和卉兒一手提一個救了回去。
陳逸心下稍安,見胖子爬起身要逃,心中怒不可遏沖上去,用半截斷棍一棍子將胖子撂倒,腳踩著他后背,用斷棍鋒利的一端刺在他后肩。“啊……”胖子叫的跟殺豬一般。許家的人要上前,卻已經被魯正舞著棍子將人攔開,幾個躲閃不及的被棍子擊中,有骨頭斷裂的咔嚓聲。
“阮大哥,沒事吧?”魯正轉過頭關切問。
“你阮大哥身板硬,能有什么事?”陳逸不說還不要緊,這一說身上巨大的疼痛感伴隨而至。臉上稍一變形,馬上收住,他這個當老大的可不能在漢一幫一群小弟面前丟了臉。
此時趙密等人也沖了上來,陳逸站起身,胖子剛以為脫離魔掌,一大堆的拳腳便往他身上招呼過來。
陳逸喘著粗氣,望著無心和卉兒二女,微微一笑:“又是個胖子,看來我為了你們兩位跟胖子結下緣分了。”
卉兒沒想到他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一時忍不住直接撲到陳逸懷里啜泣不止,陳逸拍拍她后背安慰一番,無心只是淡淡一笑,轉過頭擦著眼淚。
“阮掌柜,如何處置這人?”趙密走過來問。
還沒等陳逸回答,遠處一行人過來,一個年邁老人拄著拐杖,在一名年輕女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老太公!”許家人紛紛恭敬行禮。
“你……你們這是作何呀?別……別打我家老三……”老人遠遠隔著說。
陳逸冷笑道:“你兒子作惡多端,我們這在替天行道!”
扶著老人的年輕女子不屑一笑,大有幸災樂禍的意思。但看清楚小蘿莉也正在這伙人手上,面色大變。陳逸猜想這應該便是小蘿莉口中的姐姐。
年輕人上去安慰老人一番,走過來道:“你們,擅闖我們許宅已經犯了王法,不如就此離去,我們既往不咎。”
風少文怒道:“放屁,不是你們綁人在先,我們用深夜拜訪?”
年輕人道:“但……你們也教訓了我三叔,且你們的人并無損傷。”
陳逸冷笑道:“受了驚嚇還不叫損傷?行,那我就讓你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損傷。”當下大喝道,“兄弟幾個,將這許家上下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
“有!”整齊的應答聲。
年輕人知道這群人不好惹,趕緊說項道:“諸位稍安勿躁,這位壯士,既然我三叔對你的夫人和家人有所損傷,我們愿意賠償,只要在我們能力范圍之內,盡量滿足……”
陳逸點點頭:“這還像句人話。我夫人來是來買田的,先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
年輕人趕緊叫人將無心帶來的一個木匣子還了回來,陳逸打開,里面有些散碎銀子和關子票,加起來應有一百多兩。陳逸道:“我夫人目的既是買田,也不能因為讓她白跑一趟,這些銀子能買多少田現下給折換了。”陳逸又將木匣子給了回去。
年輕人算了算道:“一百一十五兩,照一畝水田五兩銀子,能買水田二十三畝。”
“二十三畝?”陳逸舉起那半截斷棍抵在胖子的后頸。
“不……這樣,算二十五畝好了,何總管,去拿二十五畝水田的田契給這位壯士。”
陳逸撇撇嘴道:“看來你們還是缺乏誠意,少文,這胖豬頭交給你了,剁爛了喂豬!”
“得令!”風少文笑嘻嘻走過來。
“別!”年輕男子道,“這樣,這位壯士,您覺得能買多少畝?”
陳逸想了想道:“我這個人最公道,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一百多兩銀子,那就,五十畝吧!”
那邊的老人聽到后指著陳逸:“你……你……”
“老先生,您這是……不樂意?我們從不強人所難。”
年輕男子嘆口氣道:“五十畝就五十畝,何總管,照做!”
何總管無奈望了陳逸一眼,領命而去。不多一會,拿著一疊田契回來,陳逸交給李琦,無心此時走過來拿在手里,算了算,對陳逸點了點頭。陳逸不由一笑,心說自己這夫人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她當地主婆的志愿。
“田契給你們了,可否能放人?”年輕男子道。
陳逸突然像在思慮著什么:“我有說過要放人嗎?”
年輕男子皺眉道:“你想賴賬不成?”
“我何時說過來賴賬?剛才那些,不過是我夫人今日前來要做的事情,你們照價折換,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我可沒強買強賣。你們綁我家人,還獅子大開口要我出一百兩銀子,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叫這么多兄弟來,你不是想我這么多兄弟白跑一趟吧?”
老人聽到自己的兒子綁人要贖金,不由嘆道:“孽子,孽子啊!”一時氣惱,竟暈了過去。
年輕男子道:“二妹,你先扶太公回去休息,我來跟這些人談。”
“嗯。莫令小安受傷。”女子點點頭,望了小蘿莉一眼,扶著老人離去。
年輕男子轉而看著陳逸:“那這位壯士想要如何?”
陳逸道:“我們就按照你們給定的價,一百兩一位,我們這一共有你們兩個人,我算數不太好,給三百兩吧!”
年輕男子面露難色,旁邊的何總管走過去道:“大少爺,破財免災!”
年輕男子無可奈何點點頭,讓何總管拿了三百兩的關子票過來。“這下壯士可以放人離開了吧?”
陳逸笑道:“行,滿足了我所有的要求,自然放人,我的要求滿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