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車禍

等申迪和肖楠心到達車禍現場，傾倒的大客車因劇烈燃燒，已經發黑變形了，現場真是慘不忍睹！消防員交警正在做后期處理，許多家屬也都急急忙忙地趕來現場詢問情況，場面有些混亂，有不少交警正在努力地維持著秩序。她們通過交警才知道詳細的情況：車上連司機售票員共三十二人，喪生的已經轉移到殯儀館，受傷的就近在郊區醫院治療，還有四個重傷的已經轉移到市中心醫院。

她們想的一樣，首先往殯儀館趕去，申迪神色凝重，薄薄的嘴唇緊抿著，緊張地連一句話也不敢說，她一眼不眨地盯著車前方，心里不停地祈禱……

她們還沒跑進停尸間，就聽到悲傷欲絕的慟哭聲，一進到屋里，就跌入混亂傷心的海洋。已經有認出尸體的家屬，有的號啕大哭，有的癱軟在地上，有的甚至哭暈過去，周圍的人忙作一團，打手機的，搶救的，喊人的……她倆穿過層層人堆，奮力擠進去……

里面并排放著十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只剩下四具尸體還沒有被認領，因為燒得如焦炭般，實在無法辨認，醫院工作人員正在對遇難者做DNA身份鑒定。

申迪順手掀開旁邊一具尸體上的白布，立即臉如白紙，身體一軟，癱在肖楠心的懷里。肖楠心看著尸體，只覺心里一陣發悶，豆大的淚珠從眼睛里滾出來，胃里一股東西直往喉嚨上涌，她強忍著，扶住申迪，不停地安慰她，這四個人一定不會是劉明達的。她要給汪峰鳴打手機，被申迪制止了，汪峰鳴出差了，跟他說瞎讓他擔心。

她們帶著強烈的希望又直奔郊區醫院，里面忙亂一片，盡是焦急擔心，傷痛悲切的面孔，好不容易拉住一個慌慌張張奔跑的護士詢問，護士匆匆說著不知道，就急急地跑開了。她們焦心如焚地一個一個病房地找，又是病人又是家屬，摩肩接踵，申迪心里上悲傷焦慮，又加上身體上的疲憊，都快倒下了，幸虧有肖楠心的扶持。

找了一圈沒有，她們又迅速地奔向市中心醫院。經過詢問醫院方面，得知傷者正在做手術，三個傷者家屬已經聯系上了，還有一個年輕男士身上不能獲知他的任何信息。申迪急忙問是不是高高大大的，長得很英俊。

醫生說，他個子高大，但是臉部已經燒模糊了，無法看清。她倆一聽腿直發軟，相互扶持著才沒有倒下，淚水順著臉頰流到嘴里……這個應該像劉明達，她倆多希望他就是呀，只能等手術結束后，再看看了……

申迪和肖楠心相互依靠著，悲愴地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到底哪一個是劉明達呢？申迪又心懷一絲希望地給劉明達打手機，還是無法接通。肖楠心緊緊地握著申迪的手，給她以力量就像她常常給自己的一樣。肖楠心時不時看向手術室的大門，那白色的大門仿佛山一般，讓人難以跨越，又近在眼前逼仄地讓人窒息，她也為這個從未謀面的劉明達憂心難過。

凌晨三點，手術終于結束了，傷者被推了出來，很快被推進重癥監護室，被紗布層層纏繞的傷者，更加無法辨認了。這時來了一撥著急的家屬，其中幾個人從未燒傷的手上辨認出是他們的親人，又是欣喜，又是傷心。

申迪猛地頭暈目眩，癱在地上，肖楠心淚水淋漓地扶起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