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憂郁

肖楠心和申迪合租的是兩室一廳的公寓，經她們巧手一打扮，家居物品雖然有些簡陋陳舊，但是干凈整潔，充滿了溫馨和融融的暖意。除了單位這就是肖楠心自由自在的天地了，她喜歡窩在軟綿綿的沙發上看電視，上網，慵懶地靠在床頭上看書，閑閑地坐在露臺上喝茶，看風景，想心思……在這里生活的幾年，她不覺得枯燥，反而還離不開它了，一旦離開幾天，就迫切地想回她的小窩，這里才能讓她放松舒心，是她心靈的棲息地。

廚房里，劉明達不亦樂乎地幫肖楠心打下手，二人配合得很協調。申迪看著直樂，家里本來肖楠心做飯就做得最多，也最好，這時她更不會打破這大好的場景。

不一會兒，糖醋鯉魚上了桌，濃郁的魚香味立刻彌漫了整個客廳。色澤金黃的糖醋鯉魚讓劉明達食欲大開，他輕輕地叨了一塊魚肉放進嘴里細細品嘗，“外焦里嫩，香甜酸醇，有著母親的味道。”

有著母親的味道？肖楠心和申迪疑惑地望著他。

“這糖醋鯉魚讓我想起了母親，”他幽幽地說，“自小我就喜歡母親做的糖醋鯉魚，只要有糖醋鯉魚，我的飯就吃得多，所以母親就千方百計買來鯉魚……這一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吃糖醋鯉魚呢。”看到糖醋鯉魚，他怎能不想起母親呢？母親每每為了他用心地挑選、清洗、煮魚……

“看來你要多吃一點吶。”申迪呵呵笑著給他夾了一大塊魚肉。

“肖楠心，你做得真好吃！這是你母親教你的吧……”劉明達高興地問道，突然見申迪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忙剎住話頭。

肖楠心只覺心一沉，臉一凝，拿筷子的手都是無力的，氣氛一下子冷下來，心思靈巧的申迪剛想轉換話題，緩和一下氣氛，只聽肖楠心緩緩地說：“不是我母親教的……”

劉明達看著肖楠心清秀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但仍然有掩飾不住的憂郁和傷感。他已經有七八分的明白了，他真想扇自己的大嘴巴，好好的氛圍讓自己破壞了。

于是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糖醋鯉魚也食之無味了。劉明達吃完飯，就失落地回家了。

遠處繽紛的燈光璀璨閃耀，如同給夜色披上了一件華麗的外衣。寥廓的黑幕似穹廬，綴著的星子仿佛一盞盞燈火，輕輕搖曳著微弱的點點光茫，夜色涼如水。肖楠心穿著一件灰色長外套，靜靜地站在露臺上，幽幽的眼光沒入黑夜之中，她沉入自己這方寧謐的天地，一動不動，好像入定似的，沐浴著屋里投射來的暈黃的燈光，仿佛籠著一層悲涼……

她憑欄仰望，那里一定有屬于母親的眼，是那最亮的一顆星星嗎？母親您想我嗎？我非常非常想您，常常在夢里與您相見，夢見您最后一刻看我的眼神，是那樣的依依不舍，還有深深的擔憂……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在她涼涼的臉龐上悄悄滑落，濕濕的暖暖的，猶如母親溫潤的手，在輕輕地撫摸……別人想起母親就很幸福，而我想起母親就是深深自責的眼淚，母親，您在天堂里會責怪我嗎？我知道夢里對您的道歉，永遠也無法彌補我深重的罪孽……

劉明達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靜心細思著今天初識的肖楠心，嘴里輕輕念著肖——楠——心，想起這樣一句詩來“含詞未吐，氣若幽蘭”。腦海里浮現著她靜靜的眼眸，淡淡的憂郁，寧靜沉默，猶如一本散著淡幽墨香的書籍，深深吸引著自己想去讀懂她。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劉明達一看號碼，懶得去接聽，再怎么換號碼，嫣然也能知道，接著又是短信鈴聲，劉明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她親昵的短信。他把手機丟到一邊，無奈地長嘆一聲，嫣然吶，你為什么想不明白呢，我們并不是前世被月老在腳上系了赤繩的那一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