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心隙

劉明達和父母只是簡短的對話，沒有了往昔的自然親切，僅剩下了陌生……他實在無法像過去那樣面對父母，尤其是母親，保護神一樣的母親，她那么溺愛自己，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與母親之間突然像隔了一堵無形的墻……他想著母親對自己二十六年的疼愛，本來想如往常一樣，可是一旦面對著母親，自己的笑容卻又僵硬在臉上……

雖然人離得很近，心卻在遠離……

他經常把自己關進房間里，害怕面對母親，母親悲戚慈愛的眼神讓他惶惶無措，索索失落，凄凄哀怨……

手機響了，他也無心接聽，可是打手機的人很執著，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想把手機關掉，無意中眼睛的余光掃過號碼，是肖楠心的，他激動不已。

肖楠心關切地問：“好久未聯系了……你還好嗎？”

靜靜地聽著肖楠心的話語，猶如枯裂的土地遇見了久違的甘霖，劉明達只覺鼻子酸酸的，他想，聽聽她的聲音就好。

肖楠心聽他沒有說話，繼續道，“我知道了……馮伯母和我母親的事了……你曾對我說過，我們做子女的無權選擇父母，只能接受，不能拋棄，即使他們做錯了……其實他們都沒有錯，都是愛情的錯，愛情是一劑毒藥，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喝下了，所以我們不是更應該接受他們嗎……我親生母親給了我兩次生命，是因為愛，而你是一個母親生育一個母親撫養，現在兩個母親集聚一起，都是因為愛，生命有了愛的鋪就，連恨都會消失……”

劉明達終于說話了，“我沒有恨他們，只是無法面對……母親是我心中的一尊神……卻沒有生育我，就感覺她不像一個完美的母親，我心中神的形象也就倒塌了……”

肖楠心體貼寬解的話語讓他心里還是寬慰許多。

他空落落地下樓來，待走到樓梯口，只聽見壓抑的抽泣聲，他朝樓下望去，是母親在客廳里小聲地抽泣。

“明達不再和我說話了，不再朝我笑了，不要我這個母親了……他心里一定非常難受吧……”母親止不住地嚶泣。

父親切切地安慰，“不會的，明達通情達理，重情重義，正是因為你這么愛他，卻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無法接受吧……我們給他時間，讓他慢慢消化吧……”

母親焦灼地說：“浩天，怎么辦？你勸勸兒子吧，看他那么傷心，我也痛苦……”

“我會勸他的，你老這樣傷心，身體會垮的……”劉浩天心痛極了。

母親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悲切地說：“沒關系，我不在吃藥嗎？我一定要堅持到，兒子接受我的那一天，兒子不再傷心難過的那一天……”

劉明達心靈的防線轟然塌陷了，他正想跑下樓去，對母親說……

突然，父親痛苦地大聲喊著,“雅嫻你怎么了？”

劉明達飛奔到樓下，抱起暈過去的母親就往門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