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宏這兩天火氣很大,身為漕幫北三堂的堂主,江湖上誰人不給他幾分面子?可是這兩天就有兩個野道士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們人呢?恩?人呢!”看到屬下們獨自回來了,他大聲咆哮著將桌子上的東西推了一地,心中怒氣噌噌地往上冒直沖頂門,本以為好吃好喝地供了一個月,讓他們替自己辦點事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遣人去催幾次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堂主,小的們去催了,那,那個小道士說,他師兄在睡覺。”手下們噤若寒蟬地立在一旁,有些畏懼地望著他們的堂主大人,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大發雷霆了。
“好!好的很!再催!要是耽擱了少幫主的大事,看我不拔了他們的皮!”
讓柳明宏發火的兩個道士住在東廂,兩個人霸占了整整一進的客房,每日除了好吃好喝,還要大量玉器古玩,如果不是他的老爹說這兩個是不世高人,早就讓人將他們裝麻袋里沉入九河江了!
那個身著紫色道袍,三十歲上下的中年道士正是小道士口中的‘師兄’此時正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旁邊桌子上點著一爐凝神靜氣的檀香,裊裊青煙將他的面目渲染得有些模糊,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小道士在一旁欲言又止地走來走去。
“小師弟,你的心亂了。”靜虛身為茅山道的大師兄,他自我感覺一言一行都要充滿了禪意,才能入禪,而小師弟靜晟的舉動無疑是不合格的。
靜晟本來就有些意見,聞言頓時沒好氣地道:“師兄,師父讓我們下山是修道觀的。可是我們已經在這里耽擱一個多月了,每天都是吃吃喝喝,啥時候能完成修道觀的任務呢!”
靜虛微微一笑,睜開眼睛望著小師弟靜晟問道:“你會修?還是我會修?”
“我們都不會。”小師弟靜晟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實誠地答道。
“所以我們不必動手,就在這里等。”語罷,師兄靜虛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
“等?誰會來給我們修?”靜晟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還有稚嫩,大大圓圓的眼睛,黑亮的眸子里滿是疑惑。
“工匠!有錢工匠就會給我們修!”靜虛篤定地道。
“可是我們也沒有錢啊!”小道士靜晟復又為難地道。
靜虛緩緩站起身子,頭發束在頭頂用碧玉簪子插著,面容古拙,雙眼深邃有神,身材纖長配著華美合體的道袍顯得仙風道骨的,右手捋著下巴上的幾縷胡須神情悠然地道:“是啊!所以師兄找了杭州府最有錢的人,并給了他們一個送錢給我們的機會。”
“他們為什么要送我們錢呢?是欠我們的錢嗎?”小師弟靜晟望著大師兄英美的風姿,有些傻傻地道。
“不!因為他們需要我給他們辦事情,所以要送給我們錢。”說著,微微一笑,指著門外:“這不,他們來了!”
師兄靜虛說完這句話后,又縮回蒲團,瞑目而坐。
果然!不多時,院子的大門被打開,隨后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三個精壯的漢子捧著托盤走了進來,第一個盤子里裝的是陳酒老釀和美味珍饈,第二個盤子是兩件料子上好,做工精細的道袍,第三個盤子是滿滿一盤流光溢彩的金銀珠寶,三人在門外停下腳步,齊聲大聲叫道:“我們奉柳堂主之命來請二位道長,有要事相商!”
青衣小道士靜晟瞧了一眼瞑目不動的師兄,按照他剛才的交代大聲回道:“幾位請回吧!在下師兄正在午休,擇日再來吧!”
“這……”捧著托盤的幾個漢子都不知所措地相互對望著,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東西擱下,先回去吧!”后面一聲蒼老的嘆息聲傳來,然后緩緩走來一個身穿紫袍的老者,“二位道長安心休息,我代犬子向兩位賠罪。”
這個老者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的江南武林第一快刀柳東亭,跟隨漕幫前任幫主南征北戰,縱橫捭闔半生,如今看起來已是個富態田園翁的老員外。
他說完之后,見屋里沒有什么動靜,朝著幾個大漢打了個離開的手勢,轉身蹣跚而去。那幾個大漢見狀都如蒙大赦般地將托盤放在地上然后跟在紫袍老者后面退出院子。
待得外面恢復平靜后,靜虛微笑著睜開眼:“小師弟,去吧,將東西搬進來!”
靜晟分幾次將東西搬進來,不停在在盤子里翻翻撿撿,臉上露出歡喜的笑意:“師兄,我們又拿了他們的東西,是就要給他們辦事了嗎?”
“是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好啊!”靜晟歡喜著跑到角落里收拾東西。
靜虛見狀搖搖頭嘆息道:“小師弟,不要這么心急,我們再等等。”
“為什么啊?”
靜虛將目光投向窗外,神情懷念地道:“不到事情的最后關頭出場,不能顯示出我們身份的尊貴,這是其一。不讓他們知曉真神難請,便會心生懈怠之心,這是其二。不能借機立威,則主次不明,主次不明就會難以成事,這是其三!”
“真的嗎?”靜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不再糾結了,對他來說只要修道觀的事有著落就好。
……
“大人!大人!”令狐天正處在意,淫當中,門外忽然傳來王麻子的大嗓門。
想到這里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令狐天站起身打開大門:“別著急,有事慢慢說!”
“大人!師爺有重大發現,讓我過來稟報!”王大麻子見到令狐天頓時面帶興奮之色地說道。
“哦?快前面帶路!”在令狐天心中,師爺一直是很靠譜的,既然連他都說是重大發現,那一定很重要!
兩人沿著山道在密林里急速穿行,腳踩在地面上松軟無比,令狐天低頭發現地上積了厚厚一層腐葉,縫隙處已經可以看到嫩綠的草芽,心情不由好起來,春天是萬物生發的季節啊!
行了大概半個小時,樹木愈加繁茂起來,依然沒見師爺他們的影子,令狐天一直留意查看地形,發現這是一條通往深山里的簡易小道,擔心他們繼續深入會遇到危險嘴里問道:“還有多遠?”
“快了,大人。”王大麻子指著前面道,“就在前面!”然后呼哧呼哧大步地在前面帶路,不過他速度一再增加,令狐天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猶如閑庭信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