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天皺著眉呆立在原地，完全可以看出她剛才這指是完全可以擋住的，卻不知為何想變招時總是慢了一拍。

那女子搖搖頭說道：“你輸了！不輸在招式上，卻輸在眼光上，更是輸在心性上！如果只是這樣，不論師傅我教你什么劍法，你都會練不出什么名堂！”

令狐天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明白？劍是用來殺人的，而你的劍呢？首先沒有殺意，其次你自己沒有被殺的覺悟。”

令狐天聽得渾身一震，隱隱明白了什么，始終覺得從系統(tǒng)學的招式總是沒有活力，不能運用自如，莫非正是沒有殺意的緣故嗎？

“韻竹！”那女子向一旁的白衣女子大聲叫道。

白衣女子面無表情地回道：“弟子在！”

“教教你師弟什么樣的劍法，才是劍法！”

白衣女子聞言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林間似乎突然有風吹過，她身上的衣衫開始獵獵作響，風愈狂，卷起亂發(fā)在空中肆意飄舞，只見她動了，先是手動了，然后是身動了，緊接著是整個天地都動了！

一道亮光照徹竹林，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亮光之中。

令狐天運足了法眼天賦也只能看到一道流光閃過，然后天地重歸寂靜。

令狐天只看到了開始，結(jié)果，但卻沒能看到那過程，結(jié)果依然是被那自稱師傅的女子一根手指擋住了。

但令狐天已經(jīng)震撼得無以復加，喃喃地道“這是什么劍法？”，這種劍法不但沒有見過，更是聽都沒有聽過，如此一比，白柔的家傳絕學又算不得什么了！

“殺人的劍法！”師姐韻竹冷冷地道，令狐天注意到她嘴角有一絲鮮血流過，很顯然是被強大的劍招反噬。

而那師傅還是老神在在地站在臺階上，連衣角也沒有拂動。

只見她認真地望著令狐天緩緩說道：“你的劍沒有殺氣，所以你不適合當劍客！”

令狐天聞言一陣失落，還道是她看不上自己的資質(zhì)。

但那女子又道：“但你是天生的劍道家！”

令狐天眼睛一亮，正要詢問，正在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煙雨劍果然好眼力！”，他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個長袍老者緩緩走來，正是先前的逍遙客。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你這老頭，就這么著緊我徒兒？看來我得看緊了，省的被你這老貨騙了去！”

逍遙客縱聲笑道：“誰叫小友的茶不錯呢，老頭我喝了人家的茶，自然嘴軟，不得不來瞧瞧，早知道是你在此間，我就不來了！”

煙雨劍嗔笑道：“你這老貨，我徒兒和你在一起可別學壞了，要是有一天他放著好好的鐵飯碗不要，跟你去四處流浪。我可要找你領教一下逍遙掌，看看是我的煙雨紅塵劍利，還是你的掌絕！”

“什么？你又悟出了一式新的劍法？”逍遙客聞言失聲道。

煙雨劍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只允許你進步么？可別忘了我有個好弟子！”語畢竟是瞧了令狐天一眼，令狐天被這一眼弄的不明思議，暗道你劍法精進可與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逍遙客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連連擺手道：“得，得，老頭我說完話馬上就走，以前能接住你三劍，我現(xiàn)在可沒有把握接住你一劍。”

“小友你過來。”逍遙客搖頭不語，過了片刻向著令狐天招招手道。

“老先生有何指教？”令狐天向著師傅求證了一下，得到同意后快步走到逍遙客跟前。

“你小子真是好福氣，老頭我本想著看在你小子孝順的份上傳你幾手的，沒想到這這個厲害的婆娘也看中你了。”

“哦？我?guī)煾岛軈柡Γ俊绷詈煅壑幸涣粒m說拜師了，但還不知道師傅名諱呢，好不容易碰到個知情的，自然要問問。

“豈止是厲害！天下劍客莫出其右！”逍遙客失笑道，“這不打緊，既然她選中了你，那老頭子我就不能越俎代庖了，這塊令牌你先收著，或許將來能用得上！”

逍遙客將一塊黑不溜秋的令牌拋給令狐天后，腳下一動，竟似拉開了一道道幻影，片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他的成名絕技，幻影迷蹤步！”師傅咯咯笑道：“既然那老貨已經(jīng)將我的底透得差不多，那師傅我也就不再瞞你。”

“為師名諱沐煙雨，號稱煙雨劍！”沐煙雨瞧著令狐天的表情，見他仍然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捂著嘴笑道：“我和你計較這些虛名做什么？你以后只要記得是我煙雨樓的弟子就成！”

“煙雨樓？”令狐天仔細思索著，并沒有從有限的情報中搜尋出這個地方的來歷。

沐煙雨卻沒有在意，緩步走下臺階來到令狐天跟前和善地道“既然說你不適合當劍客，那為師就先與你講講這劍客的幾個境界！”

令狐天連忙行了個禮，文縐縐地道：“弟子聆聽師傅教誨！”

沐煙雨笑著道：“你這小鬼倒是油滑，你且聽清了若一個人能使劍使得變招圓滑，靈動自如，泰然自若，處變不驚，那就勉強算是入門。”

令狐天聽得差點跳樓，這個還才算入門？難怪說我不適合練劍，原來我連門外漢都不算。

沐煙雨又不絕地道：“若是能劍意凝而不發(fā)，修為到時，便自會產(chǎn)生劍芒。”

“什么是劍意？”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以后你師姐會好好引導你修煉劍意的。”沐煙雨一副天機不可泄露地笑道，不過令狐天卻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戲謔的影子，不由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沐煙雨見令狐天沒有疑問繼續(xù)道：“內(nèi)息綿綿凝守，劍意含蓄外吐，催發(fā)劍氣乃是宗師境界，由有法入無法，有形轉(zhuǎn)無形，最終身劍合一，御劍飛行，當是劍神境界！”

“那師姐已經(jīng)是劍神境界了嗎？”令狐天忽然想起剛才韻竹師姐的那一劍，應該能算得上身劍合一了吧？

沐煙雨卻是搖頭微笑：“剛剛匯聚了一絲鄒形而已，只能算得上劍氣大成！”

“那劍道又是什么回事？”

“可曾讀過《莊子.說劍》？”

“自然讀過，不過弟子以為不足為信。”令狐天恭敬的回道，以前語文課本上學習過，明白，那其中并不包括真正的劍術，只是勸誡趙王，讓他不要沉迷劍術而已。

沐煙雨笑著問道：“此三劍者何？”

令狐天不知道師傅這是出的那一招，莫非是要考我的學問？

只聽沐煙雨曼聲吟道：“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云，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諸侯之劍，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圣士為鐔，以豪杰士為夾。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xiāng)。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nèi)，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

“庶人之劍，蓬頭突髻垂冠，曼胡之纓，短后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于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于斗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于國事。”

沐煙雨的聲音柔美動聽，如是空山新雨，只讓人覺得清新舒爽，回味無窮。

但令狐天雖然聽完了，也自己去尋了些譯文，只是大概明白，自己這師傅似乎是有勸誡的意思。

果然沐煙雨笑道：“劍道幾重道理在這三劍中已經(jīng)闡釋得清清楚楚了，劍法再強始終是殺人之劍，即使能救人也不能救眾，你明明上層劍道在手，為何要去學下層劍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