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方浩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房間里,落日的余暉在窗臺上灑下一片懶洋洋的淡金。方浩起身拉開窗簾看著遠方天空那個蛋黃一般的太陽,太陽沐浴在云海之中時隱時現,方浩感覺就像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一般,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沒有風的傍晚,一臉的祥和。
深吸了兩口氣,方浩從沒發現城市里的空氣會是這樣的新鮮,可能是有了比較的關系吧:“真舒服。空氣也比密室中的新鮮多了。”
方浩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了,不知道他怎么會回到意識中去的,也不知道趙勇和張穎在干什么,他決定找二人問個明白。
方浩帶著幾分留戀走出了臥室。此時張穎和趙勇正坐在沙發上各自對著電視機和報紙發呆。兩人見了方浩都彈起了身子。方浩故意打了兩個哈欠:“趙叔,我睡多久了?”
“小子,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道嗎?給我們說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張穎像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就來了興致。
“我沒怎么啊,就是睡太死了。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的原因吧。”方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張穎現在的嫌疑很大,在沒有洗脫她的嫌疑之前方浩不打算把他在意識里經歷的事說出來。
然而方浩的言談舉止瞞不了趙勇和張穎,他倆一個是警察,一個是心理醫生。從心理學上說人在回答問題時摸后腦勺就有說謊的嫌疑。再者同樣的藥物劑量,方浩不可能比趙勇二人睡得更久,其中定有隱情,奇怪的是趙勇并沒有點破,而是道:“你不是睡著了,而是吃了安眠藥。”
“安眠藥?”
“沒錯,你昨天下午做的菜有問題,我和張穎吃過之后也睡著了。今天上午我們把剩菜和冰箱里用剩下的食材還有廚房里的調味品拿去化驗,結果在肉里面發現了安定的藥物成分。另外我們三人的血液里也查出了一定的超出安全劑量的安眠藥。”趙勇淡淡地說道。
“誰,誰下的?”
“不知道,房門沒有撬開的痕跡。下藥的人要么是有房間鑰匙的人,要么就在我們三個中間。另外下藥的時間也無法判斷。你想想這房間還有誰有鑰匙?”趙勇的語氣依舊冷淡,就像在說著一件和他無關的事。
聽完趙勇的話方浩心下嘀咕:“如果不是外人進來下藥,如果是在我們從醫院回來之后下藥,那么有機會下藥的人就只有兩個人,我和張穎。除了我之外張穎也進過廚房,還幫我遞過醋,她完全有可能先將藥下到醋里,然后再趁趙勇在沙發上休息的機會將藥粉下在冰箱里的凍肉里,以此轉移視線。但是張穎的血液里也含有安眠藥成分,這點就無法解釋了,再者警方也化驗了廚房里的調味料,沒有在醋里找到什么。如此多的可能性要判斷是誰下藥就太難了。”
“趙叔,這房子一共兩把鑰匙我和韻雅一人一把,我的在我身上,韻雅的那把在你那里,另外房東也沒有鑰匙,我們搬進來之后就在他的同意下換過鎖。”方浩頓了一下,“我向你保證,這事不是我干的。”
趙勇淡然一笑,道:“你別緊張,我也沒說是你。這事我不打算追究,畢竟大家都沒事。只是我猜不出下藥的人有什么意圖,以后咱們還得小心一點,說不定這事就是兇手干的,你趕緊看看房里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嗯。”
家里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方浩檢查了一下并沒有發現有東西遺失。方浩心想:下藥者既不為財又不是為了滅口,那他的目的就有待調查了。從張穎的身份推理,如果藥是它下的,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如果張穎是兇手或者兇手的幫兇,她的目的是趁方浩迷迷糊糊的時候對他進行催眠,利用兇手設計的場景殺死方浩;第二,如果張穎是王韻雅的表姐,她想要盡快查出殺她表妹王韻雅的兇手。
說張穎下藥尚還存在著不少的“如果”更別提趙勇了,不是說他沒有機會,在方浩住院期間趙勇帶人來調查過這套房子,他也是有機會的,只是方浩不敢往趙勇身上去想。由于警察的特殊身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趙勇要是下藥問題就嚴重了。
“什么東西都沒少,你們怎么看?”方浩道。
“那就沒事了。”趙勇說完就走開了。張穎用異樣的目光看了方浩一眼跟著趙勇回了客廳。
方浩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暗道:“這倆家伙都是各懷鬼胎。趙叔雖然礙于我父親方面對我很照顧,但在他心中我的嫌疑仍然沒法排除,所以對我會有所保留。如果不出我所料,他現在對張穎也產生了懷疑,所以剛才不愿明著談下藥的事。而張穎的表現著實讓人有點莫測高深了。我得想個辦法找到突破口才行。”
念及此處,方浩行至客廳,問趙勇道:“趙叔,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要不讓張醫生再給我催眠吧?”
“不行。”趙勇斷然拒絕道,“現在催眠太危險了,我不能冒這個險,上午我已經請示過局領導,他們商議之后會給我結果。明天我帶你去案發現場看看,爭取能幫你回憶起一些事。”
“行。”方浩點了點頭。
事實上王韻雅家的滅門案一共留下了兩大疑點:第一,兇手為什么沒有對方浩下毒手,而是采用了一種非常麻煩的手段;第二,在方浩的記憶中他從沒去過王韻雅的家,而且王韻雅的父母也不知道王韻雅有男朋友。案發當日,方浩為什么會在案發現場出現,因為失去了案發前后的記憶,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方浩唯一記得是:這段時間他和王韻雅商量著畢業后結婚的事,可能是因為這個事他才去王韻雅家見家長的。此外,方浩對案發現場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如果明天能去現場看看他說不定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其實方浩心中最想去的地方不是案發現場而是濱海市植物園,大王花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兇手有對這種花的認識才能在密室場景中無意識地設計出來,這算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只是現在方浩不太自由,要去植物園他還得想個合理的借口才行。
這事暫且放一放,方浩準備和張穎聊聊,借此加深他對張穎的了解,他也想看看兇手在密室場景中設計的張穎是否和現實中的張穎一樣,包括她的性格、行為習慣、生活方式等等,要是有生理上的特征就更好了。
方浩走到張穎身旁坐下,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張醫生,這段時間就多靠你幫忙了。如果公安局的領導同意催眠,你還得多幫幫我。”
“別客氣,以后你叫我姐就行。”張穎爽朗一笑,道。
“你還真不客氣。”方浩汗顏,陪著張穎笑了幾聲,“那我就叫你張姐了,或者叫穎姐你看怎么樣?”方浩記得在密室場景中王韻雅也是叫張穎“穎姐”的,他跟著王韻雅叫也不算吃虧。
“可以啊,這只是稱呼罷了。你叫我阿姨我都不介意,哈哈哈。”
“臉皮可真厚。”方浩苦笑著,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反擊道,“沒問題,要不是怕把你叫老了,我就叫你張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