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趙勇將車開到一家飯館門前停下,方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睡著了,他睜開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腦子還是昏沉沉的。三人下車進飯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濱海市植物園。汽車在繁華的大街上走走停停,越靠近植物園方浩的心就跳得越快。
今年年初濱海市植物園舉辦“國際植物節大展”方浩和王韻雅去參觀過,關于大王花和金沙樹菊的知識他就是在那里學到的。不僅如此,方浩當時還了解到植物園會銷售一些奇花異草給顧客,并提供專業的、完善的售后服務。
如今大王花和金沙樹菊都將線索指向了這個地方。這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方浩只需要調查一下他們的銷售記錄就能知道王韻雅家的金沙樹菊是不是通過植物園的渠道購買的了。
“兇手給我設計的場景中出現了大王花,如果他不是從網上看來的圖片資料,那他能接觸到大王花的地方也就只有植物園了?!?/p>
方浩眼珠子一轉,扭過頭問身旁的張穎道:“穎姐,聽說過食人花沒有?”
“食人花?”張穎被問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想起問我這個?食人花我當然聽說過了,只是沒見過,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花?!?/p>
“食人花的存在還有爭議,不過很多人都把一種花當做食人花,因為這種花很大,還散發出一種腐尸的臭味……叫什么名字來著,我怎么一下想不起來了……”方浩用手指敲打著腦門,做思考狀,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張穎。
“叫什么?”張穎依舊一臉懵懂。
“對了!我想起來了,叫‘大王花’。是世界上最大最臭的花。說不定我們這次過去還能見著?!狈胶菩α似饋怼?/p>
“那我倒要看看了。”聽完方浩的敘述,張穎仿佛嗅到了大王花散發出來的那種腐尸氣味,臉上也流露出期待之色。
方浩不禁暗揣:“看張穎的樣子不像是在演戲,難不成她真的不知道這種花?她要是不知道這種花,她就不是兇手。早知道我就買幾本有關微表情的書看看了,現在可是很流行的?!睘榱搜陲梽偛诺奶仆?,方浩又找張穎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汽車開到植物園門口才停止。
植物園不同于一般的花卉市場,它不僅提供具有商業性質的產品買賣業務,不少植物學家也在這里研究植物。植物園內有數個大小不一的溫室,里面隨處可見外面罕見的一些奇花異草,各種各樣的花競相開放、爭奇斗艷。
此外,植物園里還能看到很多工作人員活動的身影,他們身穿藍色制服,胸前佩戴金色工號牌,整齊劃一的著裝讓人覺得十分專業。
遺憾的是方浩并沒有再看到大王花,可能是養不活死了、可能被送走了。
比起上一次的博覽會,方浩只感覺植物園冷清了很多,只有工作人員在溫室之間來回走動,他們或是記錄植物信息,或是給植物殺蟲除草澆水,一個顧客也見不著。趙勇領著方浩二人徑直去了接待大廳。
趙勇向大廳的女接待員說明了身份和來意,女接待員立即放下正在閱讀的書本給他們經理去了一通電話,在得到經理的同意之后她才去辦公室取出一個賬本翻閱最近幾年金沙樹菊的銷售記錄。方浩和張穎找了個沙發坐下。
方浩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這個接待廳不大,只有幾張供客人休息的沙發和一個接待臺。大廳的墻上掛著一些風景畫,有高山流水,有小橋人家,倒是給這個簡單的大廳點綴了些色彩。
方浩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以前來時他并沒有在這里待多久,今天他有足夠的時間觀察周圍的環境,他的目光在風景畫上匆匆掠過,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眉峰一緊將目光移回了剛剛掃過的一幅畫上。
“風車、斜陽、麥田,這不是我在伯爵城堡看到的那幅畫嗎!”方浩驚訝不已。張穎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方浩反常的神態,趕緊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方浩沒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接待臺前對年輕的女接待員道:“姑娘,請問你們這里的大王花哪里去了?我記得上次來你們這里參觀博覽會時還看到過。”
“大王花?”女接待員愣了一下,跟著就對方浩二人解釋道,“你說食人花吧?早就不在了。那花太臭了,所以我們只在博覽會時展出過,展會一過花就被處理了?!?/p>
“我記得展會是身份證購票才能進入的吧?你能不能幫我們把購票者的名單調出來?”方浩接著道。雖然趙勇不明白方浩問這幾個問題的用意,但他知道這一定和滅門案的案子有關也就沒有阻止。
女接待員聞言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苦笑:“你說的沒錯,我們的展會是身份證購票的。不過你們要查這個可得考慮清楚,我們辦了三天展會,每天都有上萬人來參觀,你們能找到線索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幫我們查一下就行?!壁w勇淡淡地說道。
女接待員見警察發話了也不便推脫,她放下賬本在身旁的液晶臺式電腦上操作了幾下便將博覽會訪客的記錄調了出來。跟著她又將電腦顯示器推到方浩和趙勇面前,道:“這就是展會訪客的記錄,都在這里,可有好幾萬人,你們慢慢看吧。”
“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全部打印出來?這對我們很重要,麻煩你了。”方浩補充道。女接待員嫌麻煩,有點不樂意,但礙于警察在場她還是幫忙把名單打了出來。
由A4紙打印的參觀者名單足有十厘米厚,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參觀者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
方浩將厚厚的一疊名單轉遞給身旁的趙勇,道:“趙叔,我記得我在兇手設計的場景中看到過大王花,猜想兇手可能和花有關系,說不定這家伙就在這些名單里?!?/p>
趙勇接過名單就翻看起來,一個字也沒說。看著趙勇聚精會神的樣子,方浩的心里后悔極了。
大王花的線索方浩一直沒有告訴趙勇,現在突然說出來定會讓趙勇二人起疑,怪只怪他剛才太興奮了,沒有考慮周到。說起來還是吃了年輕的虧,要是換做趙勇,他定會將這事爛在肚子里,等一個人的時候再查。方浩現在的處理方式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果然、張穎一把抓過方浩的胳膊,怒目相向,質問道:“小子,我剛才就很好奇你怎么會突然問我食人花的事,感情你是在懷疑我是兇手!”
“沒有,穎姐,我哪敢,你誤會我了。我也是到了這里才突然回想起來的……”方浩趕緊解釋,費了一番口舌才平息張穎的怒火。倒是趙勇一直很淡定,也不問方浩線索的具體發現過程。
方浩知道:趙勇心里跟明鏡似的,能夠看出他有所隱瞞。是坦白從寬還是繼續隱瞞方浩一時還無法取舍。所幸趙勇并不追究,方浩又混過一關。
由于名單上的人太多,別說是趙勇一個人,就算把整個刑警隊調來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鎖定犯罪嫌疑人,摸排的難度極大,趙勇便將名單放在一旁繼續調查金沙樹菊的銷售記錄。
不多時,女接待員就翻到了王韻雅父親王廷光購買金沙樹菊的記錄,花是三個月前買的,買成六十萬,植物園一直有工作人員跟蹤服務,傳授養花知識。
為了再次確認這條線索有沒有價值,趙勇不得不詢問方浩大王花的事,方浩就說大王花是他在倉庫看到的。趙勇便不再追問下去。
方浩三人離開接待室往外走。沒走兩步,一個工作人員與方浩擦肩而過。方浩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他像中了邪一般轉過身抓住那人的胳膊:“05371、05371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