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宇兩天沒吃東西，被方浩這樣一推，差點摔在地上。他錯愕地看著方浩，腳步本能地后退，口中卻不肯服軟：“你誰啊你，我和我女朋友說話關你什么事！”

方浩正要開口就聽身后的孫雪抽泣道：“楊曉宇，我剛才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我們還是分手吧。”

“小雪，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楊曉宇往前進了一步，央求道。

孫雪決然道：“我給過你機會了。這幾天我問過你很多次那個病人趙學友的情況，是你自己不肯向我坦白。我實在沒想到發生了醫療事故你連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我也不知道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和你在一起很沒有安全感，我想我很難再和你在一起了，對不起，我們完了。”孫雪說完已哭成了淚人。

“小雪……小雪……”

無論楊曉宇怎么哀求，孫雪都不再發一言，周凱和李明亮也上前勸說孫雪，孫雪還是不肯原諒楊曉宇。楊曉宇能看出，孫雪這次是鐵了心要和他分手了。

反觀方浩，他的情緒依舊很激動，握刀的手在楊曉宇三人面前顫抖著：“姓楊的，你也聽見了，雪姐和你分手了，你再糾纏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們兩個也是一樣，如果想幫楊曉宇先問問我手里的刀答不答應！”方浩說完留給楊曉宇三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挽過孫雪的肩膀，將她扶到張穎身旁。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張穎一時還沒緩過神來，剛才方浩沖到孫雪身前的那一刻，張穎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發怒的野獸。和方浩接觸的這段時間，兩人一起經歷過生死，張穎對方浩雖然談不上十分了解，但方浩給他的印象一直是穩重、內斂、心思縝密的一個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方浩有這么沖動的舉動。

“小子，你剛才也太沖動了，差點把我嚇死。你別忘了你可是一個人，他們要聯手對付你你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你們真要打起來，我是幫你呢還是幫他們？你做事也替我想想吧。”張穎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方浩嘴角輕揚，掛起一絲冷笑，自古就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說法，更何況是自己的母親。

回想十多年前，方浩還是個懵懂的小孩，那時候他的父親常年累月在外辦案，孫雪又要操持家務又要忙工作，別提有多辛苦了。

方浩和母親的感情比他和他父親的感情好很多，孫雪死后，方浩用了好幾年時間才走出陰影。直到遇到王韻雅，他才又重新燃起對生活的熱情。說起來，方浩心里現在還有點怪他父親：如果火災發生時他的父親在場，可能他母親就不用死了。眼下雖然是在滅門案兇手設計的場景中，但方浩也決不允許別人欺負他母親，決不。

沖動通常會伴有懲罰，由于方浩的介入，兩邊的關系變得格外緊張，這對方浩偵破趙朝陽被殺一案極為不利。

而要緩解矛盾方浩心知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他決定用來救人。楊曉宇那邊，周凱和李明亮還在安慰他，而孫雪的情緒比剛才穩定多了，方浩便對二女說道：“雪姐、張穎，我們去救張思琪他們，也留點時間給楊曉宇冷靜一下。”

“行。”孫雪松開張穎的手，擦掉了臉上未干的淚痕，張穎也點頭表示同意。

方浩隨即轉過身快步走向楊曉宇三人，三人見方浩朝他們走過來，像見了瘟神一般齊刷刷地從階梯上站了起來，就聽方浩揚聲說道：“把車鑰匙給我，我們有用。”言語中透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味道。

“你、你拿來干什么？”周凱戰戰兢兢地問道，別看楊曉宇三人都比方浩年長，然而肚中沒貨，手上無力，周凱自知不是方浩的對手，也就象征性地問一句。

“救人。”方浩言簡意賅。

周凱聞言下意識地瞥了身旁的楊曉宇和李明亮一眼，掏出鑰匙扔給了方浩。方浩把孫雪二人叫上車又在楊曉宇三人的注視下將救護車開出了醫院。

待救護車開遠后，楊曉宇啐了一口唾沫，憤憤道：“媽的，這個多管閑事的混蛋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兄弟，你還是省口氣吧，咱們兩天沒吃東西了，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浪費力氣。那小子龍精虎猛的，又一身的血，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們還是別去惹他。咱們要是能離開這鬼地方，以你的資歷和長相到哪兒不能找女人。況且，咱們不是找到了那個東西，如果真能找到什么，你何愁沒有女人。”李明亮提醒道。

楊曉宇冷哼一聲：“你們好好看著，這事我跟他沒完！”

……

汽車沿街道的邊沿緩緩前進，揚起一縷煙塵，碾碎一地的寂靜。在這條空無一人能見度極低的街上，有三雙眼睛在靜靜地張望著，眼瞧著濃霧一口一口吞噬著來時的路，三人用平靜掩飾著心底的驚濤駭浪。

緊扣的十指滲出了汗珠，張穎扭頭看了一眼身旁和她同樣緊張的孫雪，開口打破了沉默：“小子，這霧太大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要人沒救著反倒把自己給弄丟了。”方浩似乎沒有聽見，繼續向前開著車。

人是一定要救的，這是滅門案兇手設計的游戲，而方浩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幫他完成這個游戲，只有當張思琪幾人被他救下之后這個游戲才算真正的開始，誰也說不準殺害趙朝陽的兇手會不會就在張思琪幾人之中。

“再找找吧，反正都出來了，回去的路我還記得的。附近這一片我熟。”孫雪拍了拍張穎的手，安慰道。

越往前霧氣越重，任憑救護車的燈光再亮，也只能夠看到前方一兩米的距離。方浩突然將車停在路邊，對后座的張穎二人說道：“馬上要出華星路了，我對外面的路不熟悉，雪姐，你會開車嗎？”

“會。”孫雪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好，你來開車，我下車步行。霧太大，快看不清街道兩旁的建筑物了。我們得邊走邊搜尋一下，你把車子的尾燈也打上，盡量放慢車速。如果看不見我了，你就按幾聲喇叭，我會跟上的。”方浩道。

“小子，你當心點。”張穎提醒道。

“嗯。”方浩帶上口罩，抓起車上的一個電筒下了車。張穎和孫雪都換到了前座，孫雪開車，張穎盯著方浩，以防方浩走丟。

就這樣方浩開始在街道兩旁來回地奔跑、穿行、搜尋張思琪的下落，路邊的商店要么看不見里面的東西，但凡能看見的都是空空如也，這座城像一座死城般感受不到一絲的生氣，偶有夜風吹過，揚起地面的紙屑，令街道更添幾分荒涼。

“還是什么也沒有。”又搜完一間商店，方浩帶著失望之色垂下手中電筒，回頭時救護車尾燈的光芒漸漸模糊，前方同時傳來了張穎的呼喚聲，跟著又響了幾聲喇叭，方浩解下口罩拉長聲音應了一聲小跑著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