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走回張思琪幾人身邊，給幾人安排了任務：張穎和孫雪帶著電筒去檢查住院部的電路，王嶼佳和張思琪去病房保護王強，由他和另外的兩個男生去找擔架把楊曉宇的尸體帶進手術室。

工作分配完畢，幾人分頭行動，當方浩和周凱將楊曉宇的尸體抬到住院部樓下時，張穎和孫雪握著電筒跑了回來。孫雪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但情緒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她告訴方浩住院部之所以停電是因為保險絲被燒斷了。

孫雪將保險絲座和燒斷的保險絲遞給方浩道：“這條保險絲中間被熔斷了，最重要你看保險絲座兩頭沒被燒斷的保險絲，是全新的、很細。”方浩接過一看，果然如孫雪所說的一樣。

“由此來看楊曉宇他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方浩喃喃自語。保險絲在日常生活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不同的電路會選擇不同的保險，而保險絲過粗或是過細，都起不到保險的作用，過細的易斷電，過粗的難熔斷。

孫雪聽清楚了方浩的話，下意識地看了方浩身旁的周凱和李明亮一眼。李明亮被孫雪看得心里發憷，不住地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們雖然知道醫院配電室在哪里，但是我們怎么會殺曉宇呢。再說剛才出事的時候我和周凱是一起下樓的，就跟在你們身后，你們也看見了。我們怎么有機會到門診部殺了人然后再跑回來呢。”

“是啊，小雪，我們大家都有不在場的證據。你就別多疑了。”周凱幫腔道。孫雪聽周凱二人的話不無道理，眼神柔和了許多。

這時，一道光束從二樓射了下來，就聽王嶼佳的聲音從病房內飄出：“方浩，你們快一點，這里黑燈瞎火的我們害怕。”

“王強沒事吧？”

“他沒事，還在昏迷中。”王嶼佳應道。

“好的，馬上就好。”

保險絲斷了換一根就行，正巧值班室里就有，孫雪取來保險絲換上，住院部大樓很快就恢復了供電。方浩幾人合力將楊曉宇的尸體抬進手術室，方浩準備在周凱和李明亮幾人的幫助下給楊曉宇解剖。

如果楊曉宇真是服用了大量的白磷致死，那么他的胃容物在暗處會反光。剛才在抬楊曉宇上樓的時候方浩心中就有一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如果楊曉宇是自殺的，為什么他自殺會選用“白磷”這種化學品。

這里是醫院，醫院藥房里應該有很多藥可以讓楊曉宇死得很痛快。就算醫院藥房是空的，楊曉宇是醫生，他要自殺也一定會選擇一種讓他舒服的方式，而不是選擇帶著白磷去離他較遠的門診部大樓自盡，這不符合常理。此外，白磷的來源也值得深思。

但如果是他殺，兇手又是怎么完成這一手法的？案發時，除了病房中的王強，其他人都與方浩在一起，他們沒有作案的時間。方浩之前心算過，因為門診部的樓梯呈“之”字形，要從住院部跑到門診部頂樓殺人，然后再從門診部跑回來，最快也需要五分鐘，這還是在楊曉宇不反抗的情況下。除非兇手會飛，不然他無法做到。

同樣的問題兇手為什么要用白磷殺人？白磷的燃點有40攝氏度，因為摩擦或緩慢氧化會令其自燃。換句話說這是一種穩定性不高的化學品，兇手如果是借它來殺人、制造不在場時間，他自少得想辦法控制住白磷的燃燒時間。

這些問題都是方浩需要解答的。眼下方浩還是決定先確定一下楊曉宇是否是服食白磷中毒。

明亮的無影燈下，方浩幾人都戴上了口罩，穿上了消毒后的手術服，方浩并沒有立即對尸體進行解剖，而是對身旁的周凱和李明亮道：“兩位，楊曉宇也是你們朋友，我對解剖一竅不通，如果你們不想他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就請兩位幫幫我。我怎么說你們這么做。”

周凱和李明亮對視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孫雪在一旁幫幾人打下手，張穎幾人則是在站在旁邊觀看。楊曉宇的死亡之謎也同時關系到大家的安全，所以沒有人愿意錯過這次的解剖手術。

無影燈慘白的光芒照得每個人都心慌慌的，手術臺旁觀看的張穎三人，或是皺著臉或是掐著手指或是咬著下唇，一點也不比方浩幾人輕松。時間似乎變得格外的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開始吧。”方浩冷冷地說道，周凱和李明亮開始動刀。

在給楊曉宇解剖之前，周凱和李明亮首先得剪去楊曉宇身上的衣服。他們熟練地操控著剪刀在楊曉宇的衣服上游走，“咔嚓、咔擦……”一聲接一聲，一聲脆過一聲，一聲急過一聲。

方浩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楊曉宇的尸體，在尸身上來回移動，像探照燈一般。很快楊曉宇身上被燒壞的西裝就化作布條裝進了孫雪準備的透明塑料口袋中。周凱二人接著又在楊曉宇的襯衣上動刀，或許是剛剛積累了經驗，二人用剪刀挑破一道口子后又用剪刀的利刃在那件布滿血跡的襯衣上滑動，“呲呲呲呲”一道一道的口子出現，露出了大片血紅的肌膚。

突然，方浩冷喝一聲：“等一下！”周凱二人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張穎幾人也伸長脖子張望著，料想方浩應該是發現了什么。

就見方浩隨手抓起一把鑷子走到尸體腰部的位置，在楊曉宇腰部左邊的皮膚上夾下了一團黑色的凝固在一起的物質。

之前方浩就發現白磷的燃燒點是在楊曉宇西服左邊口袋的位置，這團黑乎乎帶著一股塑料燒臭味的物質燙破了內里的襯衣黏在了楊曉宇的皮膚上。

“小子，是什么？”張穎忍不住出聲問道。方浩默不作聲，他讓孫雪找來一個托盤，將這團物質放在托盤上，又用手術刀和鑷子將其剝離開來。

“是一條沒有完全燃燒的透明膠帶！”孫雪驚訝道。方浩托起腮幫子沉思片刻，跟著又走回手術臺示意周凱和李明亮繼續解剖。周凱二人很快除去楊曉宇身上剩下的衣服，楊曉宇渾身赤裸，或許是覺得難為情，王嶼佳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這時，方浩又讓周凱二人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