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圣誕節。難遇的一場大雪。早上的時候,還只是雨夾雪,到中午,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外面已經是一個雪白的世界了。
中午放學。冰雪兒到了門口,卻沒有發現韓安杰的身影。
他從來沒落下的,今天怎么了?
他還沒下來嗎?
還是他在生我的氣?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她看見他跑過來,衣服是濕的,她明白,她一定是淋著雨回去拿傘的,她很感動。走在路上,她想靠近他多一點,這樣他就不會淋太多雨。可是,她一靠近,他就避開。最后,他自己站在雨里,為她撐傘。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他怎么可以這樣虐待他自己?她接受不了!于是,有了后來的事。昨晚,她是哭著跑回宿舍的!她被深深地感動了!
媽媽的話,或許不對。男人,也有好東西,譬如他!
冰雪兒一個人在那里等了足足二十分鐘,依然沒見著他的身影。二十分鐘很短,但此時,很長,很長!
說不出的失望。
他難道放棄了?
她心中五味俱全。明明討厭他跟著自己的,此時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是失望,還是憤怒?難道習慣了他的等待?如果是這樣,那么,習慣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整個下午,冰雪兒坐在教室里,心神不寧。老師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好不容易才熬到放學。
他中午一定有事,現在應該來了。
冰雪兒這樣想著,急急忙忙跑下樓。大門口,每次,他都會在那個地方等她。可是現在,他不在。
他一定還沒下樓,我再等等。
二十分鐘后,教學樓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可是,依然不見他的身影。
他也許在她下樓之前就已經走了。
他放棄了!
他居然放棄了!
男人果然不會有好東西!
她這樣想著,心中冒出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難受。他是個局,她卻入了迷!有些情感,竟無法抗拒。
她曾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對男人感興趣的!可是,他出現了。于是,不知不覺之中,她自己越來越淪陷。她害怕!她想逃!卻舍不得!卻放不下!
冰雪兒踩著雪,慢慢地走著。明明是純潔美麗的雪世界,卻讓她感覺如此荒涼!一時之間,竟覺得好生孤獨!
話說早上,楊靜靜和韓安杰都感冒了,一起去了醫務室。最后,他們去了醫院。因為都是重感冒。
醫院里。倆人的病床挨著,正在打點滴。
“靜靜,你這個傻丫頭,你真傻!”
“我不傻。”
“唉,我明白!”我明白你對我,如我對她。
“你明白什么?”
“呵呵,靜靜,你好好睡一會兒吧,這兒有我看著。”
“哦,好吧!”
她總是那么聽他的話,果真閉眼睡覺了。
她睡覺的時候,那么恬靜,還帶著一絲甜美的笑。因為高燒,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她對他的心意,他清楚。可是,他對她,始終只有哥哥對妹妹的感情。
我該怎么辦?
到底該怎么辦?
原本只是想泡妞的,結果卻沒想到是深淵,深深地陷進去了,無可自拔!
難道已經真的愛上了她?
韓安杰心中一團亂,理不清思緒。于是,干脆不去想。既然如此,做一只大大的鴕鳥。
下午,楊靜靜因感冒比較嚴重,還在打點滴。而韓安杰已經完事,正站在窗口。
窗外,是一個銀白的世界。韓安杰還是第一次見到大雪,本來是應該興奮的,這時卻又幾分傷感。是啊,不得不傷感,他淪陷了,再次成了愛情的奴隸。
他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可惜,入手即化,看不真切雪的模樣。
雪兒,你還好嗎?有感冒嗎?
他想知道,卻沒辦法知道。這么久了,他連她的電話號碼都沒得到,還真夠失敗的。
傍晚,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阿杰,好漂亮的雪啊,我以前從未見過雪。”
“我也是!”
“反正回去也是自習,不如咱們玩玩再回去?”
韓安杰一臉詫異地看著她,這還是那個愛學習的楊靜靜么?他伸手摸摸她額頭,“你應該退燒了吧!”
“怎么了嗎?”
“沒什么,如果,你真的想玩,那么……”他笑著,一把拉起她的手,“我們就去瘋一次!”
韓安杰拉著楊靜靜興奮地跑著,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楊靜靜跑在后面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
他拉著她的手,厚實,有力,雖然隔著手套。他的背影是那么高大,閃耀著光芒,把她帶入了另一個世界,那里,只有歡笑,沒有憂傷。恍惚中,她似乎看見了他明媚的笑,照亮了這個冰雪世界。
“嗯,這里不錯,我們在這里堆雪人,怎么樣?”韓安杰笑著回頭看向身后的楊靜靜。
“好!”
韓安杰放開了手,開始堆起雪人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牽她的手,帶給她的悸動,帶給她的心跳,帶給她的不安。
“靜靜,一起堆呀!”
“嗯!”
“你干嘛在旁邊重新堆啊?”
“堆一個你,堆一個我嘛!”
晚自習放學后,教學樓的出口處。冰雪兒遠遠地就看見韓安杰在老地方等著她。她臉上頓時浮上一絲喜色,卻又很快掩飾在冷漠的表情里。等走近他時,表情已恢復成往常的模樣。
“你是在等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
“我以為你放棄了。”
“我說過,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發現你變了。”
“我也發現你變了。”
“你的語氣很冷。”
“你的話變多了。”
語速越來越快,到這里,頓了一下。
“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不該生氣嗎?
“呃……”
可是,我真的錯了嗎?
韓安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本以為,他會放棄的,結果,他還是來了。他原以為,他會很憤怒,結果,他連一句責問的話都說不出。
他感到深深的淪落,何時如此心軟過?他已經無可自拔地迷失在她的漩渦里。
“我們走吧。”韓安杰又嘆了一口氣,總不能這么僵著。
一路無話。如果說以前是不想說,那么現在,則是想說,卻不知道說什么。氣氛微妙的尷尬,兩人都各自想著心事。
感覺像是走了很遠很遠,終于到了宿舍門口。韓安杰叫住了冰雪兒。
“雪兒,送給你!圣誕節快樂!”
她盯著他,不知道她想看出點什么。
“你看著我干嘛?接著啊!”
“為什么?”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僅此而已?”
“難道不夠嗎?”
語速很快,然后又頓了一下。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你現在不生氣了?”
“我是想生氣的,可是生不起來。”
“謝謝你!圣誕節快樂!可是我沒有準備禮物。”
“沒關系的!”
“你閉上眼睛。”
“干嘛?”
“閉上就知道了。”
韓安杰閉上了眼睛,感覺左臉被親了一下。他睜開眼,只看見冰雪兒逃跑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然后摸著左臉,笑了,他忽然感覺,心里滿滿的,全是幸福!
世界真是奇妙。一不小心,就發現愛上了她,一不小心,又發現她對自己也有好感。女人也很奇怪,昨天還扇自己耳光,今天卻又親自己。
女人心,海底針。古人誠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