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炎偏偏不來招惹他,他不愿意去就不去,反正那邊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當然也不會單獨把他放在家里,寧敏還是像跟屁蟲一樣纏著他。他睡覺,寧敏也躺在床上睡覺,他起來,寧敏也起來,這是陳義炎專門派的跟屁蟲,無論他的態度怎樣,寧敏跟他說話永遠都是笑著的,他壓根找不到沖寧敏發火的理由。
陳義炎讓他加快速度發展下線,否則就快點還他幫自己墊付的入會費用,不能老是在這里混吃混喝啊。這是陳義炎讓寧敏轉達給正清的話,是啊,或許在家庭成員的眼里,他已經成了賴在這里混吃混喝的無賴了。特別是他的會費還是家長替他墊付的,這就更顯出他混吃混喝的心理了。但是估計有人又會轉念一想,混吃混喝總得有點什么吧,這里有什么呢?除了那幾個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的地鋪、每天兩頓的白掛面和煮白菜以外,這里還有什么,所以很多人對于他這樣類似于混吃混喝的日子也見怪不怪了。在他之前,這個家庭有一個怪人,就是小鳳仙,交了會費就是不發展下線,整天在屋子里面睡覺,也不知道她怎么有那么多的覺要睡。最后被家長催得緊,她自己交錢把自己的姑媽發展成自己的下線。對于她的家庭狀況,很少有人了解,也懶得去過問。
蘇正清算是第二個怪人,不僅沒有自己交會費,還整天能這么自由的說不去上課就不去,家長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有的人也都詫異于家長陳義炎對他的寬松,但是詫異歸詫異,終歸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因為什么?
正清沒有在意陳義炎的話,依舊我行我素,也會偶爾和小鳳仙說說話,幫她平復心情,但是效果不明顯。他知道經歷這樣的事情對于任何人都是難忘的傷痛,更不用說自己還那么信任的人,可是傷痛終歸要過去,生活終歸要回歸平常和平淡,任何人都不能帶著傷痛和仇恨生活一輩子,早放下早開始對于當事人本身來說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難道正清沒有想過要走嗎?不是,他也想過快點離開這里,但是恐怕陳義炎不會答應,畢竟他還欠著陳義炎當時幫他墊付的會費。就算陳義炎勉強答應他離開這里,后面再籌錢還給他,可是正清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去哪里弄那么多錢。肯定是不能朝家里要錢的,這是他的底線,父親的錢都是一鋤頭一鋤頭從黃土里刨出來的。
當然如果真的離開這里,他也可以選擇不還陳義炎的錢,就這么不了了之,但是欠債不還不是他的性格,他向來都是敢作敢當、愿意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的。當時答應加入這個組織雖然是權宜之策,可是終歸是他最后同意了的,就沖著這一點,他就得償還陳義炎的錢。
因為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所以他選擇留在這里嗎?不,他還有另外一個理由,他希望小鳳仙可以恢復正常,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正常的,不要像現在那樣的邋遢和墮落。如果可以他愿意帶著小鳳仙離開這個地方,送她回家。這樣他對這里就沒有什么牽掛了,他隨時想走就可以走。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蘇正清也搞不清楚自己對于小鳳仙是什么感覺,為什么內心會生出想保護他的想法和沖動,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告訴了自己真相嗎?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陳義炎最后會告訴他真相的,對于自己而言只是遲早的問題,那么,這個理由不足以成為支撐自己想去保護小鳳仙的理由。
那又是什么呢?難道自己喜歡上了她?應該不會,雖然在來MY市之前他和閆麗鬧了一些不愉快,但他始終認為他們并沒有分手,只是出于相互的冷靜期。這段時間他也會偶爾給閆麗打電話,雖然兩個人說話時間不長,可是她總是在電話里面叮囑正清注意吃飯,注意穿著,說南方的天氣變化很快,平時要多鍛煉身體等等,這一點和學校的時候一樣啰嗦。每次接聽完電話,正清的心里都是暖暖的,這種感覺不同于父親對他的叮囑,這種感覺是一個愛人對于離家伴侶的嘮叨和囑咐,很多東西在不斷重復,但是聽的人從來都不會覺得多余和啰嗦。自己也不可能放著堅持六年的感情不要,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里面喜歡上一個認識了不到三個月的女孩。對于愛情他是有著自己的信念的,既然選定彼此就要堅持一生,不能遇到一些困難和挫折說放棄就放棄。從這一點來說,他應該沒有因為喜歡上小鳳仙而有著去保護她的沖動。
那還有其他原因嗎?剩下的原因里面唯一可以解釋的就只有他的性格了。他愿意去幫助小鳳仙純粹是源于對于弱小者保護的本性,在他眼里小鳳仙就好像是他的妹妹正梅,妹妹有困難他怎么能不去給予幫助呢。他曾經想過,如果弟弟和妹妹受到欺負,他可以為他們去拼命的,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他對于陳義炎當時的舉動那么氣憤了。
時間就這樣在一點一滴中流逝著,城市的風光并沒有因為他的流逝而減少,相反卻越來越繁華,越來越惹人愛,越來越吸引著更多的人為他來努力和拼搏。對于生活在這些小屋子里面的組織成員,他們卻很少能夠注意到城市正在進行的變化,他們每天吃著最差的飯、享受著最低級的心理樂趣,挖空腦殼的想辦法欺騙別人,盡管很多時候事與愿違,但是他們樂此不疲,因為他們心中千萬富翁的夢想在他們追逐的腳步中慢慢實現,他們認為這些,其他人是不會懂得。
當然這些人里面不能包括蘇正清和小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