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過身去,將眼淚使勁咽回肚子里。她轉過身,走到母親身邊,摸著母親花白的頭發,用力的抱著母親,就像小時候那樣。她撒嬌似的對母親說:“媽,我哪有悶悶不樂啊,我很高興啊。”
“你怎么總住在娘家,這樣婆家會有意見的。鄧斌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啊?”閆麗母親還不知道閆麗離婚的事情,閆麗和父親商量過了,還是不要告訴母親,免得她的病情又加重。
“媽,你放心吧,公公婆婆不會說什么的。鄧斌去西安培訓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閆麗對母親撒了個謊,她看到母親似乎相信了。才回到水盆邊,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開始洗衣服。
“鄧淳呢,你怎么不帶鄧淳回來玩呢?”閆麗母親又想起了自己那可愛的小外孫。自從閆麗坐月子自己去看過后,也一直沒有機會再見他,還怪想的。
“媽,鄧淳由爺爺奶奶照顧呢,我過兩天去把他接回來好不好?”聽到女兒答應將外孫子接回來,她高興的點了點頭,讓閆麗開一下電視,她要看電視。閆麗看母親難得這么高興,她趕緊打開電視機,母親坐在炕上看電視了,閆麗一個人開始洗衣服。
剛洗了幾個床單被罩,閆麗想著先將這幾件晾起來,冬天太陽短,別到時候都洗完了,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閆麗將洗好的幾個床單被罩用清水沖干凈泡沫后,用臉盆端到院子里,準備晾在晾衣繩上。
端出來的時候,閆麗就發愁了,床單被罩太大了,自己一個人不好扯開。她只好先將一個床單掛在晾衣繩上,然后在一點點往開扯。才扯了一兩下,閆麗聽到篤篤的敲門聲,閆麗正疑惑,父親才走了不長時間。按理說年集人多再加上買的東西又多,不應該這么早回來啊。
閆麗打開門,只見一個青年站在她面前,他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正清,你怎么來了?”閆麗看到正清,高興的不知道說什么好,趕緊將正清讓進家門。她看到正清身后嶄新的摩托車,笑著取笑他,“大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光臨寒舍啊?”正清被問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了。
正清參加完年峻的婚禮回到家后,一直說要去看看閆麗的。他聽陳濤說,閆麗現在住在娘家,他是知道地址的。可是回家后,村里又有一家人給兒子娶媳婦,正清又去幫了兩天忙。好容易閑下來,又聽村書記在喇叭里通知大家國家統一裝電話,讓有需要的去報名。
正清那天也就聽年峻一說,還以為起碼要等上個把月。可是,這才多長時間,就已經實行到他們村了。裝電話前先要栽木樁,因為是給村里人謀福利,村里家家戶戶出勞力出工具。正清也不敢落后,又跟著忙活了幾天。
木樁栽好后,需要裝電話機的人都要在家里等待著,裝電話機的人,隨后就會將電話拿到每家每戶裝好。誰知,過了兩天他們才來裝電話。等電話裝好后,又要守在電話機旁,等待試機。
試機那天,正清坐在電話機旁,寸步不敢離開,生怕走之后別人電話來了。弟弟正華想幫他守著,他擔心正華沒有聽清楚,耽誤了正事。這樣一直守到下午四點,電話突然響了。這一刻,正清是激動的,我想蘇力勤也是激動的吧。伴隨著電話鈴聲,正清興奮的接起電話,聽電話那頭的人告訴他們家電話號碼。
正清第一遍由于太激動沒有聽清,好在那邊的工作人員挺有耐心的,又給他重復了一遍,直到他記到紙上反饋正確為止。有了電話后,正清趕緊將自己的號碼一一通知了李明、年峻、陳濤他們,當然最忘不了的就是文娟。
有了電話后,文娟的電話就頻繁多了,但是大多數時候正清就去忙別的事情,不在家里。正清告訴文娟,還是寫信好,不管自己去忙什么,它都在那里靜靜等待。
轉眼就到了趕年集的日子了,正清用摩托車載著父親和弟弟一塊去置辦年貨。正清想著讓父親和弟弟去置辦年貨,自己抽空去看看閆麗。如果今天不去,后面一忙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時間了。
到了集市后,正清跟父親和弟弟打了聲招呼,讓他們在街上置完年貨就先去吃飯,他后面去飯店找他們,然后再載他們回家。安頓好家人后,正清在街上買了點營養品和嬰兒米粉之類的東西,騎著車就向閆麗家奔過來。
走到門口,正清望著自己曾經來過一次的地方,卻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才過去了多久啊,人生就已經出現了這么大的變故。他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果然是閆麗。
正清看到她瘦了好多,顯得眼睛更大了。皮膚有點發黃,沒有以前那么白皙了。頭發隨便的束在腦后,看起來比以前更成熟了。顯然,閆麗對于正清的到來,還是有些驚訝的,但是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現的那么無助,她盡可能用輕快的語氣跟他說話,好讓他感覺不到她內心的慌亂。
正清看著閆麗輕松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在掩飾,她是想讓他不要擔心自己。可是,她掩飾得住嗎?看著閆麗在故意掩飾,正清也不想讓閆麗看著自己擔憂的樣子更加難過。他想對閆麗的逗樂回應幾句,可是只是笑了幾聲,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看到閆麗在洗床單,默默的幫他拿起來扯一頭,閆麗快步走過去,幫忙扯另外一頭,很快幾個床單被罩都晾好了。走進房間,正清向閆麗媽媽問了聲好,閆麗媽媽陌然的看了眼正清沒有說話。正清尷尬的看了眼閆麗,閆麗向他投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讓他別介意。正清知道閆麗母親生病了,他向閆麗擺了擺手,意思是他一點都不介意。
正清又要幫閆麗洗剩下的床單被罩,閆麗一把攔住了他,給他沖了杯茶放在了他的手里。正清一邊喝茶,一邊和閆麗隨意聊著天。喝了幾口,正清想著還是幫閆麗快點洗完,不然水越來越涼了。于是,他蹲下來拽起床單一角幫忙搓洗起來。
閆麗看他又過來幫忙,剛想阻止,但想想還是算了。兩個人拽著一個床單洗了起來,一時之間兩個人又找不到話題了,只聽見搓洗床單被罩發出的摩擦聲。這種沉默的感覺真不好受,正清都有點窒息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