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能注意到了,《重歸最初》的系列文章采用年號和舊歷,而非公歷紀年。這是因為舊歷與公歷的月、日并不吻合,如要把日本傳統(tǒng)史書所采用的年號和舊歷紀年都折算為公歷,將是一項艱巨又難以準確的工作。具體說來,當時使用的是我國唐代司天官徐昂所制之宣明歷,此歷我國在唐代后期使用了七十一年,而在日本從862年至1684年共八百余年間被一直采用,是日本歷史上使用時間最長的歷法。戰(zhàn)國時代在位的總共有五位天皇,分別是后土御門(1464~1500)、后柏原(1500~1526)、后奈良(1526~1557)、正親町(1557~1586)、后陽成(1586~1611,以上括號內(nèi)均為在位年代)。天皇改元的時間可以在一年的任何一天,所以一年中可能有兩個年號,例如元龜四年(大致相當于公元1573年)七月二十八日改元為天正元年。但習慣上以新年號為準,室町幕府的滅亡一般都說成在天正元年七月。以下列出的是常見的部分戰(zhàn)國時代的年號:
大永(1521~1528);
享祿(1528~1532);
天文(1532~1555);
弘治(1555~1558);
永祿(1558~1570);
元龜(1570~1573);
天正(1573~1591);
文祿(1592~1596);
慶長(1596~1615)。
其中天正至慶長期即安土桃山時代的時間。慶長二十年(1615)五月的大坂夏之陣,豐臣氏戰(zhàn)敗滅亡;同年七月十三日改元元和元年,其后至幕末二百五十年間未有戰(zhàn)亂,所以江戶幕府稱這一事件為“元和偃武”。
第二講§地名§
日本自平安時代初期形成六十六國二島的行政區(qū)劃,直至幕末無變化。明治元年(1868年)曾細加劃分,新增十一國,廢藩置縣時被一起廢除。六十六國二島共分為五畿七道,分別是:
畿內(nèi)五國(五畿):大和、山城、攝津、河內(nèi)、和泉;
東海道十五國:伊賀、伊勢、志摩、尾張、三河、遠江、駿河、伊豆、甲斐、相模、武藏、上總、下總、安房、常陸;
東山道八國:近江、美濃、飛驒、信濃、上野、下野、陸奧、出羽;
北陸道七國:若狹、越前、加賀、能登、越中、越后、佐渡;
山**八國:丹波、丹后、但馬、因幡、伯耆、出云、石見、隱岐;
山陽道八國:播磨、美作、備前、備中、備后、安藝、周防、長門;
南海道六國:紀伊、淡路、阿波、讃岐、伊豫、土佐;
西海道九國二島:筑前、筑后、豐前、豐后、肥前、肥后、日向、薩摩、大隅、壹岐島、對馬島。
有時候,也根據(jù)中國的習慣而稱各國為州,如甲斐為甲州,遠江為遠州,紀伊為紀州等,故西海道九國合稱“九州”。相應,各國的國守,謂之曰太守。另外,陸奧、出羽(不少游戲中分陸奧為巖代、磐城、陸前、陸中、陸奧,分出羽為羽前、羽后,其實是明治初年的細分)地方為“東北”;山陰、山陽兩道為“中國”(這是相對京都、奈良的距離遠近而言,六十六國各有遠、中、近之分,如九州諸國就屬于遠國,但通常“中國地方”僅指山陰、山陽兩道;同時也有“日本國中部”之意,因為古代奧羽的大片土地還是蝦夷人的居住區(qū));京都、大坂地方為“關西”;箱根(在伊豆與相模的交界處)以東的相模、武藏、安房、上總、下總、常陸、上野、下野八國地方為“關東”,上杉謙信的“關東管領”職,名義上管領的就是這些地方(外加甲斐、伊豆)。
各國的政廳(國衙)所在地稱為國府或府中,府中所建的城堡自然就是府中城。這種公家政治時代的產(chǎn)物直到戰(zhàn)國時代仍有遺留,其實駿府就是駿河府中的簡稱,同樣甲府城也就是甲斐府中城。當然,其作為國衙所在地的職能早已名存實亡。
國中還有其它各種城、砦、關等,其名多由所在地名而來。天皇與足利氏(將軍家、管領家等)的居館專稱“御所”,如京都御所、室町御所、鐮倉御所、小弓御所。值得注意的是,不少地名有重復出現(xiàn):備中、伊豫、武藏都有松山城;石見、能登都有七尾城;與羽柴秀吉水淹的備中高松城隔瀨戶內(nèi)海相望的有讃岐高松城,等等。同一個地名,在同樣的讀音下有時會有數(shù)種漢字寫法:“小弓(お?ゆみ)御所”也作“生實(おゆ?み)御所”;德川家康的居城遠江濱松城的前身有“引馬”、“曳間”、“引間”、“曳馬”排列組合的四種寫法;等等。究竟該怎樣寫就看個人的喜好了。
第三講§人物姓氏§
在古代日本,一般百姓是沒有姓氏的。公家、武士的姓氏往往是從地名演變而來。追溯這些姓氏,可以發(fā)現(xiàn)有些是同源的。皇族子孫中不能繼承皇位的庶流(支流),就被任為京職或下放到地方;若累代皆為庶流,極可能就失去了公家身份而成為地方領主(再發(fā)展為武士集團)。其間可能即以所在地方名為姓氏;這一姓氏的庶流再分,也會出現(xiàn)另立門戶的情況。足利氏源自清和源氏,祖上因繼承下野國足利莊等地而改姓足利;吉良、今川、斯波、一色等,都是通過類似方法再從足利氏分出的支系大名。這些大勢力后經(jīng)過轉(zhuǎn)封大都離開了原先的發(fā)跡地,而從大量較小的地方勢力上還是能看到這種以地名為姓的情況,如讃岐十河城的十河氏、土佐安藝城的安藝氏、攝津伊丹城的伊丹氏、駿河葛山城的葛山氏、下總結(jié)城城的結(jié)城氏,等等。根據(jù)地名而改姓的例子雖然多數(shù)發(fā)生在鐮倉時代以前,但戰(zhàn)國時代以后仍有出現(xiàn)。今川氏真風雅亡國,最后依靠德川家康而定居于江戶品川,其次子高久即改以品川為姓。
大量的是因過繼而改姓。有的家族在絕嗣時只得將養(yǎng)子或女婿(婿養(yǎng)子)改姓納入本家以存家脈。弘治年間(1555~1558),飛驒國司姊小路家無后,即由飛驒國內(nèi)的豪族三木良賴(姊小路良賴)繼嗣;而上杉謙信不近女色,繼嗣的只有養(yǎng)子。然而,戰(zhàn)國亂世,過繼更多地帶上了謀略與外交的色彩。不少大家族的“一門”存在著異姓,除少數(shù)為同族的庶流(一般出現(xiàn)于歷史悠久的名門望族中,如大友家的立花、戶次、高橋,今川家的堀越、小鹿、瀨名,南部家的北、九戶、石川)外,其余像毛利家的吉川、小早川、穗井田、天野,三好家的安宅、十河,長宗我部家的吉良、香宗我部,織田家的北畠、神戶,武田家的一條、仁科、葛山、松尾,伊達家的亙理、留守,都是以非嫡長子過繼一些弱小家族的結(jié)果。這實質(zhì)是一種和平兼并的手段,那些弱小家族大都并非絕嗣,但不得不將家督之位讓給養(yǎng)子。兩國同盟時較弱的一國還會將自己的親子送去作養(yǎng)子,實質(zhì)上類似于人質(zhì)。例如上杉家的上杉景虎(北條氏秀)、上條政繁(畠山政繁)。有時候,親族之間也互相過繼養(yǎng)子。其中最有名的是三好家的養(yǎng)子關系,三好長慶的嫡子義興二十二歲就去世了,即由四弟十河一存之子重存(三好義繼)過繼,又把二弟三好義賢之子給十河一存作了養(yǎng)子(十河存保);小早川秀包是毛利元就七十一歲時得的末子,與元就的三子小早川隆景雖為兄弟,年齡相差三十四歲之多,于是就作了隆景的養(yǎng)子。
養(yǎng)子關系也可以解除。宇都宮廣綱與結(jié)城、佐竹兩家同盟,就將次子(結(jié)城朝勝)送給結(jié)城晴朝作養(yǎng)子,可是結(jié)城晴朝沒有其它子嗣,豐臣秀吉想讓德川家康的次子秀康入嗣結(jié)城家,最后又硬行將結(jié)城朝勝退回了本家。結(jié)城秀康則因反復入嗣,先后有德川、羽柴、結(jié)城、松平四個姓。
另有一些少見的改姓情況。松平氏據(jù)傳為出自新田氏的德川(得川)義季的后裔,所以家康恢復了舊姓德川,也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聲望;但除家康的嫡流以及第九子義直、第十子賴宣、第十一子賴房三家(即后來江戶時代的“御三家”)可用德川姓外,其余仍姓松平氏。至于木下藤吉郎改姓羽柴、豐臣的經(jīng)歷則更已為今人所熟知。豐臣、德川政權(quán)還分別以羽柴、豐臣和松平姓賜予親信或有力大名。豐臣秀吉統(tǒng)治時期得到賜姓的有五大老及細川忠興、筒井定次、丹羽長重、堀秀政、長谷川秀一、蒲生氏鄉(xiāng)、池田輝政、稻葉貞通、稻葉典通、蜂屋賴隆、佐佐成政、里見義康、京極高次、長宗我部元親、島津義弘、立花宗茂、福島正則、小早川秀秋等數(shù)十人,然而關原會戰(zhàn)之后,隨著德川家康的霸權(quán)確立和西軍方諸大名被減知轉(zhuǎn)封甚至除封,這些賜姓大都被廢止了。賜姓的一個特例是龍造寺四天王之一的百武賢兼,因武勇力敵百人而被龍造寺隆信賜予“百武”之姓。
僧侶是舍棄了俗姓的人,往往被冠以寺號,如本愿寺、安國寺、曼殊院等,不能視之為姓氏。但公家常以菩提寺(作為一族永久的墓所而建的寺廟)的寺號為姓(西園寺、勸修寺等),寺院領地內(nèi)的住人也會以所在寺號為姓(樂巖寺、大寶寺等),同樣與寺廟有關,卻都是貨真價實的姓氏。總之,僧侶和商人的情況比較特殊,名稱前加綴的可以是道號(太原雪齋)、商號(茶屋四郎次郎)、地名(山上宗二)等,不一而足;其中有的世代沿用,已經(jīng)相當于姓氏了。
第四講§人物名諱§
戰(zhàn)國時代的人們,隨著不同的生活經(jīng)歷,會逐漸擁有越來越多的名號。有時同一個人物,換一種稱呼,我們可能就不認識了。先以上杉謙信(長尾景虎)的各種名號為例:虎千代①、平三②、景虎、政虎、輝虎③、宗心、謙信④,這些名號大致可以分成四類。
①“虎千代”是上杉謙信的幼名,即未成年時的非正式名。大都叫做“××丸”,比如松壽丸(毛利元就)、芳菊丸(今川義元)、千熊丸(三好長慶)、鹽法師丸(大友宗麟)、虎壽丸(島津義久)、梵天丸(伊達政宗)等,這是武士階層特有的幼名格式。其實“丸”原是蜣螂推的糞球的意思,起個賤名字,好讓魔鬼邪物看不上,從而保佑小孩子不早夭,和我國農(nóng)村過去起些帶狗字之類的名字一樣具有避邪的意味。也有少數(shù)例外,如太郎(一作“勝千代”,武田信玄)、吉法師(織田信長)、日吉(豐臣秀吉農(nóng)民式的幼名,后來史書為了拍他的馬屁,硬是寫成了“日吉丸”)、竹千代(德川家康)等。
有一位人物是始終以幼名相稱的--信長的寵童森蘭丸,即使活到三四十歲,仍舊叫“蘭丸”,也挺滑稽的。其實,在本能寺為信長殉死時雖然年少(十八歲),但已經(jīng)“元服”(一般十二歲以上男少年的成年儀式)有了正式名“長定”,信長深愛蘭丸,特意讓其在成年后仍舊著童裝而不束發(fā)。而人們習慣上總是稱其幼名,也許是出于對美童的愛慕吧。森蘭丸的兩個弟弟,同在本能寺殉難的森坊丸(長隆)與森力丸(長氏)的名稱,也是同樣情況。
②上面提到“元服”,即十二歲以上男少年的成年儀式。“元服”以后,就有了“通稱”(通常時稱呼的非正式名)和正式名。長尾家源出于平氏,于是謙信的通稱就叫做“平三郎”(簡稱“平三”)。通稱中的數(shù)字多數(shù)并沒有長幼次序的含義,而僅僅是沿襲。在一段時期內(nèi),家族中的一些特定通稱只有作為繼承人的子嗣才可使用,沿用較長的如六角家的“四郎”,今川家的“五郎”和“彥五郎”,北條家的“新九郎”等。因為歷史記載不詳,有的人物只留下了通稱;而少數(shù)有名的武將,雖然有正式名,但通稱更為人所樂道,羽柴秀吉的兩大軍師--竹中半兵衛(wèi)(重治)和黑田官兵衛(wèi)(孝高)是個中典型。很多人可能沒有注意到,服部半藏(正成)也是以通稱著名,而“半藏”之稱為其子孫世代相傳。通稱可以置于姓與正式名間一并稱呼,如“長尾平三景虎”、“柴田權(quán)六勝家”、“山本勘助晴義”、“天草(益田)四郎時貞”等。
③正式名一般由兩個漢字(極少數(shù)為一個漢字)組成,其中往往有一個是“通字”,即代代相承使用的某個固定漢字。織田家的“信”,毛利家的“元”,尼子家的“久”,朝倉家的“景”,伊達家的“宗”等等皆屬此例。由于使用了通字(當然偶爾也會出現(xiàn)不使用通字或改變通字的情況),家族中上下幾代人之間同名的機率大為提高。伊豫守護河野家在戰(zhàn)國時代內(nèi)就出了兩位“通直”和兩位“通宣”,而兩位“通直”在小說中也經(jīng)常露面,日本的史書中為了便于區(qū)分,只好各加以官名稱為“彈正少弼通直”和“伊豫守通直”;伊達家第九代和第十七代都叫“政宗”,這可能也是人們常稱后者為“獨眼龍政宗”(前者稱“大膳大夫政宗”)的原因之一;血緣和時間上最接近的是島津義弘的四弟和三子,都叫作“家久”。
上杉謙信的正式名有景虎、政虎、輝虎三個,涉及到了“賜字”的問題。賜字即地位高者將自己名字中的上字(兩個字中的前一個字)或下字(兩個字中的后一個字)賜予地位低者作為其上字,一般都是賜下字,得到上字的相對更為榮耀。“景虎”是謙信最初的名字,因生肖屬虎,幼名和正式名中都有“虎”字,而“景”則為長尾家的通字;永祿四年(1561)在鐮倉鶴岡八幡宮舉行關東管領的正式就任儀式時,接受了原關東管領上杉憲政的姓氏和“政”字而改名為上杉政虎;同年十二月又受將軍足利義輝賜予一字而改作“輝虎”。得到有地位的人的賜字在當時被看作無上光榮的事。有心的讀者在之前的連載中也許會發(fā)覺,今川義元之“義”和武田晴信之“晴”出自同一人,即室町幕府第十二代將軍足利義晴。家臣往往從主君處接受賜字。某家大名家臣團的名字中,如果有一、兩個字使用頻率特別高,同時又為主君名中所有,基本上就可以肯定為賜字了。“主君賜字+通字”成為家臣們最不用動腦筋的起名公式。伴隨著主君的更替,賜字也不斷變化。南近江的守護六角定賴、六角義賢兩代,家臣有三云定持--三云賢持(早逝,一般看到的是其弟三云成持)、蒲生定秀--蒲生賢秀、后藤定豐--后藤賢豐等。類似的有趣情況在很多大名家中都可以發(fā)現(xiàn)。《信長之野望》系列的《霸王傳》中曾把賜字作為褒賞家臣的手段之一,其實不少武將名中已含有賜字,還有一些是以通稱或號相稱,再予賜字就顯得不倫不類了。所以這一項功能在以后的系列中再沒有出現(xiàn)。
賜字帶有明顯的主從關系色彩,在戰(zhàn)國時代更是如此。淺井長政最初叫做“賢政”,因長政之父淺井久政時屈從于六角家的威勢,是結(jié)合六角義賢之“賢”與淺井家的通字“政”而起的名字。但長政不甘于屈辱地位,終于與六角家斷交而舍去了名字中的“賢”字。無獨有偶,松平元康擺脫今川家而獨立時,也舍棄了今川義元賜予的“元”字。
④僧侶、茶人等多以“號”代名,武士中擁有“號”的也大有人在(但真正為人熟知的不多)。號,有的是法號(道號),有的是齋號。日本的茶圣千利休,法號宗易、利休,齋號拋筌。由于茶道的精神大量來源于禪宗思想,茶人有參禪的傳統(tǒng),“宗易”是其二十四時在南宗寺參禪所得的法號;天正十三年(1585)豐臣秀吉升任關白時,與千利休共同主持邀正親町天皇參加的宮內(nèi)茶會,“利休居士”是當天由天皇所賜,此時利休已經(jīng)六十三歲了。所以《太閣立志傳Ⅰ》中稱“千宗易”,一般情況下倒要比其他游戲中稱“千利休”更準確一些。
我國北宋的文學家蘇軾,號東坡居士,人們更習慣于稱其為“蘇東坡”。日本歷史上這類情況更多見,請看下面的戰(zhàn)國人物,后面注的正式名是不是反而不那么響亮了?
山名宗全--持豐
北條早云(早云庵宗瑞)--(伊勢)長氏
駒井高白齋--政明
齋藤道三--利政
朝倉宗滴--教景
稻葉一鐵--良通
氏家卜全--直元
太原崇孚(雪齋)--(俗姓庵原,名已佚)
本愿寺顯如--光佐
本愿寺教如--光壽
細川幽齋--藤孝
細川三齋--忠興
織田有樂齋--長益
上杉謙信--政虎
武田信玄--晴信
穴山梅雪(梅雪齋不白)--信君
長坂長閑(長閑齋)--光堅
大友宗麟--義鎮(zhèn)
立花道雪--(戶次)鑒連
高橋紹運--鎮(zhèn)種
柳生石舟齋--宗嚴
伊東一刀齋--景久
有地位的人物死后可能還有謚號和“法名”(有點像我國古代的廟號),德川家康地位特殊,更擁有“神號”:東照大權(quán)現(xiàn)。這些死后追贈的名號一般極少接觸,就不贅述了。
※此外,與地名上的情況類似,同音的日語漢字時而通用的現(xiàn)象也廣泛存在于姓氏和各種名號中,如“東”與“藤”(とう,伊東一刀齋--伊藤一刀齋、安藤守就--安東守就),“助”與“介”(すけ,山本勘助--山本勘介、山中鹿之介--山中鹿之助),“義”、“可”與“吉”(よし,大友義統(tǒng)--大友吉統(tǒng)、堀尾吉晴--堀尾可晴),等等。漢字中意義相同的字在日語中常常讀音相同,如“滿”和“盈”都讀作“みつ”,是故宇佐美定滿也作“宇佐美定盈”,菅沼定盈也作“菅沼定滿”。此類例子比比皆是。
第五講§教名與外號§
教名特指天主教的洗禮名。隨著天主教影響的擴大,接受洗禮的人也開始增多。以下是主要信教大名的教名:
有馬義貞--ドン=アンドレ(堂?安德肋)
有馬晴信--ドン=プロタジオ(堂?波達思)
大村純忠--ドン=バルトロメウ(堂?巴爾多祿茂)
一條兼定--パウロ(保祿)
大友宗麟--フランシスコ(方濟各)
小西行長--アウグスティヌス(奧斯定)
高山友照--ダリヨ(達尼爾)
高山右近--ジュスト(猶斯托)
黑田孝高--ドン=シメオン(堂?西默盎)
蒲生氏鄉(xiāng)--レオン(良)
※我盡可能使用了天主教的傳統(tǒng)譯名,但它們看上去比較別扭。換成大家比較熟悉的叫法,“保祿”即“保羅”,“西默盎”即“西蒙”,等。
當時不少人是合家受洗,這些大名的夫人們的教名叫做ジュスタ的很多,前面加以夫姓就成為全名,如高山ジュスタ就是高山右近的妻子。不過,這些女子中最負盛名的要屬細川ガラシャ夫人(1563~1600)了。ガラシャ夫人本名玉子,是“謀反人”明智光秀之女,當時一流的文化人細川忠興的正室,日本屈指的美女。如此身世注定了她波瀾的一生。她曾懷揣匕首直面父親的仇敵豐臣秀吉,使好色的秀吉不得不打消不良企圖。ガラシャ是在秀吉發(fā)布禁教令,而高山右近被流放馬尼拉的天正十五年(1587)自發(fā)受洗的,后來又學會了拉丁語和葡萄牙語。慶長五年(1600)的關原會戰(zhàn)前,石田三成意欲將東軍(德川方)諸大名(包括細川忠興)的妻兒挾作人質(zhì),派兵包圍了在大坂的細川家宅。為了不成為忠興的包袱,ガラシャ與所有的留守人員一起自盡于家宅大火之中。被此舉震動的石田三成主動放棄了人質(zhì)計劃。然而,ガラシャ的壯烈之死感動了全國,反三成的情緒大為高漲,間接鼓舞了東軍的士氣。ガラシャ夫人的美貌、才識、勇敢、忠貞和堅定信仰,歷來得到很高的評價,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各種文藝作品中。她的形象一般是身著和服,項戴十字架的優(yōu)雅女子。
外號常賦予有名的武將。上杉謙信和武田信玄這對宿敵分別被譽為“越后之龍”與“甲斐之虎”。如此格式的外號還有“尾張之虎”(織田信秀)、“美濃之蝮”(齋藤道三)、“肥前之熊”(龍造寺隆信)、“出云之鹿”(山中鹿之介)、“甲山猛虎”(飯富虎昌)等。也有的不用動物來形容:“越后鐘馗”(齋藤朝信)、“雷神”(立花道雪)、“東海第一強弓”(今川義元)、“尾張的大傻瓜”(織田信長,這是極少見的反面外號)等。外號有時可以與其它各種名號相連,如“獨眼龍政宗”(伊達政宗)。作為武士,最看重的就是武勇,精通槍術(長槍)的武將會有一個帶“槍”字的外號:血槍九郎(松平家的長坂信政)、槍半藏(德川家的渡邊守綱,通稱半藏)、槍大膳(里見家的正木大膳亮時茂)、槍彈正(武田家的保科彈正忠正俊)。“鬼+名號”是夸贊武勇最常用、最簡潔明了的格式:鬼美濃(原美濃守虎胤)、鬼十河(十河一存)、鬼柴田(柴田勝家)、鬼半藏(服部半藏)、鬼作左(本多作左衛(wèi)門重次)、鬼孫市(雜賀孫市)、鬼義重(佐竹義重)等。出羽的年輕猛將戶澤盛安通稱九郎,就得了個“夜叉九郎”的外號,與“鬼××”有異曲同工之妙。至于波多野家的二鬼--“赤鬼”(赤井直正)和“青鬼”(糝井教業(yè)),不接續(xù)任何名號,干脆利落,總是使我聯(lián)想起《水滸傳》中的“赤發(fā)鬼”(劉唐)。與大量的“鬼”相對的是“佛”非常少,可能只有豐臣政權(quán)“三中老”之一的堀尾吉晴(通稱茂助)因外貌和善,性情溫厚而號稱“佛茂助”。
還有一種,我暫且也將其歸入外號之列,是合稱數(shù)人的,例如著名的“毛利兩川”(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日本人特別喜愛排“四大天王”,戰(zhàn)國人物也是如此。常見到的是德川四天王(酒井忠次、本多忠勝、榊原康政、井伊直政)和龍造寺四天王(成松信勝、江里口信常、百武賢兼、木下昌直、円城寺信胤,最后一人有爭議),“武田四名臣”(山縣昌景、內(nèi)藤昌豐、馬場信房、高坂昌信)也與此接近。這種五虎將式的排名也許在每個大名家內(nèi)部都存在。
第六講§官位§
很多時候,人物的姓名和官職是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的。大多數(shù)人在歷史的舞臺上做做鬼臉就走掉了,他們留下的名字殘缺不全,其中有的只剩下了官名,以致我們現(xiàn)在不得不使用諸如“奧山常陸介”之類的稱呼。官名常被置于姓與名之間,如“小西攝津守行長”,甚至可以省略后面的名字,以示尊重:
宇佐美駿河(定滿)
松永彈正(久秀)
高山右近(重友)
原美濃(虎胤)
馬場美濃(信房)
高坂彈正(昌信)
大谷刑部(吉繼)
直江山城(兼續(xù))
古田織部(重然)
大野修理(治長)
小堀遠州(政一)
“彈正”即彈正忠,“右近”即右近大夫,“修理”指修理亮,“刑部”、“織部”即刑部少輔和織部正,“駿河”、“美濃”、“山城”、“遠州”分別指駿河守、美濃守、山城守、遠江守,都是被簡化了的官名。這些戰(zhàn)國歷史上有名有姓的風云人物,之所以不直稱其名,恐怕也是源自中國的習慣。就好比歷代的文人墨客總是滿懷欽慕之情地稱書圣王羲之為“王右軍”(右軍將軍),詩圣杜甫為“杜工部”(工部員外郎)一樣,精通三國的朋友還可以想一想“劉豫州”、“孫破虜”之類。上面羅列的人物,宇佐美定滿為越后流兵法之祖,原虎胤、馬場信房是武田家的猛將,高坂昌信、直江兼續(xù)分別是武田、上杉家的名軍師,高山右近在嚴酷的禁教中堅持信仰而拋棄了地位,大谷吉繼是關原會戰(zhàn)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并為西軍效死的義將,大野治長是大坂戰(zhàn)役中豐臣氏最后的支柱之一,古田織部和小堀遠州是繼千利休之后各自開創(chuàng)了“織部式”和“遠州式”茶陶的兩位重要武士茶人。唯獨松永久秀有點兒特殊,但背負惡名的同時也是造詣很深的文化人。后人對他們的稱謂中大都是含有敬意的。
所謂的“官位”,其實是“官”與“位”的兩個概念。先說“官”,今人看到的這一套日本官制,基本上脫胎于約公元700年的《大寶律令》和十世紀初的《延喜式》。中央設有二官(神祗官、太政官)、八省(中務、式部、治部、民部、兵部、刑部、大藏、宮內(nèi))、一臺(彈正臺)、六衛(wèi)府(左右近衛(wèi)府、左右兵衛(wèi)府、左右衛(wèi)門府),八省下還置有各職、寮、司。各部門的官員大都分為長官、次官、判官、主典四等,不少官職是從我國歷代引進的。舉例來說,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大納言、中納言、少納言等皆屬于太政官,諸如修理大夫(修理職的長官)、左京亮(左京職的次官)、大膳亮(大膳職的次官)、圖書助(圖書寮的次官)、采女佑(采女司的次官)之類則屬于八省下的各職、寮、司。地方行政區(qū)分國、郡、鄉(xiāng)三級,各國有國司,分為守、介、掾、目四等官(國司有時特指國守),一般見到的是前兩等。因擔任國司油水甚豐,以往公家貴族常常兼任而不赴職,造成國司虛置;鐮倉、室町幕府在地方上設置地頭、守護諸職后,國司之權(quán)盡失。以上都是令制規(guī)定的官職,但事物在不斷發(fā)展變化,為補充律令官制的不足又出現(xiàn)了“令外官”,如關白(其名出自《漢書》,意即“稟報”)、內(nèi)大臣、參議等。令外官與令制官職并存,甚至使一些令制官職有名無實。然而,從律令制時代結(jié)束到戰(zhàn)國時代的漫長歲月,使絕大多數(shù)官職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意義而成為虛銜和“官位相當”(詳述于后)的附屬品。戰(zhàn)國武將中任“××守”、“××介”的極多,卻都不赴任,正是其表現(xiàn)。官制的情況因過于復雜,限于版面,只能流于簡單介紹了。
“位”即位階,既是身份等級,又有待遇高低的意味。日本的位階受我國隋唐九品正從上下階制的影響,自一位到八位,各分正、從兩級;從三位以下,每一級再分上、下兩階--即四位至八位每一位之內(nèi)有四階(例如四位分為正四位上、正四位下、從四位上、從四位下);在從八位下之下尚有大初位(上、下)和少初位(上、下),類似我國的“不入流”。
“位”在一定程度上比“官”更重要,可以有位無官。因被織田信長喜愛而頻繁出現(xiàn)于戰(zhàn)國游戲中的“人間五十年”一段唱詞,出自幸若舞的“敦盛”一節(jié),“敦盛”指平安末期源平之爭中平氏一族的武將平敦盛,十六歲就戰(zhàn)死于一谷會戰(zhàn)。敦盛就是一個典型的有位(從五位下)無官者,別號“無官大夫”。反之,就任一定的官職,則必須有相配的位階,即所謂“官位相當”。例如,太政大臣只授予正一位或從一位的官員,中納言通常由從三位的官員擔任,參議自三、四位的朝臣中選任,等等。游戲中朝廷的賣官,就是這種官位相當?shù)摹按钯u”。
授位是天皇的權(quán)利,關于其有一件有趣的軼事。江戶時代的享保十三年(1728),從越南輸入日本的一頭大象謁見了天皇。按規(guī)定,只有獲得五位以上的身份才可上殿,無官無位者不能謁見天皇。于是此象被授予從四位,其位階之高,超出諸多大名之上。由此想到游戲中各家大名或家臣向朝廷獻金,都是由山科言繼、近衛(wèi)前久等公卿負責傳奏,天皇并不出面,也許就是出于身份的考慮。畢竟,戰(zhàn)國前期三位以上的高位基本上都被控制在皇室貴胄手中,武士的官位相對偏低。將軍足利義晴是從三位,足利義輝是從四位下,足利義榮是從五位下;聲名卓著的大名如毛利元就(從四位上)、今川義元(從四位下)、島津義久(從四位下)等,也不過在從四位內(nèi)徘徊,而這些都已經(jīng)算很高了;普通大名一般保持在五位至六位之間,家臣就更低。到織豐時代,天下大勢已定,情形就不同了:織田信長官至正二位右大臣,豐臣秀吉更是破天荒地爬上了關白太政大臣的高位,其家臣的官位也相應提高,四位的已很普遍。
官位在人物死后還可追贈,當然要比一般的高,有時也會高得出乎意料。淺井長政是戰(zhàn)國大名中結(jié)局很悲慘的一位,但他與信長的妹妹市之間留下了三個著名的女兒:長女(茶茶)即豐臣秀吉的側(cè)室淀殿,次女(初)嫁給京極高次,尤其是三女(達子)成為江戶幕府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正室。因為這一層姻戚關系,長政于寬永九年(1632)被追贈從二位,權(quán)中納言。信長將長政的頭骨做成酒杯的時候,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一點吧。
第七講§役職§
《信長之野望》系列從第五作《霸王傳》開始推出官位系統(tǒng)時,將“征夷大將軍”列為正一位(這種混為一談的做法遺毒不淺)。第六作《天翔記》時,“官”與“職”才被分開。足利義輝的“官”是參議,“職”才是征夷大將軍。但《天翔記》中的“職”僅有數(shù)種。至《烈風傳》中,“役職”就顯得非常普遍。
究竟什么才是役職?就我的理解,指由幕府設立,武士為幕府供職時擔任的職務,役職的高低表征著武士地位的高低。注意不可將“役職”之稱與律令官制中八省下的中宮、修理、大膳等諸“職”相混淆。以下是關于室町幕府主要各職的簡介。
①征夷大將軍:本是奈良時代為征服蝦夷而設的臨時性總指揮官名,后成為幕府(以武士為統(tǒng)治階級的武家政權(quán))首腦的職名,表示武士集團的首領地位。鐮倉、室町、江戶幕府時代分別由源氏、足利氏、德川氏世襲。戰(zhàn)國時代的室町幕府將軍本質(zhì)上已淪為山城國的一介小大名,只是常被人作為旗幟搖來搖去而已。其它各職均由將軍所授。
②守護和守護代:“守護”是由將軍任命的控制地方各國的役職,多系足利氏同族或有力家臣,一般為世襲。守護在領國內(nèi)擁有軍政大權(quán),且有不少身兼數(shù)國,逐漸形成地方割據(jù)勢力。但因守護在幕府內(nèi)有政務,往往留居京都,而將各國委任有力家臣代理,即“守護代”。這樣,守護陷入了與律令官制中的國司相同的境地。時間一久,守護代甚至守護代的家臣就把握了領國實權(quán),特別是那些兼國甚多的守護更難保全。例如越前、尾張、遠江三國的守護斯波氏,應仁之亂后越前和尾張分別被守護代朝倉氏、織田氏把持,遠江則被同為守護的今川氏以武力奪取。戰(zhàn)國時代,盡管許多大名仍保有“××守護”之名,但真正能夠維持領國統(tǒng)治秩序的不過數(shù)家而已。
③公方和關東管領:“公方”本是對將軍家的稱呼。南朝正平四年,北朝貞和五年(1349)足利尊氏任命四子基氏為關東管領,駐于鐮倉,管轄十國(關東八國外加甲斐、伊豆),其下設機構(gòu)一如幕府,別稱“小幕府”;又任命足利氏的姻戚上杉憲顯為執(zhí)事以輔佐政事。此二職后由兩家世襲。然而基氏的子孫漸有獨立傾向,其職稱改為關東公方(關東御所)或鐮倉公方(鐮倉御所),執(zhí)事上杉氏稱為關東管領。至永享十年(1438),鐮倉公方足利持氏終因舉兵反叛而被消滅(“永享之亂”),其子成氏移居下總國古河,即“古河公方”,從此關東實權(quán)便落入上杉氏之手。兩家爭斗不絕,關東動蕩。長祿元年(1457),足利政知受幕府指派前往關東鎮(zhèn)撫,但無力占據(jù)鐮倉,只得駐于伊豆國堀越,稱“堀越公方”,依靠上杉顯房和駿河守護今川氏(幕府的鐮倉監(jiān)視役),與古河公方對立。足利政知死后,嗣子年幼,時北條早云正崛起于關東,堀越公方遂為其所滅。古河公方中后又分裂出駐下總國小弓的小弓御所足利義明,但義明戰(zhàn)死后就沒落了。最末兩代古河公方足利晴氏、足利義氏在與小弓御所的爭權(quán)中淪為北條氏的傀儡。而關東管領上杉家也分裂為山內(nèi)、扇谷兩家。關東的這些門第甚高的家族雖占據(jù)著大片領地,但時和時戰(zhàn),動亂不已,終于被從今川氏的一介食客起家的北條氏蠶食鯨吞,先后廢絕。山內(nèi)上杉憲政情急之下只得將上杉姓與關東管領一職讓予長尾景虎(上杉謙信),而謙信就是最后一任關東管領。隨著幕府的滅亡,關東管領一職亦廢。
④三管四職:指室町幕府的管領(初稱“執(zhí)事”,將軍的輔政機關)和侍所(管理武衛(wèi)人員的警察機構(gòu))所司兩大要職。前者由斯波、細川、畠山三家,后者由赤松、一色、山名、京極四家強大守護輪流擔任,故名。三管四職的地位僅次于公方,但應仁之亂后都趨于衰絕。
⑤探題:室町幕府最重要的地方職制之一。具體有九州探題(鎮(zhèn)西探題、九州管領)、西國探題、奧州探題(奧州管領)和羽州探題(出羽大將)四職,分別總領九州、中國(指山陰、山陽兩道)、陸奧、出羽的的軍政大權(quán),而這些地方都是歷代駐兵的軍事要地。九州探題在室町初期今川了俊任職時一度非常強大,后由涉川氏出任,應仁之亂后已有名無實;奧州探題和羽州探題系由原出羽陸奧探題分裂形成,前者于弘治年間(1555~1558)被伊達晴宗獲任,后者由最上氏世襲,亦皆形同虛設。
室町幕府的役職尚有很多,有中央的,有地方的,適合各階層的武士擔任。戰(zhàn)國時代幕府的威信一落千丈,役職也就成為名義上的號召了。另外,豐臣政權(quán)中以五大老(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毛利輝元和小早川隆景,隆景死后由上杉景勝繼任)、三中老(生駒親正、中村一氏、堀尾吉晴)和五奉行(前田玄以、淺野長政、增田長盛、石田三成、長束正家)為代表的各種職務,應當也屬于另一種形式的“役職”。
第八講§朝廷和公家§
朝廷指居于京都的中央貴族政權(quán),鐮倉時代以前原本是日本真正的統(tǒng)治者。然而隨著土地所有權(quán)的喪失,武士獨裁政治形式--幕府的建立和發(fā)展,越來越成為一種形式。戰(zhàn)國游戲中常稱山科言繼等人為“公卿”,這是受中國影響的一種稱謂: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稱“三公”,大納言及三位以上的朝臣(后包括四位的參議)稱“卿”,合稱“公卿”。鐮倉幕府建立以后,將朝廷、天皇和公卿貴族稱為“公家”,而公卿貴族稱幕府及各職為“武家”,這就是公武之分。
公、武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立的,從朝廷的公家政治到幕府的武家政治,即武家奪取公家權(quán)力的過程。公家也作了很多努力試圖恢復地位。老資格的SLG玩家一定玩過描述南北朝之爭的MD游戲《太平記》,南北朝之爭本質(zhì)上雖然是武士集團內(nèi)部的利益之爭,卻以公武之爭為形式,代表公家利益的南朝最終失敗(盡管名義上得到了北朝的承認)。公家所依靠的經(jīng)濟基礎早已沒落,不可能完全排斥武家。但是南朝真正信任的武士不過楠木、新田、名和等數(shù)家而已(玩家較為熟悉的名臣北畠親房、北畠顯家、千種忠顯等皆系公家),將其余大量武士推向北朝一方,故雖有忠臣良將,亦難挽頹勢。公武之爭的影響一直延續(xù)到明治維新以后。
南朝失敗后,公家一蹶不振。至戰(zhàn)國時代,朝廷的收入來源(莊園)多為戰(zhàn)國大名所奪,年間收入僅7500貫左右,經(jīng)濟非常拮據(jù)。后土御門天皇駕崩后,因資金不足,四十日后好不容易才由幕府出資補辦葬禮;隨即上臺的后柏原天皇,因操縱幕府實權(quán)的細川政元拒絕提供資金,二十一年后才舉行了即位儀式;后奈良、正親町二帝的即位式同樣原因分別推遲了十年和三年,依靠諸家大名的獻金方才得以舉行。
好在應仁之亂后幕府的控制力也明顯減退,朝廷趁機收回了官位任命權(quán)(原由幕府代為申請和授予)。那些掌握實力,自重一方的戰(zhàn)國大名們,缺乏和想要得到的正是名譽。朝廷的官位比起幕府役職役,因相對更為可靠而價值飆升。在授予官位時被授者的獻金成為朝廷的寶貴收入來源。這完全是一種神圣氣氛下的賣官鬻爵。
朝廷全然沒有武力,但仍有權(quán)威,正是其始終存在的原因。只要占據(jù)了京都,就可以利用朝廷的權(quán)威行事。織田信長深諳此道,攻擊越前的朝倉氏前,先以天皇名義令朝倉義景進京,朝倉義景當然不肯從命,于是給了信長奉辭伐罪的機會;其后信長包圍網(wǎng)和圍攻石山本愿寺時,也有好幾次都是靠正親町天皇的敕旨擺脫了困境。
公家貴族素來是有錢有閑的階層,也正是他們在吃喝玩樂中發(fā)展了古代日本的很多文化。但在戰(zhàn)國時代,窮困的公家只得到地方上做大名的家教,傳授和歌、書道、蹴鞠、禮儀、歷法等以維持生計,為京都文化向地方推廣普及作出了貢獻。少數(shù)公家還保有地方領地,其中較大的是土佐國司一條家、伊勢國司北畠家和飛驒國司姊小路家。特別是一條家在四國很有影響力,其據(jù)點土佐中村一度呈現(xiàn)出“小京都”的繁榮景象。游戲中在中央朝廷見到的公家主要有山科言繼、近衛(wèi)前久、勸修寺晴豐、菊亭晴季(史書上一般稱“今出川晴季”)數(shù)人。他們擔任武家傳奏職,與各家大名都有結(jié)交,所著傳世的日記《言繼卿記》和《晴豐公記》成為記述戰(zhàn)國歷史的貴重文獻。